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白泽
宫芷眼中的惊骇之色愈来愈浓，只见一柄形状古朴的长剑从连烽后背处缓缓升起。
剑柄呈淡金色，但似乎不是金石所铸，更像是由某种石材铸成，剑首处有一个流转着金光的道文，细细看去，道文所书乃是一字——玄。
剑身修长，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散出缕缕冷冽的利芒，锋利无匹，不知是由何种天外神铁所铸。
过了片刻，连烽背后的金光终于缓缓消散，那柄古朴的长剑终于得以一展全貌。
宫芷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开口：“想不到你竟是太玄剑的器鼎。”
连烽手捻剑诀，伸手一招，将太玄剑稳稳接在手中，嘴角笑意更盛，“前辈现在知道晚辈为何要叛出道音峰了吧。”
宫芷浮于原处，心中快速思索着。
这太玄剑乃是道音峰的至宝，也是宝鉴第一页中记载的天地灵器之一。据传，当年道音峰的第二任剑尊为破神州浩劫，携太玄剑只身奔赴东海，与劫首九婴血战数日，最终和其同归于尽，而太玄剑也在那一战中破碎。
如今道音峰竟找到了太玄剑的残片，进而以人为鼎，重新铸出这柄上古灵剑。倘若让道音峰得到太玄剑，再加上当今剑尊的道行，恐怕渺云墟这神州第一的位置就再难保全了。
再念及连烽加害李守墟三人的关系，宫芷眼中杀意更重一分，于公于私，连烽今日必须死在这沉泽观之内！
“就让本持领教一番这上古灵剑的威力。”宫芷运转全身真元，祭起附体罡气，飞身而上，直取连烽而去。
连烽眸子一凝，飞速向后退去，自己的修为尚浅，无法发挥太玄剑威能，自问不是宫芷的对手。只得凭借无坚不摧的太玄剑与其周旋。
双方你追我赶，纠缠厮杀，宫芷虽有心速战速决，但又对太玄剑有所忌惮，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此刻，观内原本地下石室的位置，巨大的空洞里。
“呃……”李守墟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阵头痛，他揉了揉脑袋。他明白，坠落进千丈深的空洞之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看着周围黑暗的环境，李守墟暗自苦笑，“莫非这里是地狱？”
“我跟着师尊行善渡法，应该不会下到第十八层地狱吧。”李守墟仔细看向周围，自嘲着说。
这是一座空旷的平台，平台上布满了晦涩的道文，其中有些道文已经支离破碎，仿佛不久之前被人破坏过一般。极目远望，有六道若隐若现的烛光出现在视野之内，为这漆黑的平台提供了一丝光亮。
忽然，烛光一阵晃动，一个窈窕的人影，从远处飘然而来。
李守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向后退去。
这一动之后，他才发现，他原本麻木的四肢竟已恢复了知觉。
“孩子，别怕。”窈窕人影看见李守墟的动作，开口说道。
这声音好似仙乐灵音，令人闻之即醉。李守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单听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对方绝没有恶意。
那人影走近，李守墟借着一闪一闪的烛光，向前者看去。
她穿着一身白璧无瑕的长裙，长长的白发披至腰间，花容略显虚弱，白色柳眉之下，长着一双极具灵气的双眼，正用她那一双呈雪白之色的眸子打量着杵在原地的李守墟。
李守墟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作揖行礼。
窈窕身影淡淡掩面一笑，率先道：“我叫白泽，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她说话，李守墟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躬身道：“晚辈渺云墟弟子李守墟，拜见前辈。等等……前辈就是白泽？”
李守墟慌乱的模样引得白泽再次莞尔，笑问道：“你认得我？”
李守墟猜测白泽并不知晓沉泽观内的事情，当即将此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白泽耐心听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逐渐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藏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被阴冥道的人发现了。”听完李守墟的话，白泽望着上方的空洞，叹了一口气，“希望潺溪能躲过这次劫难。”
李守墟看着早应该被殚魄珠煞气侵蚀的白泽，心中好奇，但不知该如何开口，断断续续地问：“白泽前辈……你身上殚魄珠的煞气可是已经被消去了？”
白泽收回目光，看向李守墟揣在怀中的灵壳，“没有，山泉水的浇涤被打断，殚魄珠的煞气更胜以往，几乎侵蚀了我全部的神智，就在我要破阵而出的时候，你掉了下来。也因为你身上的灵壳，才让我暂时摆脱煞气的控制。”
“灵壳？”李守墟挠了挠头，不得其解。
“不错，你可知你怀里放的是何种神兽的灵壳？”白泽指了指李守墟怀中揣着灵壳的位置。
李守墟伸手拿出方才在石室里被周潺溪放入自己怀中的灵壳，摇了摇头，“晚辈也是不久之前才见过一次灵壳破壳，但认不得是何种神兽。”
白泽颔首，心下了然，耐心解释道：“世人只知狐族中的神兽‘九尾’，却不知狐族之中还有另外一种神兽远远凌驾于九尾狐之上。此种神兽虽无通天修为，却可以控制生灵心窍，既能清心净魂，亦能摄心控魄。故此，这种神兽有两个名字，‘清心’和‘摄心’。”
“清心狐，摄心狐。”李守墟低声呢喃一句，他还是更加喜欢清心狐的称号。
“此前灵壳从法阵中落下的时候，身为神兽的我已有所感应，便为其注入真元，助其破壳，奈何它在石室中耗费太多真元，不得已又回到石壳之中修养。刚才你落下时正好碰到被煞气所控而化为兽形的我，就在我要将你吞下之际，你怀中的灵壳有所察觉，再次破壳而出，运用清心之能暂时祛除了身上的煞气。”
“之后，它再次力竭，回到石壳之中。”白泽看着李守墟手中的灵壳，眼中露出一抹柔色，“我调息了片刻后，便检查了你的伤势，顺便替你解了毒。”
李守墟知晓了前因后果，心下暗自感激了一番当日在天岚城街头拦住自己的老者，随即俯身一拜，恭声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灵壳何时才能再次破壳？”
白泽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它两次破壳耗费大量真元，短时间之内恐怕不能破壳而出了。但只要你日日以真元孵之，这个时间定能缩短不少。”
李守墟用力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我会的。”
白泽笑了笑，眼前的稚嫩而坚定少年的身影，恍惚间与她心中那个白衣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她轻启皓齿，刚欲开口，只觉心口一阵烦乱，白色的眸子中隐隐有一丝黑气露出。
“殚魄珠的煞气太过强横，我抵挡不了太多时间了。”白泽强行压住蠢蠢欲动的煞气，对着李守墟快速道，“一旦被殚魄珠控制，只怕我再也难以恢复。你且盘坐调息，我将我体内的真元输送给你。”
李守墟深知真元乃是修士根基，连忙拒绝道：“这万万不可，真元积攒极为不易，而且就是修士之间都因为体质不一而无法互相传纳，更何况前辈乃是神兽，我区区凡人定然难以承受前辈的真元。”
白泽走到李守墟面前，快速解释道：“我将真元传输给你，这样在我被煞气控制之后，修为就会降低一些，潺溪和你们的危险也就能少上一分。此前替你解毒之时我探查过你的身体，你的身体远非常人能比，定然能收纳我的真元，这点你无需担心。”
“我的身体……”李守墟不解其意，追问道：“与常人不同？”
白泽欲言又止，拍了拍李守墟的肩膀，催促道：“此事你日后自会知晓，若是你不想你的师姐师兄被煞气控制的我杀死的话就快坐下。”
李守墟沉吟了一下，他选择了相信白泽，就算自己不能承受白泽的真元爆体而亡，能为救伏瑾瑜和沈清澜出一份力，也算死得其所了。
看着白泽眼中的黑气逐渐变多，李守墟终于不再犹豫，盘膝而坐，捻起手诀，恭敬道：“请前辈开始吧。”
白泽微微颔首，坐到李守墟身后，运转全身真元，立手成掌，双掌紧贴在李守墟背上。
“嘶—”李守墟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觉一股极寒的凉气从后背传来。
白泽双掌上汇集着浓郁的白色真元，肉眼可见的寒气缓缓从手掌处散发出来，慢慢覆盖到李守墟的后背。
“我常年生活在昆仑巅，真元中蕴含着雪域的极寒之气。我会尽力控制真元中寒气，你先忍受片刻。”白泽不断祭出真元，对着李守墟说。
李守墟应了一声，因为需要吸纳真元的关系，他不能运转真元来对抗这股寒气，只得紧握双拳，凭借这些年锤炼的肉体进行抵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守墟的身上慢慢附上了一层薄冰，在极寒之气的侵入之下，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如同堕入梦魇一般，失去了所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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