第一百零五章 歌唱给谁听
晚饭在杨老伯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准时的摆在了饭厅的桌上。
是桂鱼……
杨老伯向路家管家路伯一样,站在我身边,一脸洋溢着的笑,似乎很高兴。
看着杨老伯那样高兴,我心情虽然沉重,可到底也不好表露出来。一顿饭只是漫不经心的,脑海里还是路雪枫落寞的站在原地的影子。
说实话,虽然他那么说真的很讨厌,但是他也曾说过,他或许会隐瞒,却绝对不会欺骗我。
不会欺骗……只是这句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呢?
埋头沉思着,桌子上的菜到底没吃下多少。直到,杨老伯似乎瞧出我心有所思,欲将桌上的菜在热一热的时候,我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制止了他。
‘并非不好吃……只是我真的没胃口。’我木然的注视着桌脚的雕花,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的话,杨老伯似乎很快便了然了一样。他安慰般的一笑,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招来鬼婢收拾桌子,随后带着一众鬼离开饭厅。
仿佛是给我留一个空儿,让我静一静。
他对我,真心就像是家中的长辈一样,这空旷的宅院有了其他的人瞬间感觉温暖了好多……
……
是夜,我一人在白玉兰成片的闺阁外独步。
闺阁外的木廊下当空的月光撒得满满的,然而心却不如这庭院,却是空空的。
眼前的百合花摇摇摆摆,还有那片片厚实的玉兰花瓣,也在半空中飘荡。
总觉得这美景好熟悉……好熟悉,就好像曾几何时我也曾坐在这里,看着这花园中的素白美丽,嗅着那清新的香气,悠然唱歌……
“风,吹散百合花凋零的瓣,就在这一天,你迎我下如血的窗;
雨,侵透我眼前的华盖,我抬头看,红纱前是那片那灰暗的天空……
你如墨的瞳中,是我的脸,而你是否真的是我思念的人……
夜,跌碎雪绒花折断的翅,我待你归来,只在门前驻足不前……
我思念的人啊,你何时愿意归来……
……
再回首,陌路前,两行相思泪,早已无处成声泣廊间。”
两行相思泪……
早已无处成声……泣……廊……间……
重复着最后面的两句,视线又开始有了点点滴滴额朦胧。
这首歌总是这样让我莫名的心疼,可这次,我不单单是莫名的痛,更是满心的不解——他是骗我吗?他为什么要骗我呢?不论是有谁,喜欢谁,爱谁,我都可以接受不是吗?
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你要骗我?
什么叫妻子不是她,什么叫她不是喜欢的人,又什么是普通关系?
脑海中,过去的一幕幕晃过眼前,我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高攀他,可每一次他温暖的怀抱都让我有些迷失。去葵家,去洛家,每一次,我都逼迫自己镇定,默默的去承受那些鬼怪,那些血腥。
洛家八卦塔的惊险,二楼中心柱他血迹斑斑的幻影,让我惊恐万分。可惟独是我醒来后他的那一抹温和的笑,竟可以让我将这一切尽数淡忘。
只是现在,之前被我淡忘的一切恐惧,都全部回到了我的心里。
对路雪枫,我到底是动了心……可他已经有妻子,更有情人了不是吗?那在他心里,我到底又算什么呢?
眼睛再次被水雾朦胧,我一味的用力大口的吸气试图缓解那种泪感,可泪水却还是不听话的大颗大颗掉落。
为何故事里的邂逅都那么美丽,没什么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总是爱小三多一点。可偏偏是我,要转身离去,独立寒雪?
或许我并不是可怜,在红玫瑰涂一一眼里,我很可能是可恨的存在。
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的歌依旧是这么好听啊。”杨老伯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如月光一样柔和又悄然出现在我身边,慈爱而又带着些关切与担心。
只是他到底还是没有问我这般伤心的缘由,他只是安详的站在不远处,满目充满了浓浓的回忆。“我其实曾经也听过这首歌……在小姐唱之前。”
之前?
我如大梦初醒一般回眸,慌忙将脸上的眼泪胡乱的用衣袖抹了抹。还是不要让别人老为自己操心才好,何况还是一个年迈的鬼伯伯。
轻身一跃,我从回廊上的栏杆上下来。对着杨老伯故作开朗的笑道:“杨伯伯说从前还听过别人唱?是谁呢?”
其实伤心之余,我还是挺理智的。这首歌从葵晓桃手里得到的时候就没有名字,却在戏台的留声机里面能够找到伴奏乐,还在本觉得不相干的洛家频繁出现。
到目前为止,这首歌几乎贯穿了我追查假’币案的始末,既然杨老伯这样说起,未尝不是上天再给我新的讯息。
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杨老伯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走上前来,站到我先前坐着的栏杆边上,看向那柔和的月,眼中流露出一种享受般的回忆。
“是啊,那是这宅子从前真正的小姐,曾经也唱过这首歌。那是北宋年间的事情了……”
北宋?
又是北宋!
‘要说那北宋年间啊,最大的商会路家,有个路家主……这路家主啊,看上了汴京绫锦大户杨家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呀面庞如雪,长发如绸,可就是不爱说话。’一个恍惚,杨老伯曾经在戏台上讲的那个故事,被我回忆起来。
绫锦杨家……就是这个绫锦杨家!
我说之前我走进来的时候怎么觉得那牌匾那么熟悉!原来这个故事是真的!这个杨家真实存在过!
但是若说这宅子先前有主人,杨老伯会离开这里去酆都浑生计,也就是说这位女主人必然没有住这座宅子。
我试探一般的,小心揣测着心中的想法,向着杨老伯试探道:“那现在她……”
“小姐么?大概已经离去许久了。她或许惧怕厌恶这种无穷无尽的虚无,早早就轮回转世去了吧。”轻微的叹息中,混入了一种看穿岁月的坦然,杨老伯对我轻描淡笑的一笑,眉宇间显现出一种无奈、难为情的神色。
看他之前那么珍惜般的去回忆,他应该也是看着那位小姐长大吧。
像来那位小姐面庞如血,长发如绸,可就是不爱说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吧?
呸呸呸!是雪!面庞如雪,不是血。想错了、想错了!
思索间,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往我的头顶轻轻一拍。就好像家里的老人,对着自己的孙儿一样。
“看着你,老朽就好像看到当年出嫁前的小姐,你们两当年都是这个样子,都是这样坐在这廊间啊……”
像?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感觉很荣幸,可是我还是想做我自己呢……
心虽然这么想,可是面对杨老伯对我丝毫不见外,待我如亲一样的心意。我只是报以微笑,没有多说其他。
本来就没有亲人,能够靠着这位失踪的小姐,得到一种好似亲情的感觉。是我赚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句话通过我放松的脑神经传入了脑海——‘妻子常年不在这路宅之中,这里让她厌恶、让她恐惧……’是路雪枫说自己妻子的话。
除去涂一一,我至今都未曾见过那个人;路雪岚也从未提起过只言片语。
‘她或许惧怕厌恶这种无穷无尽的虚无,’还有这里杨老伯那句‘让她厌恶,让她恐惧。’
这两句话似乎冥冥中恰似一个意思一般,不会这也是什么‘案中案中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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