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胡儿精骑动地来 2
这是火器三叠阵势的首次野战实践,效果要比预想的好。这支小规模的骑兵部队显然并不在去年和郑云鸣部交过手的蒙古军序列中,对火器的威力和效果并没有真实的认知。经过三轮连环射击后当即伤亡二十余人,更重要的是在震耳欲聋的霹雳雷响之下骑兵们丧失了冲锋的勇气,纷纷拨转马蹄朝北方逃去。宋军的踏白骑兵和传令骑兵都参与了对逃敌的截杀,可惜人数实在太少,取得的战果实在微不足道。
刘整整队进入枣阳城,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城中的居民迁移向南方宋朝确实的控制区,并且将城中所有有利用价值的设施。诸如楼橹、仓库和武器库等统统付之一炬。
至此,宋军对位于两国边境的空白地带的巡行和袭击完美达成。张顺和呼延瑀都带着捷报顺利返回襄阳,但事情远没有如众人预想的一样结束。
刘整部的报捷军士飞马到达樊城东门的时候,郑云鸣和白翊杰刚刚把大营挪到城中不到一刻时间。那军士原本的目标应该是襄阳,岂料路过樊城的城门却被本军的同伴拦截了下来。
“刘副将言道,枣阳全境内已经没有胡人的踪迹,但根据捕获的敌人的口供,敌军正在申州聚集兵力,并且囤积了大批木料正在打造新船,预备攻略襄阳的时候用作渡船使用。因此副将命小人飞报副都统,如果不趁机短暂的时机将敌人的船只毁坏,将来必然为我军城防带来极大的损害。因此副将已经带领军队前往申州进行袭击,请大将安排援兵,以?
??其后。”
郑云鸣虎着脸从座椅上站起,高声道:“谁给了刘整出击申州的命令?他这是准备违令私战么!”
那军士在郑云鸣的威势面前,不仅说话也哆嗦了起来:“副、副将有说道,将军带兵,临、临机决断,不可以因为、因为上峰的命令而改变自己的判断。”
郑云鸣笑了起来:“他倒说得好轻巧!若是在赵制置部下,你看他脑袋保不保得住!你马上去追上他的队伍,就说让他放手在申州大闹一场,援兵随后就到。”
白翊杰说道:“你上前来,我给你三个锦囊交给刘整。”说着挥挥手,青衫童儿捧着三个锦囊交给了传令军士。
“头一个锦囊,进入申州境内时打开。“白翊杰吩咐道:“当探听到敌人大队追兵的时候,开拆第二个锦囊,当被敌人追赶甚急的时候,开拆第三个锦囊。”
军士小心的将三个锦囊揣在怀中,冲郑云鸣深施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教战守策就教战守策,何必这么故弄玄虚。”郑云鸣埋怨着,一面站起身来:“咱们的大营还得向前挪动。再往北就是真正的无人区了。”
“一切您不是早已经安排停当了么?”白翊杰说道:“只等着诱饵将敌人乖乖的钓上钩来。”
郑云鸣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当传令军士追上刘整的队伍时,刘整刚刚抵达邓州和申州交界的地点。刘整和焦进立即打开了第一个锦囊。锦囊里只有四个字,“先至西北。”
刘整当时觉得不解,因为和唐河会合的跃马河在申州南面,自然船只和工匠也都聚集在这里。焦进却马上懂得了白翊杰的意思:“敌人在申州聚集兵力,军队大抵驻扎在州城或者是附近,造船的工地都在跃马河畔,若是我们自南方袭击,他们埋伏在南边的侦察哨必然能及时探知,驻守州城的军队片刻即可增援增援。咱们先转向西北的山区,这里林密草盛,正适合隐蔽行军,顺着跃马河一路而下,对敌人的造船场进行突然袭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这些在建的船,然后马上撤退。”
刘整并没有表示异议,于是决定军队不辞辛苦,从邓州绕道到跃马河上流,然后沿着河流行军突袭敌人在跃马河的造船场。同时派遣踏白使臣从东面进入申州境内进行侦查。
踏白队分成三队,先锋由两个四人骑兵小队构成,大队拖在后面,随时对前锋进行增援。
韩锋正在前锋的左翼小队中。踏白队进入了申州三里有余,以正常的速度小步前进,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十字路口。说它狭窄,是因为这个路口在丘陵之下,另外一侧则是茂密的树林。
往东去则到申州,往南去则到邓州,往西去是直通河南的大道,往北则进入伏牛山中。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十字路口,但其重要性却相当显眼。
前锋的踏白队目考虑了一下和后面大队的距离,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四名骑兵俱都下马,牵着马走进密林中寻了一块隐蔽而视野开阔的地方坐地休息起来。
刚刚坐下,韩锋突然又重新站起,示意其他三人不要出声。他先侧耳听了一会,然后俯身在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半晌,低声说道:“大约二十余骑,距离此地还有二三里路程。”
那队目皱了皱眉头:“人数太多了,咱们只有四个人,不是对手,不如放他们过去,等大队去收拾他们。”
韩锋急道:“到手的功劳怎么能放过?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着抄起斜靠在树干边上的铁鞭就要上马。
那队目本是鄂州矿坑的把头之一,入了土龙军中之后也多立功劳,才能晋升为背嵬军的使臣。对于嘘声大气的孩子他见得多了,但他也知道韩锋是郑云鸣的贴身僮仆,不好随便得罪。
他低头想了想,说道:“你先不要着急,若是想埋伏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事先需要好生合计合计。”
韩锋将铁鞭挂在马鞍一侧,回头说道:“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地方,这里是一条狭路,敌人的骑兵展不开队形,咱们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只要先拿下头目,其他人马上就会退走的。”
他对三人说道:“我先抢攻,大家跟上,只打两个回合,得胜就收兵,不利的话立即从反方向绕圈子跑路,非常简单。绝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这个时候远方已经隐隐的响起了马蹄声,韩锋问道:“队官觉得怎样?”
那队目素来知道韩锋武艺不错,但以区区四个人对付二十多名精锐的探马赤军,未免儿戏。但若是不准了他,将来在都统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于是咬咬牙说道:“一切就依汝的意思,不过击退敌人之后咱们立即就走,绝不可以迟疑。”
其实他想的多了,韩锋的性情直爽,绝不是会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他听见队目准允之后,当即欣喜的翻身骑上了黄骠马,四骑踏白军士隐蔽在灌木丛后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又过了一阵,从河南方向的道路上果然有二十多骑骑士朝着申州的方向飞驰而来。
那队目眼睛不错,打眼望去就判明了这些人的装束打扮并非是蒙古本部的探马赤军,而是汉地的探马。
若是这样,倒还有一战的价值。
他侧目望向不远处的韩锋,韩锋一动不动的在马上端坐着,黄骠马也异常的安静,一人一马伫立在灌木丛后,简直如同石像一般。
韩锋一面安抚着胯下的马儿,一面紧盯着快速接近的敌人,心中在默默的估算着距离。他从弓囊中摘下那张硕大的黑漆角弓,那也是在沙头市外捡到的战利品,他轻轻的将一支毛翎羽箭搭上弓弦,眼睛瞅准了飞奔在敌人队伍最前的身穿锁子甲的军官。
一声轻轻的弓弦响动,道理左侧的树林中突然一支羽箭飞出,不偏不倚的正中那军官坐骑的臀部,那马儿吃疼,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将军官掀下马来、
道路上的骑兵们纷纷勒住了缰绳,举目探看敌人的来路。就在他们收拢手中缰绳的一瞬间,林中又是两箭接连飞出,又将两人射下马来。
骑兵们顾不得细看发箭的详细所在,纷纷张开手中弓朝着来箭的方向一顿乱射。片刻之后,林中四骑快马跃出,朝着道路上的敌人猛冲了过来。
韩锋用双腿紧紧夹住马的腹部,尽管如今的骑兵冲击大多已经能够依赖马镫顺利的完成了。但新手骑在马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期望能够用这种笨拙的办法让自己不至于颠簸下来。
脑中牢牢记着夫人的教导,韩锋全力催马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骑者,当即拨转了马头举起手中的刀迎了过来,两匹马瞬间已经交错而过,伴着一声极为刺耳的金属互相碰撞的声响,那敌人手中的破锋刀被震飞在了半空。毕竟和势大力沉的铁鞭相比,破锋刀跟一柄小匕首并没有什么区别。
韩锋极为娴熟的反手加了一鞭,当即将错身而过的骑士的兜鍪连同下面的头颅一起打了个粉碎。尸体登时变得软绵绵的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一只脚挂在马登上被马儿拖着朝南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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