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类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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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前方的情况一无所知，有过被杀手埋伏的教训，袁无忌没有鲁莽地立即冲去。他先谨慎地收起战戟，把守护弓准备好，另一手却提着古剑。

　　敖家给的箭支，他在杀黑衣人和被追击时，遗失加使用去了一壶。剩下的箭支，他在以后的练习箭术中，也早早消耗完。

　　所以他现在真的是有弓无箭，打算如果再遇到强敌，又把剑当箭。

　　一手弓，一手剑，远近皆宜，他此时的模样倒也犀利。

　　当然他刚修成破气神通，没有守护弓的额外帮助，现在射不出屠灵一箭的效果。前面真要有四阶强者等着，他冒然冲去还是很危险。

　　因为东荒的分阶混乱，四阶的跨度太大，实力不好算计。

　　如来位敖海那种巅峰的四阶，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而来位相柳晋四那种四阶，他反过来，却可以叫其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有守护的破气神通，只要被他的神识锁定，“飞剑”几乎百发百中。

　　越接近发烟点，空气中的血腥味越重，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越明显。等看见残破的寨门时，袁无忌的眉头一皱，心里出现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不再小心谨慎，而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同时激发冲天的杀气。

　　因种种迹象表明，狼烟求救不是人类间的战斗，而是妖兽侵袭，人类在的呼叫同伴相救。同是人类，他对此当然义不容辞。

　　空气中血腥味如此足，狼烟也点燃近一两个时辰，说明那些人情况十分危急，容不得袁无忌半点迟疑。所以他才会突然加快脚步，变得气势汹汹。

　　“迟了！我来迟了。”

　　全力发挥的袁无忌速度极快，他凭借敏捷的身手，如弹丸般在山道间腾跃。但等他冲进村寨，眼前只剩一片恐怖的血红。

　　没有人，没有一个活人，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狼藉的村寨寂静如坟场，只有不时刮过的山风，呜呜地述说着凄惨。

　　“呕……”

　　才进入村寨，袁无忌就感觉一阵恶心。

　　第一次杀人时他没吐，杀无底线的杀手，他心里真没有什么负担。第二次杀人时他更轻松，当发现对方是杀手，还怀着游戏的心，把其一个个解决掉。

　　但村寨此时的情形一入眼，袁无忌却忍不住想吐。

　　“该死！”

　　入眼是一片绝望的血色，还遍布各种残留的人体碎片，被啃食后的人类骨骼等等。来袭的妖兽估计很多，村寨被它们肆虐后，如屠宰场一样令人绝望。

　　袁无忌绝望，是因为他来迟了。

　　不论男女老少，也不管你是否反抗，村寨里没人幸免。所有人都被杀死，并被妖兽啃食。

　　一个布满血的骷髅，瞪着空洞的眼眶，像在无声地质问袁无忌，质问苍天：“为什么？”

　　直到此时，袁无忌才有点理解，爷爷袁霸和敖海龙王的权衡。知道他们遇到相柳家的挑衅，为什么会选择忍辱负重，而不是一怒拔剑，快意恩仇。

　　在强大妖兽横行的东荒，弱小的人类如果不团结，只怕整个族群的延续都成问题。

　　原来人类喜欢猎杀妖兽，把它们当食物或想夺它们的内丹。是因妖兽的肉和内丹富含灵气，对修行者有促进作用，普通人吃妖兽的肉，也有强壮身体的好处。

　　情况几乎相同，妖兽同样贪图人类的身体，特别是修炼过的人类身体。修士身体也内含丰富的灵气，越强大越好，对妖兽的进阶很有帮助。

　　其实妖兽进阶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吸收外界灵气，靠时间慢慢磨；另一种更直接快速，是吞噬有灵气的物体，从而用血食来进化进阶。

　　也许在它们的眼里，人类修炼者是无上的美味。所以尽管在险要地点筑起堡垒，人类用各种方法百般防备，还是常常遭到灭顶之灾。

　　因为妖兽也有智慧，知道那里躲藏着一群实力弱小，却特别美味的“食物”。只要它们的族群足够强大，往往会在第一时间，结团去攻击人类的聚集地。

　　人类和妖兽间的冲突，是关系到族群存亡，争夺生存空间的冲突。这里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也不存在什么道义底线，从来容不得人类妥协退让，只有彻底的征服与被征服。

　　可人类的先天体质，毕竟比不上成精的妖兽。加上人类分布太广，相对地方的数量不足，与强大的妖兽争夺生存空间，处境果然艰难。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共同面对妖兽侵袭，身处袁霸和敖海的位置，不能说他们的决定有错。

　　从一见万，袁无忌见眼前村寨的惨状，渐渐明白爷爷他们的顾虑和苦心。当然理解归理解，袁无忌却认为自己的行为没错。

　　他名为无忌，行事也无忌。

　　自己母亲被人暗算，如果还能忍气吞声，那还算个人么？

　　真惹火了他，他敢把天捅个窟窿，让大家都不要好过！

　　在他心目中，母亲就是底线，绝不能弃守的底线。暗算他的母亲，真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双方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

　　对相柳家的人恨之入骨，出手毫不留情，想覆灭对方整个家族，这就是袁无忌给出的答案！

　　再说人类之所以要团结，是为了集中力量保护弱小，让弱小者得到公平活下去的资格。

　　但以团结之名纵容恶人行凶，却要求受害者做出牺牲让步，不能对其进行报复。

　　某个有权有势的人或者说家族，正是利用人类要团结这点肆意妄为，从不曾受到过惩罚。

　　为此袁无忌只想问一句：“你这么叼，你妈可知道？”

　　袁家的祖巫直觉敏锐，看出袁无忌对家族心怀不满。

　　不错，袁无忌对家族是有不满，这不满还由来已久。但他的不满，在爷爷对相柳家忍让上，而不是天天受家族兄弟欺负上。

　　自从记忆觉醒后，袁无忌经多方打听，获得一些信息。知道母亲怀孕时被打伤，还坚持生下自己，他的不满就已经存在。

　　不过大家对他似乎有所隐瞒，他只猜出仇人大概是相柳家，怀疑的对象却是相柳晋三。直到和娘娘腔决斗前，他才知道仇人其实是相柳原四，是整个相柳家族。

　　自己的爷爷都搞不定，敖家的沉默袁无忌更无奈。他知道自己人小言微，真忍不住跳将出来，说些什么也不管用。

　　正是有这种自觉，逼得他更急切地想提高实力。只有等他说话别人不敢不听时，问题才会有个满意的答案。

　　所谓你们不给我说法，我就给大家一个说法！

　　不能说屁股歪立场问题，对自己有利的才支持。其实袁无忌对爷爷和敖海的做法，非常不以为然。

　　脓疮还是让其出头，早早进行救治才好，遮着掩着纵容着，说不定里面烂得更大。

　　治世之道有王道，也有霸道。

　　在乱世时当用重典，凭人类现在的形势，袁无忌觉得用霸道更合适。东荒目前的形势不妙，人类缺少主心骨，权力太过分散不对。

　　像东荒的这种情况，最好有位明主，用无可争议的权威，压制不同的声音。然后他把人类的力量集合起来，共同渡过难关。

　　对某些“腐烂”的源头，他应该用霹雳手段根除，把权力集中在他手上。

　　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想多了。

　　袁无忌摇摇头，强忍恶心，开始搜索村寨。

　　他还存着万一的心理，想找到幸存者，问清情况再决定追不追杀。

　　村寨的人已经被杀死，报仇什么的要考虑实际。袁无忌怕妖兽里有强大的兽王，自己到时对付不了，当然不可能急匆匆地去送死。

　　嗯！袁无忌走过一处废墟时，他敏锐的神识，突然查到这下面有不妥。

　　一个微弱的气息，不像是妖兽，感觉是个人类。

　　竟真有幸存者！袁无忌一跳而起，立即兴奋地开始挖掘，甚至把古剑法宝当掘土工具。物伤其类，他心有戚戚，能救出一个同类也是天大的惊喜。

　　反正他在埋伏杀手时，早把古剑当“锄头”挖土了，对比救一条生命来说，此事不值得一提。

　　大难中能救出一位幸存者，难怪袁无忌激动。他此时全身充满力量，巨大的石块被他一手提起，然后丢得远远的。

　　随着挖掘继续，气息越来越明显，最后袁无忌挖到一个地窖。

　　地窖很深也很黑，可能当时场面混乱，导致气息混乱，这里藏的人才得以幸存下来。不然凭妖兽的品性，只怕寸草不留。

　　一双大眼睛如点漆，明显带着惊恐，死死地盯着搬动乱石的袁无忌。

　　“你受伤了么？自己能出来吗？”袁无忌把地窖口清理开，先对里面叫喊了一声。

　　“……”

　　里面人还是惊恐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嗯……怎么回事？

　　袁无忌稍一迟疑，伸手把其拉了出来。

　　一个单薄的身体，很轻也很廋。他脸上泪水混合着灰尘、泥土，让人看不出男女。

　　“你放心，周围现在没有妖兽，能把当时的情况向我说说么？”见这人身体微微颤抖，像落水的小鸡，像受惊的小鹿，袁无忌微笑着，温柔地问道。

　　他很想知道妖兽的实际情况，再决定去不去追杀，为众多无辜村民报仇。而且他希望能借助聊天，缓解对方的惊恐，让其快速冷静下来。

　　嗯……难道这位是聋子？

　　这人对袁无忌的问话毫无反应，还是颤抖着，用受伤小兽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袁无忌。

　　如果他是位残障人士，麻烦就大了。丢下他不管不行，带着他又太麻烦。可我没欠他什么，他的眼神好奇怪？

　　被对方看得不自然，袁无忌不由避开直视，一时陷入苦恼。

　　“啊！爷爷。”这人突然尖叫一声，然后扑向一个血骷髅，把其抱在怀里大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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