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或错

　　萧白靠在羁押室的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背上的被粒子束击中的部位，传来钻心的疼痛，脸上已经青肿一片，眼睛连睁开都越发困难，鼻血不可抑制地滴在地面。

　　羁押室里的四个人经过短暂的明悟，很快连成一气，不给萧白单独交手的机会。只要少年发动攻击，定会有旁边的人出手制止，将萧白打倒在地，就这样渐渐把他逼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那个被萧白打歪鼻子的士兵，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盯着萧白愤怒的道：“无耻的小子，如果不是军部要活人，我早就卸掉了你的胳膊。”

　　萧白努力地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四个人，头部一阵眩晕。他在这四个人手中吃的苦头，远远超过了和鲍乐生对战时受到的伤害，甚至在他的记忆中，这是唯一一次受到这样严重的创伤。但是这又如何，自己莫名其妙被逮捕，甚至还连累的王慕然，老爸最后告诉自己的话，让他一直心绪不宁。因此他需要发泄，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家人和朋友，更是为了他受到的粗暴对待。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16岁的少年，心理承受能力还远远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地。而且既然知道了军方不愿让自己受到太大伤害，那么肆意一回又如何，一旦不管不顾地开始后，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萧白将双手举在胸前，用尽可能嘲讽的语气道：“那么你们再将我的双手铐住好了。反正你们也习惯了殴打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只希望下次星盟来犯的时候，对方最好都把双手缚住等你们去抓。”

　　这样的话顿时激起了四个人的滔天怒火。行星防卫部队驻守在这里70多年，虽然对星盟的来犯有败有胜，但还从没有做过缩头乌龟。他们作为军人，自然将荣誉看得极其重要，萧白的话不仅仅是挑衅，完全是一种侮辱。

　　所以当萧白说完后，四个人顿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人抬脚就是一边腿向萧白腹部抽去，刚刚抬脚准备格挡，另一人又是一脚抽在萧白的支撑腿上，在他倒地的瞬间，边腿狠狠地抽在萧白的右臂上，狂暴的力量顿时突破了源力防护，只听“啪”地一声，萧白被狠狠地撞上墙，然后倒在地面，右臂如同断了一般暂时失去了知觉。

　　为首的士兵跨步上前半蹲着，揪住萧白的头发道：“不服气你尽管可以上战场试试。不过我想你没这机会了，因为你是一个犯人，有足够多的时间让你去坐牢。军方的资源星还差很多你这样年轻力壮的的矿工，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

　　尽管手臂短暂失去知觉后，传来一阵剧痛，但萧白仍然脸色苍白地直视着对方，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儿退缩的样子。

　　此时，羁押室的门突然打开，谢文东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干咳了一声，故意沉着脸吼道：“你们这帮混蛋在做什么！叫你们严加看管防止犯人逃跑，怎么打起来了？犯人的手铐怎么打开了？究竟怎么回事？”

　　四个士兵这时早已站成一排，为首的指着地面的萧白道：“报告司令，犯人意图逃跑，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制服，正准备将此事上报。”

　　还未等谢文东说话，在羁押室的门口，闪出一道绝美的身影，林雨宸那毫无岁月雕琢痕迹的脸，带着严肃的表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年龄，曼妙的身材身着一身制服，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在火鸟星这个严重缺乏女人的地方，四个士兵看着她的出现眼睛都直了，但转眼看到她肩上的徽章，顿时一阵骇然，只能微微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在林雨宸的身边，跟着南部军团四大将军之一厉英哲，只听他面无表情地道：“谢司令，我想巫鸿卓元帅已经传达过命令了，这个少年现在由我们南部军团负责。抓捕的事情你做得很好，现在你们下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谢文东点点头道：“已经收到命令了，现在我就带人离开。”

　　他转头向着房间里的四人道：“犯人现由南部军团负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马上离开。”

　　说完，谢文东和房间里的士兵行了一个军礼，快速退出了房间。林雨宸走到正缓缓坐起的少年跟前道：“明明不需要吃这些苦头，为什么非要逞强？”

　　萧白抬起头，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美丽女人道：“我老爸究竟犯了什么罪？”

　　这毫无关联性的问话，让林雨宸微微一愣，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这不是重要的问题，你应该……”

　　“但是我觉得很重要！被抓到这里来，从没有人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因为我，王家的人也受到了牵连，就算让我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除了面对联邦议会那帮被林雨宸评价为“尸位素餐”的老头子，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这种将她话打断的情况了，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一名犯人。因此林雨宸略微感到不快，她一双凤眼发出凌冽的气势，直视着面前的少年，源力的波动微微起伏了一下，便散发出狂暴的力量。这股狂暴的气势让萧白震惊，但他毫不退缩地与林雨宸对视着，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着萧白满脸倔强和不屈，林雨宸微微叹了口气。她终归是个女人，虽然在权利的巅峰许多年，有着自身的骄傲和强势，但心性终究不如男人坚硬。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你的父亲萧立轩，16年前因危害联邦安全而被通缉，直到现在才抓捕归案。”

　　林雨宸的话让萧白大吃一惊，他声音颤抖着道：“危害……联邦安全？究竟是……什么事情？”

　　萧立轩被抓走时的话还犹在耳边，但这女人的话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说法，如果老爸真的是罪犯，那么萧白的人生观将会轰然间坍塌。那个坚强的男人，哪个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男人，那个宁愿牺牲自我也要保全自己的男人，是一个罪犯？不，老爸绝对不是罪犯。他说过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一定没有做过！

　　经过短暂的迷茫，萧白的眼神立马变得坚毅起来，他没等林雨宸回答，便摇着头道：“我不信！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信！”

　　这已经是短短的几句谈话里，萧白第二次打断林雨宸的话了，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愤怒，她冷着脸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今天来谈论的话题。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第一：你参加大考，然后进南部行政区的学院，我会给你新的身份，从此在南部行政区定居；第二：去坐西部军团的大牢，终身都是囚犯的身份。你选择一个。”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难选的决定，但萧白却迟疑了起来，如果让自己成为南部行政区的公民，是军方的既定目标，那么费这么大力气抓自己有时为了什么？难道说是因为老爸做出了牺牲，换取了自己的公民身份吗？

　　他想了一下问道：“那我老爸呢？他会怎么样？”

　　“他由西部军团看管，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插手的权力。”林雨宸道，她颦着眉心，显得略有不耐烦，“选择哪一个，说出你的答案。”

　　这样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疑问，萧白浑身似乎被抽空了力气，缓缓闭上肿胀的眼帘问道：“你是谁？”

　　“南部军团元帅，林雨宸。”

　　看着眼前少年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林雨宸转过身，缓缓走出了羁押室的大门，厉英哲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萧白的视线中。

　　萧白有少年的尊严，林雨宸有元帅的威严，有些事情点透就好，已经勿需要确切的答案。因为不管怎样，萧白已经是南部军团的人，就算要坐牢，也要去南部军团执行。

　　其实有一件事，是林雨宸想告诉萧白，却不能明说的话：站在父亲的立场上，萧立轩没有任何过错；但站在联邦的立场上，他却是严重的威胁。

　　林雨宸边走边想着，并暗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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