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饭局

张浩派人把东西送到的时候，茶壶里的茶叶已经换了三次，看见新证件，方瑞心里高兴，连连向高老三道谢。

        “既然证件也到手了，小岚，你带着银行卡，陪着方瑞去银行，帮他开个新户，顺便把钱打到新账户上。”高老三说道。

        高岚闻言立刻起身，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让方瑞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

        “你从哪来的？”两人走出公司大门，高岚突然问道。

        方瑞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编，只好打趣道：“我从东土大唐而来。”

        高岚看出方瑞并不希望透露自己的身份，便不打算再追问下去，说道：“要上西天？”

        “哈哈哈，姑娘别见怪，有些事儿暂时确实不太方便说。”

        “下次再有货是什么时候？”

        “也许几天以后，也许半个月，这个要取决于我需不需要钱。”

        方瑞说得很实在，因为他往返地堡的路车辆难以通行，他必须要靠双腿硬生生量四十公里，还不算上山下山，如果不是很迫切需要钱的话，他很打怵回去取货。

        而且，那一山洞密密麻麻的蝙蝠和毛茸茸的蜘蛛，确实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钱还有嫌多的？”高岚奇怪地看着方瑞。

        方瑞回答说：“当然了，要那么多钱干嘛，我又花不完。”

        “有意思，你这人挺有意思的。”高岚没有因为自己家的货源不稳定而感到担忧，反倒觉得方瑞很特别，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因为高岚是大客户，所以无论方瑞新开账户，还是两个账户之间打款，银行柜员办的都出奇得快。

        方瑞拿着银行卡，特地到自动取款机取了一万块现金，再次确定了一下账户余额，才跟着高岚回到了高老三的办公室。

        “三哥，咱不说好了十八万么，怎么多打了两万。”

        高老三仗义的挥了挥手，说：“你给我这个价格这么低，当哥的给你凑个整而已，咱们兄弟日子长着呢，哪能那么较真儿。”

        “爸，下次你还是较真儿一点儿好，刚才方瑞跟我说，供货的速度取决于他缺不缺钱。”高岚想都没想，直接就把方瑞卖了。

        高老三有些发懵：“兄弟你是逗我姑娘吧，我可跟好几家小工厂都打了保票的，这工厂机器转起来，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方瑞瞪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高岚说：“我是逗她的，我不缺钱，我上面的人还缺钱呢，放心吧三哥，最晚十天，新货就到。”

        “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时间也不早了，让小岚订个地方，咱们吃口便饭。”

        方瑞有心推脱，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客随主便，真要是连口饭都不跟人家吃，确实有些不给面子，也就不再推脱，欣然应允。

        “小岚，你也跟着一起去？”

        “嗯。”高岚随口应道。

        高老三忽然眉开眼笑地说：“方瑞，还得是你啊，不是我恭维，我这个女儿啊，一般人的面子可不给。”

        “你不是说方瑞是咱家的财神爷么，我一个管账的，陪着吃口饭，就当给财神爷上香了！”

        高岚脸颊微微泛红，但是嘴上却并不示弱，说出来的话充满讽刺，颇具攻击性。

        “这话叫你说的！方瑞，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一回生二回熟，虽然和方瑞已经算是熟络，但是高老三还是很小心地维护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这么漂亮的信徒，我这财神爷当的也不亏，但是光上香可不行，还得敬酒。”

        方瑞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是，他也不能无视高岚话里有话的嘲讽，所以连夸带打，既让双方都有面子，还叫高岚吃了个暗亏，几句话的交锋下来，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高岚订的饭店离黑市不远，出了主街拐个弯就到，饭店门脸不算大，但是环境不错，装修也很精致，在这里开饭店，自然主要是为了接待这些黑市老板宴请朋友。

        高老三轻车熟路地领着方瑞走上楼梯，走进二楼最中间的包房。

        “这里虽然不是啥豪华的星级酒楼，但是菜烧得不错，尤其是几道奉阳地方菜，味道和我小时候一样。听口音你也是北方人，所以肯定也吃得惯。”高老三一落座，便介绍起这家餐馆。

        “财神爷，有什么想点的菜，或者有什么忌口？告诉我，我去前台点菜。”

        经过几次相互调侃和玩笑，高岚对方瑞的态度早已没有最初小心翼翼地客气了，方瑞给她的感觉也不像一本正经的生意人，所以交流变得亲切又随意。

        既然是和高老三小时候一样，那就和自己小时候也差不多，方瑞连菜单都没看，直接开口点菜：“锅包肉，尖叫干对付，酸菜白肉粉条，再来个女士菜雪棉豆沙……”

        “你来过这家店？”高岚手里攥着菜单，惊诧地问道。

        “没有啊。”方瑞坦言道。

        “可你点的都是他家的招牌菜啊！”

        不只是高岚，方瑞发现就连高老三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方瑞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可能是自己点的这几道菜暴露了一些什么，否则的话，高老三不可能也露出如此诧异的表情。

        “你刚才说，尖椒什么？”高老三问。

        方瑞说：“尖椒干豆腐啊！”

        “不对啊，你刚刚说的是尖椒干对付，这是我小时候才用的词儿啊！而且，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点那些现在流行的菜，反倒是点了一桌子东北奉阳菜？”

        方瑞脑袋轰的一声，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然在点菜的环节上，出现了漏洞，不过，他还是装作很镇定地说道：“三哥真是粗中有细啊，本来我自己的家事不想跟外人说，既然聊到这了，那我正好还有件事情需要再麻烦三哥一次。”

        “兄弟，只要我能办的，义不容辞。但是在这之前，咱们得说清楚，如果你是奉阳的，恐怕你要再坦诚一点儿。我心里清楚得很，奉阳的蛋糕就这么大，你一次出这么多量给我，我肯定就是断了对方的财路，至少得让我有所准备，我高老三虽然有点儿名号，但是我还没狂到不管对方是谁就敢切货的地步！”

        高老三的话很实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他混迹社会几十年，自然懂得社会的规矩，有些钱赚的时候是痛快，但是它咬手，一不留神就可能家破人亡。

        “三哥，首先给你吃一颗定心丸儿，我的货跟奉阳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但是有一点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奉阳人，确切地说，我的爷爷奶奶是奉阳人。”

        方瑞顿了顿，好好酝酿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当年，我爷和我奶在奉阳开了一家饭店，本来小日子过得不错，但生下我爸第二年，战争就打起来了！老两口儿，不，那时候叫小两口儿，就在战乱当中走散了。后来，我爷带着我爸，逃到了其他的城市，等战争平息，爷俩儿也安顿好了，已经过去了三年。他回了几次奉阳，户籍科说，人还登记在册，没有查到死亡信息，但就是一直也没找到，我爸那会还小，爷俩生活并不容易，所以时间一长，也就放弃了。再后来，就有了我，本来一家人都不报念想了，可赶上这两年我走了狗屎运，碰上个愿意带我的大哥，生活见了点儿起色，所以，老爷子就张罗着，让我替他在奉阳市再找一找，还威胁我说，要是找不到媳妇，他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方瑞讲得声情并茂，情感拿捏得也刚刚好，他一边说着胡编乱造的故事，一边赞叹自己有写小说的天赋。

        看着高家父女认真且动情的表情，方瑞知道，总算把他们蒙了过去。而且，就算不讲这个故事，他也打算找机会让高老三帮忙，找一找自己的妹妹方巧巧。

        这样也好，既把自己身上的疑点解释清楚了，又把找妹妹的事儿合理化，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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