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4章 正蓝旗下
等到从内造办出来,十二阿哥就道:“九哥要是用铜匠,还有之前从做钟处当差的老人……”“咦?”
九阿哥有些意外,想了想方才见到的太监学徒,确实都是青壮,没有年老的。
可是内造办的钟作是康熙八年就设的。
最早的学徒,现在少说也要五十岁上下。
“即是钟作有老人,怎么还放出去了?”
九阿哥问道。
十二阿哥道:“前年年底放出去的,好像是因年岁的缘故,三十五以上的就放出去了。”
九阿哥一想,就明白了缘故。
这放人的时间,跟洋师傅入宫的时间差不多。
这做钟表是精工,靠手也靠眼睛。
年岁大的,手不稳了,眼睛也不好了。
九阿哥也懒得改日再查名册,直接跟十二阿哥回了内造办,跟郎中要了名册。
从钟作退出的老人,如今有六十岁出宫养老的,还有几个不到六十在铜作当师傅的。
九阿哥点了当值的两个,将带来的发条玩具给了两件,道:“拆着,学着做做看……”
两个师傅也不知差事的难易,不过内造办的人都晓得九阿哥的口碑,不是爱为难人的。
年长的师傅接过去,见有拆卸的痕迹,心下就一松。
九阿哥既拆过,晓得这里头的机关难易,就说明心里有数。
内造办这边的工艺应该就能学出来。
九阿哥交代完,就跟十二阿哥出了内造办。
要先会做内里的发条,至于外边的壳子是佛像还是神像,反而不着急。
回头再说。
这会儿工夫,丁皂保也得了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到内造办给九阿哥请安,就听到九阿哥跟十二阿哥从内造办出来的消息。
结果没有等到兄弟两个回本堂衙门,因为两人直接从西华门出宫去了。
兄弟两个直接去了宗人府接十阿哥。
十阿哥却不打算回海淀,跟九阿哥道:“九哥带十二阿哥先回吧,我打算跟着苏努贝子去白云观盯着……”
九阿哥道:“好好的去白云观做什么?今儿是什么祭祀日子不成?”
十阿哥脸上带了笑道:“今儿是宗室考封第二轮!”
考封,是康熙二十七年开始的,宗室子弟年满二十岁要参加国语、马射、步射三项考试,优胜者封当封之爵,平者降一级封爵,劣者降两级封爵或是不封。
这第二轮考试,就是骑射。
白云观旁边,有个皇家赛马场,是宗室子弟跑马之地。
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道:“你要替爷收拾信郡王府的几个?”
那边府里阿哥、孙阿哥,一堆人等着考封。
十阿哥道:“总不能显得九哥脾气太好了。”
九阿哥沉思道:“他们想要做小动作?”
十阿哥道:“反正今儿弟弟去坐镇,想要滥竽充数的,就都别指望能成。”
九阿哥是不怕得罪人的,不过却不想十阿哥得罪人。
他就道:“一起过去!”
到了那个时候,信郡王就会明白,是他拦着前头,不让信郡王府的阿哥糊弄骑射。
就算要记仇,仇怨也落到他头上。
十阿哥忙道:“这是宗人府的活计,九哥您过去,名不正言不顺。”
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道:“那你也别过去了,回头爷自己打他们脸。”
十阿哥脸上带了不高兴,看着九阿哥道:“九哥与弟弟分得这样明白做什么?要是旁人欺负到我跟前,九哥会白看着?”
九阿哥晓得十阿哥脾气,想了想,看着十阿哥的道:“那你别只盯着正蓝旗,都一样盯着。”
考试公正,这谁也挑不出错来。
关键是正好借此让十阿哥的坏人缘加大范围。
有时候,坏人缘也是好事。
到时候旁人想要攻讦牵扯十阿哥,就牵扯不上,御前也好,毓庆宫也好,对十阿哥也能少几分防范。
“嗯,嗯……”
十阿哥脸上重新带了笑模样,道:“我也这样想的……”
正蓝旗没有好东西,正好借着此事,将九哥跟正蓝旗宗室的关系都撕扯开。
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开国时的朝廷,宗室开始清贵荣养起来。
宗室抱团,就是取死之道。
像信郡王这样的老头子,不识时务,这旗主也做不长久。
都说人老成精,可也有老而昏聩的。
明明革爵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在都统位上十几二十来年,也都兢兢业业的,结果这铁帽子到手,立时换了个人似的,愚不可及。
这下五旗的铁帽子,革爵、转支的少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兄弟关系虽好,可当差这几年,并不掺和对方差事。
九阿哥就没有再啰嗦什么,跟十二阿哥出城了。
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正蓝旗出来十来个缺,他只举荐了一个人,都被顶了回来。
结果他自己憋气不说,还将十阿哥给牵扯进来。
他看着十二阿哥道:“是不是爷平日里脾气太好了?谁都敢上来打爷的脸……”
十二阿哥到底是宫里的阿哥,对宫外的消息并不灵通。
他想了想,道:“是正蓝旗王公欺负九哥么?”
要是勋贵大臣,尊卑有别,怎么也不敢冒犯到皇子跟前。
那剩下,就是宗室。
九阿哥冷笑道:“可不是么,就是咱们那位叔祖父,真当自己是老祖宗呢,给脸不要脸,爷以后还真就不让了!”
他决定,再有正蓝旗的缺,他就要跟着掺和。
就算他自己旗属人口中没有合适的候选人,也要从公中人口中选。
十二阿哥听着也不高兴,道:“老糊涂了,都革了一次爵了,还敢猖獗!”
九阿哥也觉得如此。
“也是倚老卖老,谁叫这几年宗室老人凋零的差不多了……”
九阿哥道。
就是跟汗阿玛平辈的都不多了,更不要说长一辈的。
十二阿哥道:“九哥别恼,汗阿玛虽念旧,可也受不了旁人倚老卖老。”
况且,九哥不是寻常正蓝旗宗室,是皇子,信郡王轻慢皇子,就有对皇家不敬之嫌。
九阿哥咬牙道:“爷不恼,爷就是记仇……”
不过那正蓝旗的参领,没有给八贝勒府的人,而是给了额尔敦。
那是毓庆宫的人,信郡王跟安郡王也不是一条心。
信郡王什么意思?这是像毓庆宫示好?
九阿哥觉得,这有些不大正常。
信郡王跟太子,没听说有什么关系。
何玉柱先一步回了海淀。
五所这里,舒舒就晓得中午有客,吩咐膳房加了几道菜。
等到九阿哥跟十二阿哥到了的时候,正好也预备的差不多了。
席面摆在前院。
舒舒换了衣裳,到前院见了小叔子一回,就让他们兄弟自用了。
至于她如对大宾的模样,倒不是说将十二阿哥当成外人,而是因为规矩如此。
皇子身份尊贵。
没封爵的位比和硕亲王。
就算是论家礼,皇子的身份也在诸福晋之上。
太宗皇帝的元妃被罢黜,罪状就是“无礼”,坐冰车直接进汗府与小叔子府。
因为“无礼”被罢黜尊位或被勒令休妻的还有开国宗室福晋好几位。
这爱新觉罗家皇帝的小心眼,可是从太祖皇帝开始就有的。
有这些前车之鉴在,舒舒就比较留心此事。
不仅是在伯嫂跟前恭敬,对待下头的小姑子、小叔子也都是以礼相待。
十二阿哥吃完,九阿哥就让桂丹带他去百望山庄子。
九阿哥回了正院。
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喝了几口茶,就打发人出去,跟舒舒说了今日宗室考封第二轮之事儿。
舒舒听了,惊诧道:“这……还能作弊不成?”
要是没有弊情,十阿哥就不用亲自过去了。
九阿哥点头道:“肯定有啊,不过骑射跟步射都众目睽睽之下,能够动的手脚有限,顶多就是数靶子的时候略微改改,不像国语,那个应该更好作弊些。”
考封第一场,说是国语,其实也能说是翻译,就是国文翻译成汉语,汉语翻译成国语。
那就有漏题的可能。
骑射跟步射的话,作弊的力度就小了。
最少也要中靶。
舒舒道:“胆子这么大?这宗室设了考封,为的就是限制爵位数量,御前没有派人盯着?”
九阿哥道:“要是中等宗室以下,多半还是按照规矩中,这王府贝勒府的阿哥,庶出的还罢,嫡阿哥总要谋个好的爵位,差两等的话差好多。”
所以适当的抬抬手,将骑射、步射的成绩往好了记一等,也不算太扎眼。
舒舒倒是觉得跟信郡王府对上就对上,就是觉得时机不大对。
“便宜了安郡王府了……”
舒舒道。
信郡王府因前两代郡王都是幼王的缘故,这旗权旁落。
正蓝旗,实际上的主事人成了安郡王府。
如今上来个年老的郡王,跟安郡王兄弟肯定要有一番相争。
结果两家王府没有对上,成了信郡王府跟九贝勒府对上。
九阿哥后知后觉,也想到此处,道:“安郡王指定是故意的?爷早就晓得,他们不是好东西了……”
舒舒也觉得信郡王府跟自己对上莫名其妙。
九阿哥的驴脾气早就在这里摆着,宗室都晓得。
信郡王真没有必要自降身份,跟九阿哥对上。
至于这中间搅合的人。
还能有谁?
两家如此你来我往,这仇怨越积越深,便宜了安郡王府跟八贝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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