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跪地骷髅海
闻言，李厉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微笑，这是他回到海天城后，最平静的一次发疯。
“那是最好了，其实，自从师父借我之手，催发剑气杀害清灵后，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心已死，肉躯存于世又有何意义？能死在清灵所爱之人的手上，算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希望我的死，可以告慰清灵在九泉之下的魂灵！”李厉闭目说道。
“哼！可笑我原先，因为你对清灵的感情，还在李家人中，对你另眼相看。现在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你了！”王衍骤然阴冷道。
“至死，你都没有一丝一毫，对于神族其他逝者的忏悔！”
“你以为你的爱很高尚吗？！笑话！清灵是神族后人，连神族都不爱，你没资格爱清灵！”王衍进而怒道。
“最后再告诉你，你的死，告慰不了神族逝者的魂灵，也丝毫告慰不了清灵！因为清灵就在我身边，我早晚有一天能救回她！”王衍愤恨道，左手攥紧了魂栖古戒。
“终有一天，她会活着回到这个世界！”
“什么？！”李厉闻言大惊。
“天煞邪罗剑气！！”
王衍没再给他更多解释，一大团乌煞便化作数道剑气，洞穿了他身上所有的致命部位，瞬间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机！
李厉死时，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瞑目。
一双瞳孔散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天空，好像在临死前，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贼人，纳命来！！”
身后，李家一众人亲眼目睹了李厉的身死，悲愤不已。
可惜皇极绝杀大阵的布置慢了一拍，阵成刹那，李家便迫不及待地带领众人杀了出来！
“大哥！！”三位兄弟也反应神速，眨眼来到了王衍的身后。
“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欠神族太多，欠世人太多！今日就要你们一并偿还！”
望着如潮水般涌出，但又暗暗依照一定位置规律站位排布的敌人，王衍自然看出了此阵法的不凡，但是，他仍旧没有丝毫惧色！
此阵集合了在场众修士之力，几乎可战金丹境界强者，但对于他四人来说，还是太弱！
当敌人完全摆好阵势以后，王衍才将将冲了出去！
他就是要正面击败仇敌，斩杀仇敌！
狂风大作，雨势滂沱，雷霆怒吼！
风雨雷三大天威齐奏，却压不下海天城战场的金戈铁马之音！
这场生死斗，持续了很久。
······
风雨交加，雷声轰鸣，夜幕中，却有一道身影顶风冒雨，手起刀落的做着些什么。
那是王衍！
他正在对一具具尸体完成凌迟！
熊猫三人刚刚搬运完所有参与神族事件者的尸体，当下正站在王衍背后，看着他做这一切。
眼前景象的血腥，即使嗜杀如他们三人，也感到阵阵恶心不适！
大股的鲜血混合着瓢泼大雨流淌成洪溪，真就是血流成河！
一块块碎肉随处可见，就像是加工作坊的边角废料，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被雨水浸泡时间过长的，已经出现了浮肿糜烂的迹象，场面更加令人作呕！
转眼间，在神族葬村之地的前方，千余具白骨森森的骷髅骇然出现！
王衍马不停蹄，不顾身体上的道道伤势，手提着一具具骷髅，按照一定阵势开始了排布。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天煞邪罗心透支到了极限，当前随时都可能倒下！
所以，他必须尽快完成一些事情！
“砰！”的一声，一具骷髅经王衍击打，跪定在了地上，膝盖关节深深陷入，因雨水浸泡，而松软无比的泥土当中！
“轰隆隆！！”远方似又有闪电雷鸣响起。
抹去脸上的大把雨水，王衍继续行动！
紧接着，砰砰声不断，一具又一具骷髅受王衍重击，跪定在地！
半晌，王衍完成所有骷髅的排布定位工作，只身来到骷髅海的前方。
面向主墓碑，王衍也跪了下来！
身后，熊猫三人遂效仿下跪，跟着他们的大哥、主子！
四人就这般跪在泥泞中，承受着瓢泼大雨的侵袭！
“神族列宗，不肖子孙王衍得诸位在天之灵护佑，今日得报灭族大仇，手刃仇人！”
“咚！”说话间，王衍磕下了第一记响头。
轰隆隆雷鸣闪过，王衍缓缓抬首。
“奈何王衍无能，虽诛杀了凶手和往日大仇，却无法使这些恶人，从心中对他们的恶行发出忏悔！”
“且神族族灭之事仍有蹊跷，背后似乎尚有皇宗恶人指示，王衍尚未查清此事！”
“这样，血仇虽得报，但却无法告慰先人魂灵！”
大声呼喊中，抑郁愤懑之气满盈，显然是王衍气恼至极。
“遂，后辈王衍，特让这些冥顽不灵之人跪拜于此地，以示忏悔之意，借此祭奠、告慰先人魂灵！望九泉之下，先人魂灵能得到安息。”
“屠戮神族背后的恶人，王衍也必定彻查清楚，昭雪天下，还我神族亡者一个公道！”
话说至此，王衍又再次磕下头去。
“咚！”
第二记叩首结束，王衍转首眺向后方，望着漫山遍野的跪地骷髅，大喝道：
“汝等生前愧对我神族，至死也没有丝毫忏悔之意，麻木不仁！当受此罚！”
“此举，我王衍问心无愧！”
“不过，若是汝等虔心诚意，为愧对神族赎罪，那么跪伏百年后，我必定折返此地，为汝等重新下葬，让汝等入土为安！”
他也知道，跪地骷髅海这般的存在，是为道不存，要遭天谴的！
因此，他才想要尽量合理的平衡、化解！
果不其然，王衍话音落定的瞬间，一股浓厚的信仰之力在骷髅间弥漫联接起来，天煞邪罗心不自觉释放出乌煞魔气，聚集到跪地骷髅海上方！
兀然间，漫天大雨中，一朵低矮阴沉的铅灰色雷云诞生！
此云悬停在神族岛上空，镇守此地！
受到天煞邪罗心的感染，千余跪地骷髅齐齐叩首，拜向王衍身后的葬村坟冢！
“咚！！”
第三个头，他们替王衍叩了！
事了，骷髅又挺直了腰板，恢复了正常！
不过，王衍能清晰的感应到，他们，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
魂栖古戒中，楚清灵的魂灵好似获得了什么似得，在王衍的错觉之下，莫名凝练了几分。
“果然，镜尊说的没错！”王衍欣喜若狂，脸上难得挂上了笑容。
这是他自楚清灵离开以后，第一次微笑。
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神族对王衍有恩，王衍帮其复仇报答，没让仇敌忏悔却是不够，王衍便令仇敌跪伏百年，并最终答应为仇敌百年下葬，这一来一去，也算是平衡、勾销了这笔恩怨。
按照镜尊的说法，这里头，是有王衍的一份功德的！
之所以费如此气力办成此事，化解、了却这段因果，这里头，王衍当然是要有收获的。
脸上的欣喜却难以掩盖苍白，王衍知道，身体寿元严重透支的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大哥！！”
眼见王衍跪在地面的身体，直直向前方水坑倒去，早已觉察出不好的熊猫，一把抱住王衍，令其倒在自己怀里。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熊猫问道。
他想趁王衍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找准下一步的去处。
“去哪儿？”王衍迷糊间思考道。
“去一个能唤醒我过去记忆的地方！”
言罢，王衍便闭上了重逾万钧的眼皮！
他实在是太累了！
完成一切后，寿元大损的他，迫切的需要休息。
熊猫是他先前的故人，自会知晓带他去哪儿。
“这一走，也不知多久以后才能再回神族岛了，族人们，好好努力吧！我等着你们！”
这是王衍沉睡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道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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