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狩
柳子澄踏进启华宫的大殿时,满腹的谎话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了。
昨日他趁人不注意,将那木匣子混入赵嘉宁的生辰礼时,就料到了今天一早估计就会被自己表妹叫进宫中。果不其然,今晨天才擦亮,宫里就来人了。
“表哥喝茶,专门给你留的新毛尖。”
赵嘉宁笑的一脸和煦,仿佛真是把这个向来不对付的表哥奉为座上宾了。
“阿宁,你别这样笑,怪渗人的。”柳子澄打了个激灵,他直接怀疑这丫头在这盏茶里下了什么东西。
“表哥怎会这样以为,你我自幼一同长大,姑母又待我如同亲女,在我心里,表哥和皇兄是一样的。”
到口的茶叶差一点一口气喷出来,柳子澄忍下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觉得她还不如把他绑起来打一顿。
“表妹你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实在不必这样。”问吧,反正我昨日夜里已经想好说辞了。
赵嘉宁面上的笑一顿。
随即又恢复了方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表哥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喜欢你昨日送的生辰礼,请你过来喝盏茶罢了。”
“诶行了行了,你以后还是少演什么温良贤淑,我看着瘆得慌,那东西是我替李遇送来的。”
受不了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柳子澄索性直接摊牌。
“那他现在究竟在何处,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能出的了皇宫?还是说你能说动你父皇不要将你指婚给世家?”柳子澄反问。
赵嘉宁闻言怔愣了一瞬,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子澄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解释道:“那木匣子是他托人转交给我的,至于他现在到底在何处我也不太清楚,看来他的意思也是不想和皇室有什么牵扯,阿宁你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吧。”
话虽逆耳,却是良言。
赵嘉宁此刻也不遮掩什么,整个人直接颓丧地趴在桌子上,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发愣,眼里隐约蒙上一层雾气。
啧,这咋还哭上了,柳子澄从小最怕这小丫头哭,只不过和以往不同,这次惹哭她的罪魁祸首不是他,可他也不好在一旁袖手旁观吧。想到这点,柳子澄决定一会儿出宫就将李遇打一顿,替赵嘉宁好好地出一口气。
“阿宁你还小,这天下的好儿郎一抓一大把,改日我让你太子皇兄好好给你选几个,再不济,你也学那前朝公主,等去公主府后,养他个百八十个面首。”
赵嘉宁给了他个白眼,百八十个,那她可真要因此青史留名了。
“我无事,表哥你回去吧,今日辛苦你跑一趟了。”原本是准备把人叫进宫里,好好追问一下李遇的下落的,可人来了,却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横贯在两人之间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而是那巨大的身份之隔罢了,即便现在逼着表哥带她去寻李遇,她还能抛弃掉公主身份与他私奔不成。
李遇当初是对的,是她太幼稚了。
柳子澄按理说该松一口气的,可他看到自己原本天真无忧的表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孽缘,孽缘,再过些日子,恐怕阿宁要更难受。
柳子澄这样想着,直接去了李遇的宅子。
李遇这几日忙得昏天黑地,今日刚回到住处,便听见了柳子澄的拍门声。
“你怎的这个时候来?”李遇不解道。
“哼。”柳子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掠过他直接进屋。
“好端端的,我又哪里招惹你了?”
“你没招惹我,可你把我家阿宁招惹的不轻。说了不让你送,你偏要在人家及笄礼上送还什么玉佩,你是没见到阿宁方才那样子,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她这么伤心。”柳子澄添油加醋地描述道。
李遇心里一紧,面上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她怎么了?”
“哟,您还会关心这种事呢,长孙公子心里装的是大业,哪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
不怪柳子澄说话难听,实在是刚刚从宫里回来,见了赵嘉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讥讽眼前人几句。
李遇没有回答他,转头回到书案前又忙碌起来。
“好!嘉宁看上你这么个冷心冷肺的真是瞎了眼!你最好赶紧报完你的仇,离京都远远的,让她一辈子都别再想起你!”柳子澄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真是奇怪,明明当初他不希望俩人有什么纠缠,现在李遇按他当初期望的那样拒绝了阿宁,他又比谁都气得慌。
李遇放下手中的笔,盯着屋内的一处虚空陷入了茫然。
半年过去了,她还会为他伤心吗?二公主不是自来开朗乐观,绝不让自己困于一件事而不可自拔吗,难道当日小女儿家一时的喜欢,真的能维持这么久?
听闻永安帝近来在为她择婿,李遇心里一阵冷笑,就京都那些膏粱子弟,哪个能配得上她?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了她生动的眉眼,总是笑的无忧无虑的,似乎这世间什么烦心事都侵扰不到她。
可柳子澄方才说,那爱笑的眉眼,最近总是愁云笼罩。
不能再想了,李遇伸手按了按眉心,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不甘心,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此生和她再无瓜葛,他便没资格去评论她的婚事。
光阴在忙碌中飞逝,李遇这边已经到了烧灯续昼的状态,宫内的赵嘉宁也没闲着。不知道永安帝是不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人选,自及笄礼后,便派了教引姑姑来教她管家适宜。
论理说,皇室的女儿出身尊贵,即便嫁人后也是久居公主府,这种繁杂劳心的事是不必学习的。但赵嘉宁真的被指给世家,估计是无福消受她那座早就在宫外建好的府宅了。
想到自己以后要被困于偌大的宅院中,整日应付妯娌往来,睁眼面对的就是整个家族上下的吃吃喝喝,赵嘉宁一阵头疼。这几个月学下来,她可太佩服那些能一边把全府上下管的一丝不苟,一边谈笑风生悠闲喝茶的夫人们了。
“我书还没编好,能晚点再学这个吗?”
赵嘉宁看着神色严肃的教习姑姑,试图给自己寻一个喘气的机会。
“老奴奉圣上旨意教导公主,承蒙圣上看得起,老奴绝不敢有一丝松懈,若是因公主懈怠最后被圣上责罚,老奴担当不起啊!”教习姑姑说着就要下跪。
“别别别,我学,我学就是了。”
那告罪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跟念经似的,赵嘉宁这几日都快会背了,这姑姑,真是水泼不进。
“阿宁。”太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赵嘉宁直觉是什么好事。
“阿宁,我跟父皇商量,今年的秋狩要办的热闹点,也让你好好去松散松散。”
赵嘉宁此刻觉得自己皇兄这话比那话本子里的仙乐还要动听。果然这个世上只有皇兄是真心疼她的的,她方才就差喜极而泣了。
“高兴傻了?不愿意去?”
太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她的小脸越发尖了,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父皇真是狠得下心。
“怎么会?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住多久,我能提前去吗?皇兄我真的要憋死了!”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学了这么久规矩怎么也没个忌讳。”太子好笑地推开她的胳膊,“来回至少要半个月,你这几日也别学什么规矩了,好好准备准备东西把精神养足,到时候才能痛痛快快玩不是?”
赵嘉宁听闻这话就差喜极而泣了,她那还在襁褓里的小侄子真的太有福气了,她皇兄这么温柔的人,以后一定要比她父皇好上一千倍。
有了东宫的旨意,赵嘉宁说话都硬气了起来,当即把账本一扔,命流云去给她上一碗冻奶酥来,她不仅要吃,还要光明正大地当着教习姑姑的面吃,这几日她被拦着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干,现如今一定要加倍享受回来。
秋狩的话,地点一定在北苑,想到北苑,赵嘉宁眼神里又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落寞,两年前,她就是在北苑树林里,见到了令她一眼动心的李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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