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袭来,相反的,那地面温热而柔软,就好像是人的……等等,人?
江槿月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正巧那人也正低头望着她,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总给她一种熟悉之感。当她看清楚这人是谁时,不禁一愣,猛地退后了两步,脱口而出道:“王爷?”
那双眼睛中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沈长明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道:“江小姐即便再怎么与我见外,也不必行此大礼吧。”
“我……”江槿月一时语塞,微微抬起头望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是我冒失了,我不知道您也在。”
“无妨,无非是我记着江姑娘说这城隍庙里有密道,一时兴起便来找找罢了。”沈长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墙边,抬手轻轻敲了敲,笑道,“还真被我找到了,看来姑娘确实所知甚多啊,只是不知……”
一直沉默着立在原地的江槿月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王爷,您似乎对我有所怀疑?”
“怀疑?江姑娘何出此言呢?”沈长明对此不置可否。
“昨日我并没有将我的姓名告知于您,为何您今日见了我便称我为江小姐?”江槿月对他歪了歪头,笑吟吟地问道,“看来王爷是觉得我对您多有欺瞒,想调查一二了?”
“姑娘误会了。我已说过,江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不查明姑娘的身份,我又要如何报答姑娘的恩情呢?”沈长明笑着反问道。
江槿月也不想和他多讨论这个问题,本来嘛,皇室宗亲对他人有所防备也实属正常。她只点了点头道:“您说的都对。”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嘴巴微张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江槿月完全不给他面子,旁若无人地跪在蒲团上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他自知理亏,也不好贸然打扰人家,只得若无其事地背着手站在一边。
“昨日多亏城隍爷出手相助,我才得以觅得一线生机。故而今日特来上香祷告,也算聊表心意。”江槿月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着,紫荆虽听不清她在念叨些什么,倒也安安分分地跪在她身侧。
双眼紧闭的她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她心下一动便转过脸去,见沈长明不知何时已经从墙边走来,此刻正一声不吭地跪坐在她右侧的蒲团上。若说他是来烧香拜城隍的吧,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甚至看也没看那城隍像一眼,只微微偏过脸来盯着她看。
江槿月见他笑得莫名其妙又始终没有说一个字,不由有些疑惑地问道:“王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昨日是城隍出手帮了我们吗?既然如此,于情于理我也该跪一跪他才是。”沈长明说得理直气壮,说完还不忘往那铜炉里上了三炷香。
“不得不说,您耳朵可真好使啊……”江槿月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来,随口问道,“您难道就不觉得我是在信口雌黄,想借鬼神之说来获取你的信任吗?”
“信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倒在其次,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对其敬而远之也在情理之中啊。”沈长明盯着那三支燃香看了许久,才起身她笑了笑道,“更何况,姑娘与我也算患难之交,我又岂有不信姑娘之理?还请姑娘莫要误会,我对姑娘从未起过疑,最多是好奇罢了。”
江槿月的嘴角抽了抽,心说:其实你的重点就是这句话吧?其实也不用大费周章,我要真想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只要给你把个脉就行了。
她到底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略微抬起头来望着城隍爷那张红润的圆脸,越看越觉得这城隍像和她那天坠崖时无意瞥见的老人家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她心中依然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不过判官与缚梦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德行,料想这城隍也肯定不会告诉她真相。旁的也就罢了,若是到时候城隍也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那她可真是接不上话了。
城隍、判官、黑白无常、黄泉路、幽冥界……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却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她很熟悉却唯恐避之不及的声音。
“姐姐?”
一听到江宛芸这做作的腔调,再联想到她心声中那尖锐的大笑,江槿月就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不是吧不是吧,不和你去见那个劳什子太子殿下,你就追我追到城隍庙来?阴魂不散,莫过于此。
横竖现在也不是和江宛芸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江槿月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挤出了一丝笑意,转过头去佯装惊喜地开口道:“二妹妹怎么来了?想来是我们心意相通,我刚要回家寻你,你就来了。”
“噗!”亲眼目睹了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变脸操作后,沈长明极其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江槿月的脚步顿了顿,朝他投去了一道充满着威胁意味的目光,他这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佯装出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他们二人这一通无声的交流,落在旁人眼中就变了滋味。江宛芸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们二人,江宛芸的目光也在他们两个脸上来回移动了许久,这才走到江槿月身边小声道:“方才家丁来报,说姐姐一大清早就在城隍庙与人私会。我本是不信这些的,可姐姐你……这个人是谁?”
如今,江槿月已经知道自己这位二妹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从江宛芸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能全信。于是她有意无意地挽起了对方的手,奇怪道:“不知是哪个家丁啊,成日里尽爱说些捕风捉影的话?妹妹且仔细想想,这世上怎会有人来城隍庙私会呢?你说对吗?”
“姐姐说的是,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城隍庙是烧香祈福的地方,自然不该有这等污秽之事。”江宛芸答非所问,话里有话。
与此同时,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也源源不断地传入了江槿月的脑海中。
“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去见太子,幸亏我一早就派人跟着你,果然有了收获。方大哥和爹爹也很快就到,这下我看你还能怎么解释。啧啧,不过是一个不知检点、与人私会的女人罢了,只怕方大哥是再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哈哈哈……”
那刺耳的笑声就好像有人把一面破锣敲了个震天响似的,一听到这令人心烦的噪音,江槿月忍无可忍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后退了好几步。
有时候能窥伺他人的心声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因为有些人实在是吵得令人发指。
方才两姐妹还算和谐,才不过片刻的工夫,江槿月就突然翻了脸。众人神色各异,紫荆和家丁们满脸困惑不解,江宛芸怔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素来好脾气的姐姐会这般对待自己;唯有沈长明深知这姑娘变脸的功夫不错,不仅丝毫不意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问道:“江姑娘的脸色怎么这样差?莫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多谢挂怀,确实不怎么干净。”江槿月冲他点了点头,分明都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那姑娘回府后可得好好盥洗一番,这病从口入,也是不得不防啊。”沈长明说罢,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这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指桑骂槐,是越说越高兴。江宛芸却被他们气了个半死,奈何他们说得委婉,自己若是因此发作反倒显得小肚鸡肠了。紫荆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家丁们也生怕拂了她的面子,个个把头低得老低,生怕被她拿住了错处回去还得受罚。
正当江宛芸打算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一个头戴幞头,身穿青色盘领右衽长袍的男人推门而入,这人虽打扮得像个朝臣,眉眼间却仍有一股温文儒雅的书卷气。
他大约也没有想到这儿聚了那么多人,愣了半晌才从人群中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疑惑道:“槿月、宛芸,你们这是……”
方恒景也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江槿月回头看了一眼那笑意吟吟的城隍像,心说这小小的城隍庙中竟能装下那么多座大佛,也不知道城隍爷会不会被他们几人吵得心力交瘁。
“方大哥,你可来了!”江宛芸一见他来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快步走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抿起了嘴唇道,“方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姐姐,她和这位公子之间一定没有什么的!”
其实都不需要江宛芸多说什么,方恒景一入殿就撞见江槿月与沈长明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心中早是疑虑丛生。他眉头紧锁地望向了江槿月,虽然不置一词,但他此刻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信任她,他在等她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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