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正阳宗与掌门人
夜色逐渐浓郁,今夜无云,只有薄薄的雾霭笼罩田间小院,皎洁的月光洒落人间,朦胧的光影中,涞水支流上,粼粼波光轻轻悦动。
四招之间见生死,这是水汪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拳风呼啸,隐约之间,仿佛一片金戈铁马的战场拉开帷幕,不屈的呐喊声响起。
剑气纵横,电光跃动,但原本应该一往无前的气势有些杂乱退缩,水汪洋心乱了。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司马青衫的心乱才对,难道屠杀司马家满门的事实,反而激起司马青衫玉石俱焚的决心。
人影变换,如光似电,秋白的眼力也算不差,却完全看不清双方的招式变换,只看到拳似流星,剑如疾风,电光火石间,拳头与长剑撞在一起。
长剑弯折,剑身嗡嗡作响,水汪洋身体剧震,同时司马青衫再跨前一步,第五招“大江潮涌”轰然捶出。
高手相争,只在须臾之间,其实司马青衫的功力与水汪洋只在伯仲之间,同样是半步先天,但是水汪洋应对不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眼看司马青衫又是一招“大江潮涌”,惨烈的气势几乎凝成实质,水汪洋长啸一声,枭雄本色勃发,剑光亮起,中宫直进。
“砰”的一声,如铁锤捶打铁锭,紧接着又是“吱”的一声,仿佛利刃切割铁石。
水汪洋精瘦的身体高高抛起,摔入水中,半空中,一片血雾洋洋洒洒,与此同时,司马青衫坐倒在地,脸色逐渐苍白,澎湃的气机随之低落,一把青钢剑洞穿左胸,鲜血滴滴流落。
“五十年江湖飘零,一朝功成名就,怎奈身不由己,繁花落尽,难逃这一日……”司马青衫手拍地面,轻轻吟唱。
“秋白,可愿拜我为师?”司马青衫突兀说道。
“什么?”秋白眨眨眼睛,只当夫子在说胡话,快步走到司马青衫身边,“夫子,我扶您进屋里歇息。”
“不成了,”司马青衫微微摇头,“老了,要是三十年前,我没受伤时,三拳就能捶死这样的家伙,如今气血枯败,只能使用者两败俱伤的打法。”
“秋白,你很想学武,是不是?”司马青衫紧紧的看住秋白。
“想,夫子,您真的收我为徒。”秋白紧张道。
司马青衫与水汪洋的对决,虽然只有短短几息,但无论是气势还是破坏力,都要远远强过当时把山贼老爹一剑枭首的竹山教青年。
“秋白,我问你,这碎玉拳,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心法,招式,还是别的?”司马青衫并不回答秋白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问题,这问题,好像与当前的情况风马牛不相及。
秋白微微思考,这碎玉拳,自己看过总纲,也看到了司马青衫使用碎玉拳对敌的样子,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有些体会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对,是气势。
“夫子,这碎玉拳,最重气势,有勇往直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好!”司马青衫重重的一拍地面,连连咳嗽,面色越加苍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话很好。”
“秋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正阳宗的掌教。”司马青衫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令牌,放到秋白手上,“这是掌教令牌。”
秋白目瞪口呆,“为…为什么?”这变化实在太刺激了,刚刚只想做弟子,一转眼间,就成了掌教。
“因为我马上要死了,而这问题,也是常例,入我正阳宗,就会有此一问,答对了,就是掌门的候选,答错了,就是普通弟子,如今只有你一位候选人,当然直接是掌门了。”司马青衫神情平和,说到将死的事情,也是一句带过。
秋白若有所思,这正阳宗的功法,尤其是碎玉拳,明显最重气势与意境,招式并不纷繁复杂,只有理解了意境,才能练好这路拳法。
“三十年前,江州一战,我入半步先天,游历天下,试图一步登天,成就先天至境,但在雷州地界,却遭遇了为非作歹的邪道强人,我看不过去,与其大战一场,虽斩杀强敌,自己却也受了重伤,再也无望晋升先天。”
“原本隐居此地,想安享残年,不料世事无常。”司马青衫摇头苦笑,神色却依然平和,人之将死,已是大彻大悟。
“这碎玉拳,是我师门正阳宗的绝学,正阳宗人丁稀少,师傅坐化后,我便顺理成章的做了掌教,后来,因为某种缘由,我便把碎玉拳留了一份在司马家,哪里知道,司马家行事太过张扬,竟是惹来了灭门之祸,哎——”司马青衫长叹一声。
“徒儿,师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交给你,我屋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动用,碎玉拳也在里面,高长亭是你的师兄,你可以依靠他。”声音逐渐低沉,最后寂然无声,司马青衫轻轻垂下脑袋。
秋白心中大痛,眼前闪过与夫子相处的一点一滴,有些想哭的冲动。
平复心情,秋白打算去通知师兄高长亭,夫子死了,青阳门的大人物也死了,这不是秋白能做主了。
走到河边,看到水汪洋消瘦的身体浸泡在浅浅的河水中,随着水浪微微浮动,秋白有些感慨,突然,秋白眼睛一花,那沉浮的尸体猛然动了一下。
秋白大惊,猛然后退,却已经来之不及,那尸体猛然越出,淋漓的水浪中,横跨河面,一掌打中秋白的丹田气海,顿时,秋白高高飞起,口中喷出无数血沫子。
重重的落在院子里,压倒了几株幼竹,秋白行将昏迷之际,看到夫子的尸体也猛然动了,排山倒海的拳劲击向水汪洋。
“我去,有这么骗人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奸诈狡猾,还要不要脸了!”秋白彻底昏迷。
秋白躺在竹林间,身上覆盖了一层寒霜,丹田疼痛,冰寒的异种内气如巨蟒翻身,在丹田里肆虐,这是水汪洋的掌劲,这家伙太狠了,这不是要杀了秋白,而是要废了秋白的丹田气海。
突然,有爆裂的岩浆内气流入,顿时,爆裂的气流与寒冰气流以丹田气海为战场,惨烈厮杀在一起。
秋白的丹田气海猛的膨胀开来,像要爆炸了一般,好在练了半年的纯阳功,丹田也算坚实,始终不曾爆裂,只是两股气息交相盘旋,痛的秋白浑身烦恶,如坠噩梦。
终于,痛到极处,秋白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叫,大汗淋漓,吐出一口淤血,缓缓醒来,却依然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长亭,秋白交给你了,我们正阳宗人丁稀少,秋白是掌教,也是你的师弟,你要好好辅佐,我这一生,愧对师傅的苦心教导,没有把正阳宗发扬光大,反而越见没落。”
这是夫子的声音,只听他不停地说着,不时的喘气,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就要断绝。
“长亭,我是等不到你师弟醒来了,等他醒来,你跟他说,宗门兴旺的事情,就随缘好了,但是流落青阳门的碎玉拳残本,一定要设法…设法…找…回…来。”夫子强撑着说完,吐出最后一口气,就彻底无声,良久不再说话,看来这回是真的见阎王了。
……
秋白精神萎靡,昏昏欲睡,强撑了一会儿,感觉到高长亭抱起自己,放到一张床板上,于是又晕了过去,当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小白,你终于醒了。”破旧的门板上,秋白睁开眼睛,就看到老娘眼睛红肿,身形消瘦,哭得稀里哗啦。
“娘,不要哭了,我没事!”秋白强撑着坐起。
“不要动,小白,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碗粥来,高员外心地真好,不仅把你送回家里,还送来了好些吃食。”妇人絮絮叨叨,抹了把眼泪,“员外吩咐了,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养伤。”
看秋白吃过白粥,已经能自如行动,妇人心情大好,匆匆上工去了,贫苦人家,休息也是奢侈的。
秋白沉思一会儿,便开始打坐修炼,练功这东西,不进则退,已经荒废了好几天,要加倍用功补回来。
闭上眼睛,以特殊的节奏呼吸,观想星辰大日,秋白静静修炼,突然,秋白身体一震,脸上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这丹田气海,怎么大了这么多,原本核桃大小的丹田,这会儿就像一个大号的苹果,这还不是最震惊的,这么多内气又是哪里来的。
“这冰凉的内气,应该是水汪洋的,这爆裂的内气,应该是夫子留下的,还有秋白自己的内气,只是占据了极小的一部分。”秋白静静感应丹田,丹田中,以爆裂的内气居多,压制了冰凉的内气。
丹田扩充是好事,可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异种内气,肯定是非常麻烦的。
任何稳妥的内功心法,都讲究循序渐进,这积聚内气的过程,就是所谓的炼精化气,觉不可偷奸耍滑,更不能借助外力,否则根基不纯。
“得了,还是不要贪图便宜,老老实实重新磨练内气吧!”秋白静下心来,开始慢慢抽出丹田气海的内气,散于全身各处,然后用纯阳功的心法重新炼化成属于自己的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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