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判断

方瑞离开的第三天夜里，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大什字街的街角，趁着夜色，匆匆走进高家的公司大门。

        “您好。”刘耀对着接待台里的人轻声说。

        “什么事儿，马上下班了，有东西卖明天再来吧？”前台接待是个中年女人，此时的她正在收拾东西打算下班。

        “我不卖东西，姐姐，我想找个人。”刘耀说道。

        女人看着笑意盈盈喊自己姐姐的刘耀，不由得心生好感，温柔地问：“你要找谁呀？”

        “高岚姐姐在么，她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哥叫我找她问一些事情。”刘耀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听到要找高岚，女人变得更加热情，眯着眼睛说到：“噢，你稍等一下啊小弟弟，我这就进去帮你喊她。”

        “谢谢姐姐！”刘耀喊得更甜了。

        高岚并不认识刘耀，所以看见刘耀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疑惑，但是刘耀的眼睛笃定地望着她，一点儿都没有闪躲，这让高岚觉得很好奇，所以，她还是把刘耀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看上去白白净净，老老实实的，并不像什么坏人。

        “刚才你说你哥哥是我的朋友，你哥是谁？找我什么事儿？”高岚开门见山地问。

        “我哥是方瑞。”刘耀坦然地说。

        “方瑞！”

        听到刘耀说他的哥哥是方瑞，高岚赶紧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确保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被外人听到。

        “他在哪？”大门关上，高岚神色慌张地问。

        刘耀想起了方瑞临走时交代的话，他叫刘耀假装去寻找方瑞，侧面打听情况，所以，方瑞应该并不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

        “啊？他没和你在一起么？那天晚上他逃走之前，告诉我三天之后到你这里找他。”刘耀很会撒谎，随口一说就把真话和假话混在了一起。

        这下高岚懵了，她本以为眼前的少年是方瑞派来和自己联络的，可结果他非但没带来任何方瑞的消息，反倒朝自己要人，一时间她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怎么跟你说的？”高岚没了头绪，只好再问刘耀，想从方瑞交代的话里，寻找蛛丝马迹。

        刘耀一脸无辜地回答道：“他就说自己惹了麻烦，让我三天之后来找你，别的就没了啊！高岚姐姐，我哥到底怎么了？”

        “你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现在住在哪，警署的人有没有找过你？”高岚问。

        刘耀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没地方住了，瑞哥留给我的钱已经花光了，他再不回来，我就要回冀北了。”

        “你们是从冀北来的？”

        “我是从冀北一路拾荒来到的奉阳，但是却是到了奉阳才认识的瑞哥。”刘耀说。

        本以为找到方瑞去向的方瑞，听到刘耀这样说，顿时又泄了气。

        她有些失望地说：“小弟弟，你瑞哥没有在我这，其实，我也在找他，不只是我，整个大什字街的警务署都在找他。”

        “啊！那我瑞哥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高岚神态失落。

        “姐姐，瑞哥是个好人，我本来快要饿死了，是他救了我，给我买吃的穿的，还打算供我上学，你一定会帮他的对么？”

        刘耀眼眶湿润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高岚。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也很想帮他，但是他一直不露面，再好的办法也没办法实施！”高岚无奈地说道。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突然，高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刘耀，直到这时，她才从刘耀的沉默中读懂了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期待！

        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在等着自己给予答复，她不知道这种似有似无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方瑞或者这个少年有意为之的暗示，但是她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是方瑞派来打听消息的？”高岚喜欢直接，尤其在方瑞的这件事上，她没有时间斡旋。

        刘耀继续装作不懂：“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瑞哥明确的说，叫我三天之后来找你。”

        “我猜的应该没错……”高岚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高岚认为，方瑞确实没有告诉这个少年更多的细节，毕竟他只是个孩子。

        但是，方瑞明明不在她这，却叫这个孩子来这里找，还指名道姓要找她，很有可能，方瑞是想通过这个少年，将她掌握的情况传递回去，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方瑞大概率会私下接触这个孩子。

        想清楚这个道理，她再看刘耀，落寞失望的态度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她笃信方瑞不会一走了之，而只要方瑞还能露面，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无论是方瑞，还是高家。

        “从现在开始，我跟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一旦看见他，一定要完完整整地给他复述清楚，明白么？”高岚压低了声音说。

        “我还能见到瑞哥么？”

        刘耀高超的演技，自然不会暴露和方瑞的约定。所以，不了解刘耀的人，通过他的表现，只能推测，方瑞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奉阳市，而是在暗处一直跟着刘耀，等待高家这边准确的消息。

        高岚说：“你听好，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大什字街上，一个中年女人拎着手提包，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离开了高家的公司，女人越看身边的漂亮少年，心中越是欢喜，少年则一脸乖巧地笑着，紧紧地拉住中年女人的胳膊肘，两个人亲密自然的好像一对母子。

        走出大什字街很远，少年松开了手，感激向女人鞠了个躬：“谢谢姐姐。”

        “这孩子真懂礼貌，这里已经离黑市很远了，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在刘耀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不断回放他从见到高岚到离开的影像。

        首先，她听到瑞哥的名字以后，立刻关上了门，说明她不希望暴露瑞哥的行踪，其次，整个对话过程中，她只有紧张和失落，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说明她很担心瑞哥，而不是急于找到瑞哥的下落。

        最后，为了自己能够安全地离开黑市而不被盯上，特地叫前台领着自己，以母子的形象离开大什字街，这说明黑市周围一定有警署的眼线在暗中盯梢。

        刘耀一边思考，一边分析，在街上足足转了一个小时，确认没人跟踪以后，才钻进一家门脸破败的旅馆，消失在都市的霓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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