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邻居
看着女孩儿掏出了钥匙，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别墅，方瑞才从放心地回到屋里。
客厅里的电视机亮着，刘耀反常地没有呆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反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新闻。新闻正在向市民解释，为什么这次断电的规模如此大，时间这样久，几个头发不剩几根，戴着眼镜的学者逐一发表针对此次断供的观点，内容无非就是为了加快能源转型，集中力量干大事儿之类的屁话。
“学校也停课了，看来我恐怕得直接上高三了。”刘耀无不遗憾地说道。
方瑞掏出根烟，深吸了一口，说：“那不挺好，我觉得你直接上大学都没问题呢！”
刘耀知道方瑞在安慰自己，苦涩了笑了笑，随即，也开始了自我安慰：“嗯，停课也不错，这样我就能更快地赶上他们了，反正我整个高中的教材早都准备好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都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谁都不愿意关灯睡觉，好像是在断电之前，和所有的家用电器告别一样。
正当方瑞方瑞的眼皮都已经僵硬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方瑞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此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半，他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间敲门。
“谁啊？”方瑞走到门口，隔着门问道。
“是我，陈朵儿，你隔壁的。”
方瑞这才放下警惕，把紧锁的大门打开。
借着门外的灯光，方瑞发现，陈朵儿还是穿着刚才那身衣服，但是脸上的动人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表情。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么？”
陈朵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说：“那个……想跟你借一下扫帚和抹布，房子太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实在太呛了。”
“刘耀，去把扫帚和抹布拿来。”方瑞毫不迟疑地吆喝客厅里的刘耀。
“谢谢啊！对了，还有个事儿，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好多户都在往家里搬东西，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陈朵问。
“你不会不知道奉阳要断电吧？”女孩儿茫然无知的表情，让方瑞感到惊讶。
“断电？什么时候？”陈朵眼睛瞪得老大，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件轰动了整个城市的消息。
“从明天开始，奉阳生活区的民用电和商用电就停了，一共一百天，今天都拉防空警报了，你没听见么？”方瑞问。
陈朵面色一僵，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啊，断电一百天……可是，我今天才回奉阳，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拿着刘耀递给她的扫帚和抹布，陈朵已经没了清扫房间的心情，在方瑞的询问下，陈朵告诉方瑞，父母离异以后，母亲就带她去了欧洲，而这栋房子，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为的就是女儿回国生活也能有个落脚处。
“那你真是选错时间了，这时候回奉阳，真不是个好时机。”方瑞如实说道。
陈朵无奈地说：“可是奉阳大学的聘书再有两周就过期了，再不回来，我恐怕就要丢掉这份工作了。”
“你是大学老师？”
“还不是，不过马上就是了。”提到即将报到的工作，陈朵的状态好了一些，毕竟不管在什么时候，大学老师都是值得人尊重的职业，它代表着身份和学识。
方瑞心中暗暗称奇，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学教师，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刚才听新闻说，学校也要停课了。”方瑞好心提醒。
“来都来了，只能先这样了，明天去学校看看情况，然后再买点儿东西应急，反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不会去找我爸。”
虽然刚听说断供消息的时候，陈朵很惊讶，但是仅仅过了这一会儿，陈朵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方瑞点点头，确实，既来之则安之，这才是应对眼前不可避免的断电应有的理智，不去办法，只是一味紧张和抱怨是徒劳的，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送走了陈朵，方瑞和刘耀也已经熬不住了，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断供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方瑞抱着头仰面躺在床上，窗外的月色朦胧，树叶随风摇曳，远处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汽笛的声响，人们还在为明天开始的断电，做最后的努力。
而此刻，奉阳市治安总署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会议已经开了整整八个小时，来自五个分区的警署司长全都没精打采的闷头抽着烟，满屋的二手烟，让从不吸烟的奉阳市治安警署总长王骁十分厌恶，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训斥这几个大烟鬼手下，而是选择默默承受。
在这个时候，除了抽烟，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排解几位司长的烦闷和焦虑。
“任务都安排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军区那边能不能给点儿支援？”五个分区司长中，年龄最大的李长龙问。
“我提了，但是市里明确表示不行，这是行政司法落地执行的事儿，军队掺和进来，性质就变了。”市总长王骁说。
李长乐把烟头在烟缸里掐灭，很快又点上一根：“那我要求从市局借点儿人手。不是我倚老卖老啊，你们都知道，用不了几天，黑市那边肯定是最容易出事儿的！”
“难道我们金河区就好受了么，整个奉阳市的人，到时候全都得到河边打水，我也需要市里增派警员……”金河区警署司长周鹏也跟着诉苦。
“我们大东区……”
王骁一拍桌子，打断了另外三个还没发言的人：“打住！照你们这么整，我他妈成光杆司令了，市警署难道不用人么，市里头那些行政官员的家属院，政府办公大楼，哪一个地方不需要我派人值守，我还想跟你们要人呢！”
“这不是有困难么，咋还不让说……”
王骁当然知道他们有困难，但是问题是他现在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是市里对我的要求，我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你们。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奉阳市必须要平稳度过这一百天，这么多断电的城市，至少咱们不能第一个崩盘，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最后，你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少抽点烟吧，看看这屋里，还能看见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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