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爱情和时间无关
李玉嫣去了一趟洗手间，刚走回诊治室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洛曼欣正和一个中年男人对话，身体顿时一僵停在了门口。
“你昨天的预约复诊怎么没有来？”李玉嫣听见一个貌似是医生的人带着责备的语气，“你难道不知道胃癌复发率很高吗？”
“我昨天有事，所以没能过来。今天我的状态实在不好，我还是过几日再来复诊吧。”
“我看你面色也不太好，无论是饮食还是日常生活，都要多加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谢谢你王医生。”
门口的李玉嫣惊讶的捂着嘴，那日洛曼欣说她是迫不得已离开楚洺，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
“妈？！”洛曼欣没想到李玉嫣突然会出现，神色有些慌张，但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么叫她，又赶忙改口：“伯母。”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看了一眼刚进来的李玉嫣，向她微微点头，又对着洛曼欣说道：“我还有病人要看，先走了。”
洛曼欣点点头：“您去忙吧。”
“曼欣，我刚才都听到了。”医生走后，李玉嫣看着洛曼欣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离开楚洺的原因吗？”
洛曼欣看着李玉嫣，须臾间清澈的眸子里布满了水汽。
“你，你是说。”金蕊茵看着程楚洺失魂般的表情，说道，“还喜欢洛曼欣？”
程楚洺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金蕊茵哑然，他居然说他不知道。老夫人吩咐她一定要让他走出过去的阴影，那如果如今他真的还爱着洛曼欣，那她该怎么做呢。刚准备帮程楚洺分析他现在的心理，柳志赫却匆匆跑来。
“楚洺少爷！”柳志赫喘了口气，断断续续说道，“夫人让您马上过去。”
程楚洺微微蹙眉，问道：“什么事？”
“不知道，但是夫人说让您马上过去。”
三人刚走过转角，就看见李玉嫣扶着洛曼欣走出了房间，样子较之前亲密了许多。金蕊茵怔了怔，因为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眼前的这两人就像一对患难与共的母女。金蕊茵回过神，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很想到知道这个洛曼欣是如何这么快就化解了她与李玉嫣的隔阂。
“妈。”程楚洺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洛曼欣，瞬间又将目光移向别处，“你找我干什么？”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我们送曼欣回去。”李玉嫣转而对着金蕊茵吩咐道：“Rain，过来扶洛曼欣小姐上车。”
“妈，真的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大碍，可以自己回去。”洛曼欣摇摇头，微微一笑，转头看着面前的三人，朱唇微启：“我已经够麻烦大家了，也还要谢谢蕊茵和志赫。”
“您没事就好。”柳志赫摆摆手，表情有些尴尬。
出了医院洛曼欣拦住一辆的士，转身对着几人微微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的士带着微微的灰尘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李玉嫣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凄凉，对着程楚洺板着脸说道：“你为什么不送她？”
程楚洺咧了咧嘴，语气里除了生气还有丝丝不满：“我为什么要送？！”
“你看她都伤成了那样。”
“她是断了胳膊还是少了腿？”程楚洺心中一阵烦闷，声音中微微掺夹的怒气越来越重，“你也听到了，她说可以自己回去！”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无情呢？”
无情？她居然说自己无情！程楚洺不敢置信这个词居然会被李玉嫣用到他身上，心中的火气又增了几分，他不愿再和她多说，忍住怒火转头就走。
李玉嫣看着程楚洺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愣着的两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两人立刻跟上程楚洺的脚步。李玉嫣刚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洛曼欣车子离开的方向，心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心酸。
她无意中得知了洛曼欣心底的痛楚，知道了当初她离开的原因。原来他们的分离痛得不止是楚洺，她不仅忍受着同样的痛，甚至还独自忍受了病痛的折磨。想到她乞求自己不要将此事告诉楚洺，李玉嫣心里又是一酸，她没想到洛曼欣的心居然会如此的美丽，就如同璀璨而又剔透的水晶。
如今她已经痊愈，如果她真的想重新回到楚洺身边，或许她应该帮帮他们。
傍晚时分，程楚洺收到了心理医生的短信。
“程总，您的心理分析的报告已经发放到了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如果您还有什么疑问，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看罢程楚洺将手机搁在一旁，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金蕊茵向老夫人简短地报告了上午在医院的见闻，并且把程楚洺的话也原封不动的重复给来了老夫人。
“这也是我担心的。”老夫人缓缓点头，脸上微微露出些许担忧之色。随之抬手把桌上一个精巧的蓝色手提包推到金蕊茵面前，说道：“这是洛曼欣的包，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落在这儿的，她明天再来这里绝对会再引起一场风暴。”
金蕊茵看向那个蓝色的手提包，听到老夫人说道：“你把它拿给楚洺，让他明天还给洛曼欣。”
“啊！？”金蕊茵从包上收回视线，一脸担忧，“奶奶，这样不太好吧，他本来就因为洛曼欣心烦意乱的，现在您又把这个给他，我恐怕他会更烦心。别说让他还了，我敢肯定明天他一定不会让洛曼欣再见到他。”
“你就跟他说，是我说的，让他明天在把包还给洛曼欣之前，哪都不准去。”
金蕊茵能够想象程楚洺得知这个消息后该是个什么表情。
“可您不是说她明天过来会再引起风暴么？”金蕊茵有些不懂老夫人的决定，说道，“如果还让两人见面，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这是他早晚必须面对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他。”老夫人眸子里闪过一抹莫名的光，接着说道：“洛曼欣，我们千方百计都找不到她，现在却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想这不是什么巧合，她的目的很明显。”
复合！金蕊茵结合自己的观察，得到了一个答案。对着老夫人说道：“如果她是有目的的，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见面才对。”洛曼欣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获得李玉嫣的心，就可以看出她绝对不简单，而那对于可能对她还余情未了的程楚洺，他岂不是“瓮中之鳖”？
见金蕊茵猜到了目的，老夫人缓缓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则最安全，与其等着她温水煮蛙，我们还不如先破釜沉舟。”
闻此金蕊茵怔怔地看着老夫人，她突然觉得如果这是古代，眼前这个容光焕发的老妇人一定就是那个引领千军万马的佘老太君无疑，随之点点头。
“想要解开楚洺的心结，现在就把他推到台风眼壁去，无疑是最快的。”
金蕊茵离开了半晌，程汪霖雨才缓缓起身向书房踱步而去。她阅人无数再加上过去与洛曼欣的相处，她自然清楚洛曼欣的手段，他希望程楚洺能够快刀斩乱麻，彻底走出过去。
她在一个摆放着很多相框的玻璃壁橱前停住了脚步，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过去的岁月，最后落在了一个泛着银色的金属相框上。相框里放着一张蜡黄色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乍一看眉眼轮廓和程楚洺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程楚洺的父亲程宥延。
她打开壁橱，微微踮脚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银色相框，转身把它放在了书桌上。她缓缓坐在桌前的藤椅上，侧身打开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黄绿色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照片，鲜艳而刺眼的色彩看起来是刚拍不久。
照片上并没有人，只是一块被鲜花簇拥的英文墓碑，中间三个用小楷篆刻的中文越发的显眼：宋湘云。
这个三十多年前出现过的名字，一瞬间把她拉回三十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三十四年前，程宥延的父亲因一个事故不幸过世，C&M集团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独生女程汪霖雨不得不忍住悲痛站出来稳定混乱的局面。为了快速化解集团的财政危机，她选择了商业联姻。
“不行！”程宥延沉着脸决绝地拒绝，“妈，我答应了湘云会娶她。”
“你居然还跟那个身世不明孤儿有来往？”程汪霖雨气得一巴掌拍向旁边的桌子，桌子上放的文件纸张随着震动飘落几张在地上，“我说过我们程家绝对不能娶她那样的女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程宥延目光跟随着纸张落地，心也瞬间跌落深渊，没有抬头却字字铿锵：“我爱她！”
“爱她？”程汪霖雨轻蔑地看着他，“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说爱她要娶她？！”
“爱情和时间无关。”程宥延抬头目光笃定地注视着她。
看见他坚决的表情，她心头一怒，吼道：“难道你要为了这个认识还不到三个月的女人，为了爱她就不顾你死去的父亲，不顾我们呕心沥血的公司，不顾一切吗？”
“好，既然你这么爱她，你就带着她走吧。”程汪霖雨趁着他沉默的间隙，颤颤巍巍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我这母亲，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妈！！！”程宥延惊呼一声。
她回忆中的惊呼声像是穿越了时空，将她突然惊醒，她慌乱又惊喜地看向四周，四周却空无一人。半晌目光又落在眼桌上的银色相框上，心一瞬间就被悔恨的藤蔓缠绕，当初她认为儿子为了女人不顾一切而愤怒，现在想来当初她又何曾顾及过儿子的心分毫。
因为牺牲了自己儿子的幸福，所以对于孙子程楚铭，只要他喜欢无论是谁她都可以无条件支持。可如今洛曼欣给他带来了伤害，她便不会再放任不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中的雾气才散去，目光便又落回那张照着墓碑的照片上，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林德，是我。不管是不是重名，继续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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