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餐

　　我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拍打身上的灰尘，疼痛感始终束缚着我的周身。

　　葛伦显然没有手下留情，我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右脸，鼓起了好大一块包。

　　回到家里，凳子上坐着一位老熟人，没错，他就是张凡，张爷爷。

　　“爷...爷，您来了！”我说话有点吐词不清，嘴角隐隐作痛。

　　张爷爷见我脸上挂彩，没有说话，反而大笑起来。

　　“你小子看来是吃瘪了，是哪家孩子那么厉害？竟然让你挂彩了，哈哈！”

　　“爷爷，你不要嘲笑我了...”我满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我知道他此刻不会像外婆那样，见到我受伤，立刻上前询问和关心。

　　我更加不会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爷爷我被人打了，你要帮我出气啊！’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

　　话说张爷爷已是六旬老人家了，让他帮我报仇？我哪里忍心让他一把老骨头还要出去帮我撑腰？

　　再说我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了，又不是小学生，受了一点挫折就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小五，你怎么又在外面惹事了？看你的脸，你这孩子，真是...”外婆连忙走到我的身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外婆，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我的右脸被外婆轻抚着，虽然有点疼，但是此时我只觉得幸福。

　　能够有这两位老人陪伴在我的身边，关心我，安慰我，已经很满足了。

　　“阿珠，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谁家的孩子不遭点罪啊，你家小子就该遇到狠角色，才知道天高地厚。”张爷爷不以为然的说道。

　　外婆心疼的看着我，柔声说道：“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敷下脸，你和张爷爷聊聊，饭马上快弄好了！”

　　随后外婆便向厨房走去。

　　这时堂屋里只剩下我和张爷爷两人，爷爷看着我肿起的脸蛋，话虽这样说，可是哪位做爷爷的看到孙子被修理了，不心疼呢？

　　半响之后，张爷爷满脸疑虑的问道：“你给爷爷讲讲今天打架的经过，你小子是不是最近偷懒，没有练拳？”

　　我将巷子里的搏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爷爷，张爷爷眯着眼睛仔细聆听。

　　等我讲完之后，他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了我，我接过香烟，用火柴点燃。

　　爷爷知道我抽烟，虽然外婆曾经有几次想阻拦爷爷给我烟抽，可是作为一个老红军，最后的回答却是：“我当年和你老伴还不是这般年纪就开始抽烟了...”

　　张爷爷自己也点上一根香烟，深吸一口说道：“看来今天对你动手的人，是个散打高手。”

　　“散打？”我知道散打，可是我却不知道葛伦会是一个散打高手。

　　爷爷告诉我，他教给我的是军体拳，军体拳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夺枪等格斗动作组合而成的一种搏击术，这种拳法对付几个普通人倒是很有优势，但是对于葛伦这样的散打高手，还是差强人意一点。

　　散打是一种实战打法，出招讲究快、准、狠，而且葛伦的年龄也比我大不少，败在他的手上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经过爷爷的分析，葛伦这个家伙属于正宗的散打高手，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抓住了诀窍，而且长久以来的训练，会让他的反应比常人快上不少。

　　咱们爷俩聊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聊下去，我首先扯开话题问道：“爷爷今天怎么有闲功夫来看我和外婆啊？”

　　张爷爷吸了一口香烟，说道：“你爷爷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多无聊，你也不去看我，那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们祖孙聊天咯。”

　　话音刚落，我家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五..五哥，我在台球室看到了宋龙，他没有动静。”张阳气踹嘘嘘的来到我家，旁边站着肖何。

　　当我转过头去，张阳的表情立马狰狞起来，肖何怒气冲冲的大叫道：“五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我去帮你报仇！”

　　张爷爷这时微笑着站起身来，看着我的两个好兄弟，说道：“你们两个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非，不知天高地厚，能够把他打成这副鸟样的，你们打得过吗？”说完，立刻将手指向我。

　　当张阳和肖何听见张爷爷的一席话后，立刻摸着脑袋，一齐叫了一声：“爷~爷！”这声音嗲的让人难受...

　　外婆听到他俩的声音后，立刻从厨房走了出来，递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张罗着我的两个小兄弟进屋。

　　“来来来，小胖、小黑，今天就在我家一起吃顿饭吧！”外婆和蔼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不，不了，我们俩来找小五谈下事情，马上就回家。”张阳不好意思的说道。

　　肖何在一旁死劲点头，他们两人十分忌惮张爷爷。

　　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经常被这位性格刚烈的老红军一顿毒打。

　　“竟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嘛，都是自家人，怕什么？”张爷爷此时满脸笑容的说道。

　　两人见状，没有必要再推托下去，一溜烟跑进厨房帮着外婆洗碗上菜了，他们的举动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们怕和爷爷一起聊天...

　　我这两个兄弟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外婆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每次来到我家都是帮外婆做些家务，这次也不例外。

　　湾子里的两个小霸王，在我家竟然是这么一副乖孩子模样，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一阵忙碌过后，我们一起上桌吃饭了，张爷爷的面前依旧摆放着一瓶红星二锅头。

　　爷爷小心翼翼的将酒倒入杯中，生怕浪费一滴酒。

　　那个时候的酒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节约成本，不知掺了多少工业酒精进去。

　　外婆做了五菜一汤，都是我和张爷爷爱吃的菜，我们坐在饭桌上，仿佛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

　　饭桌上，我没有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顾及到两位老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大多数都是张阳和肖何之间互相揭短的话题，例如肖何说张阳在课堂上是如何一窥芳泽...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张阳嘴里含着饭菜，大声说道：“你...个大黑子，是不是...要我揭你的短？”

　　我已经猜到张阳要说什么了，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此时肖何立刻怒气冲冲的看着张阳，大喝道：“你敢！”

　　两人的争吵在此刻已是家常便饭了，张爷爷和外婆发出了和蔼的笑声。

　　“嗯，不管你们做什么，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些触犯法律的勾当，都是我心中的好孩子。”张爷爷一本正经的放下酒杯，看向我们三人。

　　我们立刻会意，死劲点头，眼神十分坚定。

　　张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那种偷鸡摸狗，还有欺负弱小的事情都不是男子汉该做的，杀人放火更是谁都做不得，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不久后让他失望的竟然会是我。

　　一顿丰盛的晚宴，在我们几个少年的玩笑中结束了。

　　张阳和肖何帮外婆收拾一下后，准备离开，我借着这个机会，对着爷爷和外婆说道：“外婆，我送下他们，爷爷你多坐会，小五马上回来陪您聊天。”

　　爷爷摆摆手，微笑一下没有说话。

　　等走到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胡同时，我看向张阳和肖何。

　　他俩一直都想询问我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碍于两老在场，也不好细问，借着这个机会，张阳首先问道：“是不是宋龙？”

　　在路灯的照射下，我看到了张阳的眼睛正在绽放着精光，而原本就肤色黝黑的肖何，更是满脸怒气，咬着牙没有说话。

　　“是的，不过他没有在场，是一个叫葛伦的，在巷子里堵我。”我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兄弟，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当两人听到葛伦这个名字后，立刻沉思起来，没过多时，张阳双目圆睁，惊讶的大叫道：“葛伦，那个夜巴黎看场子的葛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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