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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七章 无上问心诀


  “我是谁?”钟珍茫然四顾,前尘往事一片模糊朦胧,头疼欲裂。

  清晨的阳光微红,从薄薄的窗纸中透进一间陋室。

  一张斑驳缺了角掉漆桌子,倚着一堵老旧的灰墙,其中两条桌腿都断了一截,以捡来的石头垫着。几本被翻得发黄的书搁在桌子上,钟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想起来已经读了一整晚的书。

  咕噜,咕噜!

  肚子叫得如雷鸣,她猛然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两眼泛花。

  站起身来,钟珍决定要找些吃的,她直奔厨房,揭开大锅的盖子,发现里面有一张温热的粗面菜饼。她泛起一丝笑容,心想娘子真是细心,一早出门还记得给他做了吃食。

  “娘子,娘子是谁?”

  钟珍捧着渐渐没那么疼,却一直晕沉沉的头。莫非是读书读得脑子坏了,今天似乎极其不》无>错》小说对劲,一直忘事。

  腹中雷鸣再次响起,她面上一红,喃喃念叨,“真是有辱斯文!幸好四下无人。”

  说罢她拿起粗面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粗糙的面,没半点油水,还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娘子又去买王家铺子的陈年贱价粗粮了,钟珍摇摇头。这可不大好,吃多了会生病的,得不偿失。

  一只老鼠从她脚边嗖地溜过去,忽然停了下来,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食物的香味。这家人真是穷得饿死鼠,然而隔壁却养了一只猫,它不敢去。

  小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人,老鼠渴望他能施舍点渣子。

  可惜吃在啃面饼的瘦弱男子虽然瞧见了它,却是三口两口用碗接着,将饼给吃得干干净净,嘴里漏下的渣子掉进碗中,这男子竟然用手指黏其,全部塞进嘴里。

  男子与老鼠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朝着四周看了看,走到灶前提手揭起木头锅盖。

  一股面味从锅子里传来,让老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它却不知大锅里并无任何吃食,只是之前因温过饼,带着点味道罢了。

  这名男子向来都会施舍些吃的,老鼠记得很清楚,因此动也不动的等着。

  瘦弱男子一手拿着锅盖,另外一手却放在背后,他蹲下身子,带着善意的笑容看着老鼠。

  老鼠心中的渴望更甚,马上就有一口吃的了。

  “啪!”

  锅盖飞速它盖住,瘦弱男子一脚踏上锅盖,将老鼠给碾死。他露齿一笑,显出其狡诈本质。

  “许久没吃肉了啊,虽然瘦了点,聊胜于无。”

  他揭锅盖,用手提起死老鼠的尾巴,抬头看了看寻到一个旧盆子,用水清洗了一番。紧接着将老鼠放在案板上,毫不犹豫一刀剁了它的头,很熟练地剥掉皮。

  柴火似乎不多了啊,男子皱了皱眉,拿烧火棍将四散的碎柴火拨到一堆。

  “勉强够炖一锅肉汤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烧火棍,瘦弱男子脑子又是一阵模糊,为何乌漆麻黑的烧火棍看着好生亲切,让人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这是什么道理?

  一只老鼠炖了好大一锅汤,瘦弱男子喝了两碗带着肉星的汤,将剩下的留了下来。

  “等下娘子和吉儿回来看见有肉汤,定然高兴坏了。”

  男子吃了饼又以肉汤灌了水饱,肚子不再饥饿,顿时有些悠然自得,摇头晃脑地又要去读书。

  “为何今日却看不进这些圣贤书?”他坐在破桌子破椅子跟前,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一整晚没睡,他觉得应该是累着了,便进了后边的卧房,倒头便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地,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竟然是个女子,还长了一双翅膀。

  我到底是谁,谁又是我?

  《无上问心诀》是苦茶大禅师的看家本事之一,能将人带入幻世之中,得见其本性本心。

  这法诀极其耗费心神,却是很管用,能助寺中弟子们修炼,还能查看人的善恶好坏。

  苦茶大禅师与海祖商量的便是此事,要带钟珍进入幻世,倘若是个正常的人,便不再管此事。

  海祖考量了一番便应承下来。钟珍的来历他最是清楚,并且也知晓她的的确确与魔有些相似。与其查看她的肉身,用这种问心的方式查看人品反而更加安全。

  苦茶大禅师的为人极其守信,有他的担保,别的老祖们肯定不会出手干涉。

  钟珍此时便是这名瘦弱的读书人。

  读书人名叫黄禹,字仁孝,父母双亡,取了一房媳妇,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此人只晓得读死书,不说考生员秀才,便是童生也是考了多次,因为字迹着实工整的缘故,被堪堪收录在案。

  他为人迂腐而不善经营,幸好祖上传下来三间破瓦房容身,不至于让妻儿流落街头。

  睡得稀里糊涂的钟珍,辗转反侧,冒着冷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男还是女,是读书人还是个长个翅膀的怪物。

  随着阳光移到头顶,不知道是黄禹还是钟珍的瘦弱男子,终于醒了过来,顺手抹了抹一头一脸的汗。

  夏日炎热,大中午的着实睡不着,再则厨房后面的院中,时不时传来棒槌声和幼儿的嬉笑声,还有阵阵蝉鸣,让人心烦意乱。这也是为何黄禹向来都是贪着晚上清凉,在夜间读书。

  夜间读书会耗费许多灯油,这点他却没想那么多。

  整了整身上打了许多个补丁的长衫,黄禹想到睡觉竟然没有除下这身衣衫,真是有辱斯文啊。这个念头转了转又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大不大了的,怎么会辱没斯文呢?

  转到后院,他见头上扎着小辫子的吉儿正在追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娘子马氏穿着一身补丁盖补丁,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衫裙,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洗衣服。

  衣服很多,分成数个大包裹,都是附近略微富有的人家里的。这是马氏领来的活计,每天给人洗衣裳赚钱。

  马氏不通文墨,也不晓得绣花,是镇子上一个老铁匠的女儿。老铁匠家中女儿众多,为求将女儿嫁出去,不拘贫富,只要有人要便好。

  能嫁给读书人,真是再好不过。

  当初黄母还未过世,一眼就相中了马氏,一来不需要什么彩礼钱,更重要的是她生得健壮,能为黄家生养,还能照看自家不通俗物的独苗儿子黄禹。

  马氏见自家相公醒了,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锅里还剩一些肉汤,相公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肉,吉儿喝了一碗,高兴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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