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闲
山下隐隐动乱，凉国朝廷之中，暗流涌动。
山上还算安宁平和，供奉者不绝。
李源按照梁山山神的习惯，在梁山主峰山神庙旁的竹林里小憩。
他也按着梁山山神那般，倾听着凡人的诉求。
大多祷念，无外非是求家国安宁，世道安稳。
还有些贪心的奢想，李源也懒得理会。
他坐于竹林，淡饮清茶。
一袭青衫，内衬是白衣长袍；长发以木簪简单束起，额前微微散落几缕，颇有几分洒脱不羁的气质。
竹叶飘落，飞舞空中；配上清茶小桌，给人一种独身世外之感。
有凡人跪伏山神庙中，供香祈祷，称邻舍全家人久染怪病，可能遭了妖邪迫害。
害怕妖邪也盯上自家，恳求山神老爷显灵，驱赶妖魔。
李源微微关注，神识往山下扫荡而去。
结果发现，哪里是妖邪迫害，只是其邻居长年食用微毒的野菇，导致毒素积累，慢性中毒罢了。
这野菇味道刺鼻，一般百姓只是偶尔吃一次，毒素轻微，少有反应。
可这家人却格外爱吃，长期食用，导致毒素积累过多，这才染病。
而且，这家人浑然不知，还在继续采食。
收回关注，李源只是扫了一道仙力出去。
仙力飘荡，飞至那户人家家中，化作一只老鼠，附着在野菇之上。
等到那家人想要炖菇时，却发现一只老鼠把野菇啃食得坑坑洼洼。
而且老鼠啃食太多野菇后，竟然死去，一动不动了。
这户人家起了心疑，将老鼠与野菇丢出门外。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再吃这野菇。配合村中大夫开的药，病情果然好了许多。
而那只死去的老鼠，变回了一缕仙力，缓缓消散。
一头山中野猪缓缓靠近竹林。
“安山的山神老爷，山鸡想向您请示......凡人打猎之事。”
李源回头，站起身来。
野猪说话有些晦涩艰难，还不能太习惯人类的语言。
不过，一通讲述之后，李源也算是明白了。
以往凉国凡人生活安定，不会在山中过多打猎。
可如今动乱持续良久，许多百姓家中都没了太多存粮。
物资丰饶的梁山，囊括了七八座山头，其中生灵无数，自会被凡人盯上。
乱象之下，山中生灵常常遭到猎杀。
得到李源的应允，野猪很快把山鸡带来。
山鸡通体橙黄羽毛，头颅高昂。
修为还算不错，人言清晰通畅，情绪颇丰。
“拜见安山的山神老爷。”
山鸡对山神这等存在还是很敬畏的，变化出不伦不类的人手，恭恭敬敬行礼。
李源神态温和：“起来吧。”
山鸡缓缓站起，带着丝丝担忧：
“安山山神老爷，凡人国度动乱，山下百姓无粮，以至于入山，大肆猎杀山中生灵。”
“山中许多山鸡，乃至其他生灵，都死了不少啊......”
李源认真倾听。
山鸡又道：
“我家山神老爷说过，天地万灵，自有猎食阶层。”
“凡人蒙昧之时，也曾遭洪荒猛兽吞食，地位低下。”
“如今数十个时代过去，人族时代即将来临。人族身为万灵之长，为了生存下去，猎杀其他生灵无可厚非......”
“只是，山鸡有了灵智，便见不得那些未开化灵智的同族，以及山中其他生灵死伤太多。”
“还请安山山神老爷稍稍制衡！”
李源点头，微微沉吟。
“动乱期间，凡人定然对山中生灵打上主意。”
“我且划分出一道结界，设于梁山深处，只防外，不防里。”
“你们带山中生灵，皆隐于结界之中。”
“梁山深处少有人迹，结界在那儿，很是安全。”
“不过，若是山中生灵里，有灵智蒙昧者从结界中走出，又被凡人猎杀，那便是它的命。”
同时，李源也会显化手段，让一些贪心过重的凡人知难而退。
若是索求无度的，便叫他明白......当敬畏天地自然。
听闻李源的法子，山鸡也只能应答。
山中大多生物都灵智未开，只有基础的生存本能。结界防外不防里，定然还是会有一些生灵懵懵懂懂，不小心走出去。
看着山鸡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李源缓缓安慰。
“天地有轮回，生灵永不休。”
“数百万年前，妖族曾是天地宠儿，称霸大地。”
“那时，根本没有灵的存在，天下万族皆为妖。”
“那时的凡人，亦如同你们一般，被妖族猎杀，当做血食。”
“只是后来，人妖两族大战，人族赢了，便定下了如今的基调。”
“不过，天道至公，永不绝生灵之路。”
“灵的存在自岁月中诞生。苦修功德，身有法力；既不会入红尘劫，叫凡人轻易杀了去，也有着成仙的希望。”
“所以，开智之生灵，当努力修行，求得早日挣脱命运束缚，掌控自己的未来。”
山鸡静静听着，微微点头。
它自是也知其中道理。
苍生有情，大道无意。
生灵之中，自有轮回。
没有哪个种族能永恒的屹立不倒，也没有哪个种族会永世沦为蝼蚁。
凡人曾被妖魔肆意欺压数个时代，尸骨累累。
如今因果纠缠，反过来成为气运宠儿，立于其他种族之上。
而未来，当人族衰落，自会有其他种族站出，执掌大地。
所有的不公，不过是时代之下必然的结果。
它们身为灵，唯有努力修行，才能争渡对岸，免入红尘之苦。
李源出手，化出了结界，不少山中生灵都隐于结界之中，等待山下动乱的结束。
而某些贪心的凡人，也被李源敲打了一番，对梁山产生了敬畏，不敢再行‘绝户’之猎。
当然，对于某些老实良善些的凡人，李源会摘取一些梁山深处的野果，放置某处，悄然‘被’他们发现。
拿去换东西也好，自个儿吃也罢，叫他们不至于饿死。
世事无绝对公正，生灵之间的恩怨纠葛，涉及时代变化，谁也无法做到天平般精准。
山中生灵也好，山下凡人也罢，都是神职中需要好好管辖的存在。
唯有尽量维持平衡，才能让一方地界长久发展。
李源极少管这种事，也只能做到这种份上。
山中生灵大部分藏匿起之后，梁山显然寂静了不少。
不过，李源依旧坐于庙旁竹林，饮茶静坐，眺望满山绿景，心神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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