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家
我们回到那个山头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了,李南和琼亮正依偎着靠在一起睡觉,旁边的火堆已经熄灭,周围一片安静。
“李南,琼亮,起来了。”我挨个推醒了他们。
李南揉着眼睛:“金班长,你们怎么去那么晚啊,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笑着说。
“以为我们丢下你们自己走了对不对?”奉化接过了话茬。
李南看了看奉化,又看了看我,没说话。
“来,赶紧换上衣服。”我把那个黑袋子扔了过去。
琼亮说:“我们不回连队了?”
“回不去了。”我说。
“为什么?我还没给家人寄信呢!”
我叹了口气,把老朱如何陷害我们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李南和琼亮不可思议的说:“我们为国家尽责,险些丢了性命,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把我们说成是了逃兵?难道上面的人都是傻子么?”
我知道这对他俩的打击一定不小。
“听我说,我们做的事不会白做,被老朱陷害的事也不会一直蒙在鼓里,终究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都知道,老朱是怎么陷害我们,我们为了国家为了一条命令是怎样去拼命的!但眼下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我们不能露面,要是被当成通缉犯就糟糕了,现在老朱以为我们都死在昆仑山上了。”
“而且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奉化说。
“听我说,我们做的事不会白做,被老朱陷害的事也不会一直蒙在鼓里,终究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都知道,老朱是怎么陷害我们,我们为了国家为了一条命令是怎样去拼命的!但眼下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我们不能露面,要是被当成通缉犯就糟糕了,现在老朱以为我们都死在昆仑山上了。”
“而且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奉化说。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琼亮问。
“比如在山上我们经历的那些,说不定只是个开始呢。”
他这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那样的事谁想再经历第二次呢,如果那只是个开头的话,后面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谁也说不准。
“赶紧换衣服吧。”
李南和琼亮赶忙换上了便装,我们把已经破烂不堪的军装放在一起,烧掉了。
围着火光我们四个人站在一起,大家都不说话,面色沉重。
这是我们的军装,是从自己挂着红花来部队那一天就穿在身上的军装,一直以来都精心打理,现在终于要和它分开了。
我们心里都很失落,谁都没想到军旅生涯会结束的这么草率。
等衣服烧尽,我把地上灰尘往四周打了打,我们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山。
这几天的时间我们都没有休息好,现在要找个旅店好好睡一觉。
这里全部都是小旅店,登记住宿也不用身份证,二班长留给我一万块钱,足够我们几个最近的开销了。
开房的时候,老板盯着我们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打工的。”我说。
“在哪儿打工的?”
“就在本地。”
“在哪个工地?”
我有些不耐烦了,瞥了他一眼。
奉化从我手里多抽了一百块出来:“我们和工地上的老板发生了点冲突,准备连夜逃跑,这事不能宣扬,你懂吧?”
老板立马嘿嘿笑着接过了那一百块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四人间里。
这里环境不是很好,但总比山洞里要好的多。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前所未有的舒服感就涌便了我的全身。
“刚刚那老板,真是多嘴啊。”我抱怨。
奉化笑了笑:“不是他多嘴,是我们太引人注意了。”
“都换了便装了,哪儿还显眼啊?”
“鞋子,我们都没换吧。”奉化说。
确实,我一直没注意自己脚上还穿着军勾,而琼亮的军勾已经被那些虫子咬烂,像个拖鞋一样摆来摆去的。
我们上面穿着正式的便装,下面穿着破烂的鞋子,不引人注目才怪呢!
“明天一早,我们两个出去买鞋子。”
奉化点了点头:“还有就是我们身上,你们都照照镜子,哪一个不是灰头土脸的。”
我们这样子,就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匆忙找了一件衣服就套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洗脸。
我们现在的形象,还不如穿上那破烂的军装。
这小旅店里有一个公共浴室,但现在已经关了门,也没有热水了。
奉化又给了那老板五十块钱,他才给我们打开了门烧上了热水。
我们几个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在镜子面前我又看到了自己憔悴的脸,最近这些天,真是太累了。
李南是我们这里面最秀气的,皮肤白白嫩嫩的,出浴后就像一个大姑娘。
脱了衣服我才想起来,自己手腕上还挂着那个嫩绿色的藤蔓呢,这是我进洞时发现的,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它竟然还安稳的挂在这里。
我没敢让它碰热水,用凉水冲了冲。
这家伙洗完,颜色更加嫩绿了。
不知不觉,我就对它产生了感情,到了现在,竟有些患难与共的意思。
我把他重新戴在手腕上,用袖子挡住。
我们洗完已经是快五点了,李南和琼亮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我和奉化没有睡,准备在一会六点钟的时候去早市买鞋子。
我俩行动很快,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们匆匆买了四双棉鞋,就回了旅店,顺便买了些早餐。
李南和琼亮起来后就大吃起来,这些天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总吃那些压缩制品肚子里一直都很不舒服。
吃完后,我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开了个会。
会议的中心是下一步怎么办。
“一会出去我们都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的同时告诉他们要是有部队上的人通知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千万不能告诉他们我们还活着。然后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先坐车离开这里,去我老家,甘肃。”
“我也想回家看看。”李南说。
“不行,现在情况复杂,很可能部队上的人已经去你家了,要回家等过了风头再说。而且老金也不是回家,是去他女朋友那,是在一个小县城,没人会怀疑到那里。”奉化说。
李南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眼中满是失望。
商量妥当之后,在八点钟的时候我们退了房,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
李南打电话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琼亮则是简单的报了平安,我没有给家里打,父亲在两年前去世,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
我给我女朋友茉莉打了去了电话。接到我的电话她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冲过来找我,我简单的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说好我们大概到甘肃的时间,匆匆挂断了电话。
茉莉是很识相的女孩,她从不多问我什么,她知道有些事就算问我也不会告诉她什么,要是我想让她知道,根本就不会隐瞒。
奉化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他和我一样,根本就没有家。
九点钟的时候,我们坐上了离开这里的汽车。
这种车一看就是那种违规的运营车,人都挤的快站不稳了,司机才开车。
我们四个来的晚,已经没有座位了,只能勉强站在中间。
还好路程不算太远,只有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汽车摇摇晃晃的起步了,我望着窗外的昆仑山出神,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从我来部队的第一天起,就想要爬到山顶征服它,但每当我爬上一个山顶的时候,总能看到另外一个高高凸起的山峰,就像那些老兵说的,昆仑山上,并没有最高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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