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警报

离开和平区警署大楼，高老三心情大好，方瑞这招出其不意，竟然只用了很小的代价，就彻底扭转了局面，化被动为主动，而且，写完欠条的时候，在方瑞一再逼问之下，王德昌总算把那个一直给他提供线索的线人交代了出来。

        和方瑞想的一样，线人不是韩瘸子，也不是张承裕和黄继业，而是那个刚刚拿回自己的配枪的户籍警员——张浩。

        从父亲在大什字街警署彻底失势以后，张浩就一直在寻找肯接收自己的警署，他费尽千辛万苦搜集黑市情报，向王德昌传递消息，一方面，他为了报复高老三，另一方面，是希望以此作为敲门砖，将自己的关系转到盛京路警署，彻底脱离蒋大鹏的管辖。

        很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他还是栽在了方瑞的手里。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公司，高岚已经从二人的状态中，感受到了事情的最终结果。

        “方瑞，你可真是我的贵人，我得怎么感谢你呢，要不我把我女儿嫁给你得了！”高老三一半玩笑，一半试探地说。

        高岚一下子就急了：“爸！你疯了，我就那么不值钱呢！”

        方瑞尴尬地笑笑，这时候他接受也不对，不接受也不对，只能也开玩笑说：“三哥，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想嫁女儿，只是想赖我净水片账呢？”

        高老三哈哈大笑，不再深说，从方瑞的态度上，他能看得出，高岚和他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总算放下心来。

        另一边，王德昌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已经被李长龙骂了足有半个小时。他不知道，李长龙现在恨不能拔出枪一枪崩了他，明明再过几天他就要再敲高老三一笔竹杠，可还没等自己开口，手下就把事情完全搞砸了，到手的钱飞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这就好比一个臭流氓挤公交的时候，反叫别人摸了一把屁股，耍了一辈子流氓，竟然叫炕席扎了一下腚眼。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人喊道：“李司长，市里来电话，让您马上去市警署开会。”

        “会议内容呢？”

        “好像从今天晚上开始，全市用电断供！”

        震耳欲聋的防空警报，响彻整个奉阳市生活区！

        这个拥有一百二十万人的城市，每年都至少有拉响一次防空警报，六秒长鸣，停六秒，然后接着反复十五次，每年至少有一次这样的情况，所以，人们对警报并不陌生。

        但纵然如此，大家还是都选择停下手里的工作，静静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警报声，同时默默在心里祈祷，祈祷警报长鸣之后的通知，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全体市民注意，现在下发新世纪联邦亚西亚区第73号断供通知！为确保世界健康有序发展，合理利用现有自然资源，解决工业用电困难，提高重点企业工业产能，经亚细亚区联邦政府决定，从明日起，停止供应奉阳市生活及商业用电，政务及民生相关单位，每天限电两小时，整个断供为期一百天，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准备，因停电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全体市民注意……”

        “一百天！”高岚惊叫道：“你们听见了么，断供电力一百天！”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高老三，此刻也面色惨白，如果不是高岚也在向他确认，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可能，之前最长也就三十天，一百天，还他妈的让不让人活了！”高老三颤声道。

        方瑞同样也感到震惊，从地堡出来以后，他倒是听说了几次关于断供的事情，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偶尔也会因为能源或者排放的原因错峰用电。可是，那种停电只是临时的，短则一个下午，长则不过三两天，作为现代人的方瑞，难以想象人们该怎么度过没有电用的漫长的一百天。

        “奉阳要乱了……”高老三心有余悸地说。

        十几年前因为断电造成的一场动乱，高老三现在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物价飞涨，商品紧缺，服务业集体歇业，除了在工厂上班的人以外，所有人都待业在家。

        断供第三天，居民用水困难，金河岸边随处可见用水桶打水的人。

        第五天，中央广场上因争抢救济蛋白糕而发生哄抢踩踏事件。

        第七天，大量的闲散人员上街，临街的商铺一个挨着一个被洗劫一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第十天，奉阳市警署宣布全城宵禁，但是还是有大量的人选择夜晚入室抢劫，枪声和喊声从天黑一直持续到天亮。

        第十五天，所有人都好像都有了两幅面孔，白天的时候，面如菜色，到处寻觅食物和水，夜晚降临，他们卸下了伪装，变成了城市的梦魇，无恶不作。

        第二十天，一个由小企业主自发组成的联盟成立，他们相互帮衬，抱团取暖，白天在街上售卖各自的商品，晚上，把所有物资集中到一起，保护自己的财产，共同抵御外敌。

        那个在乱局中，仍有大量生活物资售卖的地方，位于奉阳市南侧，是一个叫做大什字街的街区，街区里商品齐全，但是价格昂贵，就连一块蛋白糕都卖到了十块钱，所以人们觉得这些小老板良心太黑，从此这个集合了大量小企业小公司的十字型的商业街，便被人们称作奉阳黑市。

        三十天断电期结束，奉阳市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警署费了好大劲，才完全清理掉在断供期饿死、病死或者被人残害在家的人，浓烈恶心的尸臭，弥漫了整个生活区足足半个月之久。

        “三哥，我也得回去准备准备了，至少先储存点儿水，再买个发电机。”

        方瑞没有经历过断供的生活，虽然他完全可以回到地堡里，有吃有喝地度过一百天，可想到家里还有个刘耀，方瑞觉得还是应该尽早做些准备。

        “你要发电干什么？”高老三问。

        “照明啊，不然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方瑞理所当然地说。

        高老三大惊失色，说道：“净他妈胡闹！你不想活了么？”

        “是啊，方瑞，你住那个地方离河太近了，实在太不安全了，要不你把刘耀接过来，先住在黑市……”高岚劝说道。

        看着高老三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知道情况恐怕比想象的还要糟，否则，不会连黑市首屈一指的大佬，提到断电都如此忌惮，一时间，方瑞也变得不那么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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