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君心难测
一年?瑿月愣了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张颇为风流倜傥的脸顿时和暗下来的天色一样,让人觉得充满压抑。
瑿月嘴角勾了勾,他心中直觉,这个女孩绝对不一般,既然她想要演戏,自己不妨附和一番,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来。
而年年匆匆穿过回廊,走出好远后才回头遥望,见瑿月没有跟上来,随便倚在朱红的柱子上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她心中知道,自己只能能糊弄得了他一时,他行事诡谲,心思缜密,魂石一事如果真像她猜测的那般——唯有用灵气可以修补,那他早晚会猜出她的体质特别。
好在轸玉大婚只定在七日后,十月廿七。此地是万万不能久留了,七日后,珠魅的身体想必也会好起来,瑿月这个人十分危险,说什么都不能被他缠上。
年年回到梨苑时,轸玉正在小喜等一群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轸玉见了她,摆摆手挥退众人,“珠魅方才醒过一次,只是身体很虚弱,这会儿又睡着了。”
年年听了多少觉得欣慰,见她认真梳洗打扮,问道:“今晚是有什么事么?”
轸玉点头,“皇兄今日一早已经觐见过苍夜皇上,午时后我接到旨意,今晚将为我皇兄在凌霄阁大摆筵席,这会儿收拾收拾,也该过去了。”
年年没什么兴趣,既然是为百陌太子接风洗尘,自然少不了见到“一月”那个讨厌的家伙。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抬眸见到轸玉望着她的眼神颇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么?”年年四下扫了扫,感觉自没什么不对的对方,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将头发重新绾好了。
摸摸额前的刘海儿,年年笑了笑,半解释的说道,“你也知道我额头上有个比旁人特殊点的痕迹,平日在额前的碎发下若隐若现,倒不如直接剪个刘海儿挡住,也算换个心情。”
轸玉却摇摇头,半担忧的开口,“年年,待我出嫁后你是不是不会留在这里,甚至离开苍夜?”
年年一愣,点了点头,“我和姐姐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既然帝都打听不到,便去别的城镇,若是苍夜打听不到,就离开苍夜。”她上前玩住轸玉的胳膊,甜甜一笑,“你放心,待我们找到了那人,一定回来看你!”
轸玉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你既然这样想,我便要提醒你一句,小心皇上!”
“啊?”年年觉得一头雾水。
“今日皇后宫中的若兰来传话时,特意和我提起你。”轸玉的语气意味深长,见她还是愣愣的,便接着说:“据说皇上指名道姓让你陪我出席。”
年年心中哀叹一声,皇上只怕还惦记着他的羊脂玉瓶,不过陪着轸玉出席也是应该的,珠魅如今病着,也只有她能跟着在一边伺候了,只是搞不懂轸玉为何如此如临大敌。
轸玉瞧着年年懵懵懂懂的表情,便知道没法和她解释清楚了。看来只有自己留心些,帮她应付皇上的无理要求。
许是今日不同于以往的家宴,文武百官都受宴请,又或者是久逢亲人,轸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点笑意,打扮的也尤为精心。
她挑了一条玫红色绣芙蓉花的锦缎长裙,裙摆刚好拖地一尺,随着她莲步微移,在地面上划过好看的弧度。天气渐凉,傍晚落霜,于是外罩一件短巧的月白色外衣,衣摆将将及腰,两袖却比平时的更加宽大阔长,袖摆微微及地,将她的背影衬得修长挺拔,纤瘦摇曳,别有一番韵味。她挽起头发后,在发间插上一白玉发钗,钗首雕琢一直展翅的白鹭,惟妙惟肖。白鹭伸长颈项,微微张口,仿佛正仰天长鸣,口中衔着一颗红玉宝珠,下面缀着玫红色的流苏,使她赛雪的皮肤更加剔透莹润。
轸玉很美,让人不由仰慕,年年心想,她的高贵与生俱来,即便这样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只让她在端庄中透出一点俏皮妩媚。
年年也换了一套水蓝色的宫装,虽然质地和款式都跟不上轸玉的,但颇为舒适,袖口和裙摆处镶着一圈白色的祥云,走起路来如踩在云端。
天色彻底黯淡,长廊上点起灯笼,年年扶着轸玉上了软轿,向凌霄阁而去。
凌霄阁一片灯火辉煌,在寂静的夜幕下分外生辉,金色的琉璃瓦覆满这座奢华庞大的宫殿。
她们从大殿门口跨入,在文武百官惊艳、叹服的眼神中徐徐而过,向皇上行礼。
年年自始至终都微垂着头,敛着眉目,很多时候,她可以用听来观察周围的事物,而且,她不用看,便知道自打进了宫殿,就有一道犀利、阴沉又带着戏谑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
诶?好像还有另一道视线,似乎来自·····上首?年年一愣,想抬头看看,又怕失了礼数引来麻烦,眼角一瞥,却发现安王坐在右边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轸玉,嘴巴里似能塞进一颗鸡蛋,年年弯了弯嘴角,忍着笑意。
轸玉坐在左手边,挨着兰妃,刚一落座,便感到一道阴狠恶毒的视线投来,轸玉回头,正是小公主。她的身份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轸玉记恨她为难年年,当下冲着她挑衅一笑,惹得这位小公主绞着帕子,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对面坐着百陌太子,一身玄衣,清贵儒雅。轸玉眼中闪过自信而欢喜的神色,年年微微抬了抬眼皮,果然见到太子身后坐着的人。瑿月如她记忆中一般,披一身深蓝色的宽袍,上面绣着的暗纹仿佛深海上起伏的波涛,暗流汹涌。
见到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年年立刻绷起脸,不去看他。
“轸玉公主今日当真是惊艳全场,百陌国果然人杰地灵,能养成如此如花似玉之人。”皇后温言开口,又转向皇上:“皇上以为呢?”
皇上哈哈一笑,点点头。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端坐在高位上,视线从上面飘下,颇显威压。
皇后又笑道,“不止是公主,连公主身边的侍女都水灵灵的,人比花娇,而且有一手奇技,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轸玉只得起身拜谢,心中暗暗叫道不好。
气氛尴尬,此时兰妃端起一杯酒,袅袅起身,向太子道:“太子远道而来,本宫便代皇上敬太子一杯。”说罢大大方方的一饮而尽,随后双颊上很快染上两抹红晕。
太子也举杯,“素闻兰妃娘娘端庄,安王年轻有为,舍妹能有此姻缘,是她的福气。”
“兰妃果然知朕心意。”皇上望着兰妃略显醉意的样子,柔声道。
皇后的手不由紧了紧,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
轸玉却向兰妃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她知道兰妃是帮她与年年解围。
酒过三巡,皇后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皇上,上次被打碎的那颗魂石被公主的侍女修复后,臣妾心中更加喜欢了,那块魂石,后来连皇上也连连夸奖呢。”
年年心中也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皇后几次三番提起她,一定没有好事。
果然皇上看了看她,点头道:“聪慧灵秀,很得朕心。”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人,认识与不认识的,都带着审视的眼光望着年年。就算年年再笨,这会儿也猜出皇上的意思了。
年年瞄了一眼瑿月,见他此刻一双眼中晦暗冷寂,又似拼命压着暴戾和怒火,不由撇撇嘴,她都还没说什么,这人气什么气。
她虽然诧异,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端端正正的走到大殿中央,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皇上,奴婢有罪。”
皇上刚要摆手,年年抢着开口,“奴婢偷偷藏在大殿中偷听您与太子殿下谈话,还失手打碎了您心爱的羊脂玉瓶,奴婢尽管尽力了,仍旧不能将玉瓶恢复原状,因此万万不敢承受皇上的褒奖。”
殿中又是一阵静寂,皇上有些吃惊,又有些不悦。他话说的那样明白,这丫头却听不懂,拿这件事堵他的话,偏偏百官在场,皇上也不能为私心饶过她。
“请皇上降罪吧。”年年一叩首,起身时眼中平静,仿佛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话。瑿月在一旁看着她不甚在意自己安危的模样,心中一阵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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