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诛魂
秦遵纲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平地，眼中尽是骇然之色，现在他明白当年的鬼帝为何能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正道了。
“守墟他们山腰处修养，据此十余里外便有村庄坐落，殚魄珠威力无匹，我们不能再退了。”郑承韬微微喘着粗气，眼睛盯着白泽，肃然道，“先将她引上山顶，再做打算。”
秦遵纲面带忧色，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空：“眼下已无退路，但连守心诀都无法驱除殚魄珠的煞气，想让白泽恢复神智，只怕是万难了。”
宫芷回头看了看山腰，凤眼中果决之色一闪而过，瞬间拔高身子，朝着山顶的沉泽观飞去。
“小师妹！”秦遵纲惊呼一声，与飞起的郑承韬一道，提起真元追身而去。
“吼！”
静静立在地上的白泽耳朵一动，全身的黑气再盛一分，四足抵地，化为一道黑芒，直奔秦遵纲三人而去。
极速御空的郑承韬忽觉背后有一股瘆人的煞气袭来，他微微侧头向后瞟去，但见一道黑芒直追而来，速度之快眨眼已迫至眼前，不出片刻便能追上他们。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片刻。”秦遵纲没有丝毫犹豫，他陡然转过身子，周身清辉大亮，手持行觉杖，凌空书一“觉”字道文。书罢，又单手一指，将真元灌注而入。
“喝！”爆喝声响起，郑承韬和宫芷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转过身来，并立在秦遵纲左右，捻起手诀，向道文中注入真元。
漆黑的夜色中，一道清色光辉突然亮起，为这黑茫茫天地带来了片刻的清明。
清光照进了白泽的眼眸，又没入那纯粹的黑色之中，荡不起一丝波澜。
下一瞬，化为黑芒的白泽与“觉”字道文轰然而撞！
“砰！”
一道闷响传来，“觉”字道文顷刻湮灭，秦遵纲三人亦受其累，勉强控制着倒飞出去的身子，向后退去。
而倾注了三位道持真元的道文却只是让白泽前冲的身形滞了一瞬。
“吼！”
白泽仰天长啸一声，黑眸转动间再次锁定了不远处的秦遵纲三人，登时扬起四蹄，朝前追去。
山腰处，李守墟望着方才清光亮起的方向，脸上尽是忧色，他希望郑承韬他们能够制止白泽，却又不希望这制止的代价是白泽魂飞魄散。
李守墟举起自己的右手，默念起忘物诀，清色光辉应声出现在他的手心，看着那清色光辉中夹杂着的一丝白色寒冰真元，口中喃喃自语：“魂飞魄散，长诀于世，永不入轮回……”。
山顶往下，周潺溪站在先前被白泽破坏的土坑中，双拳紧握，与白泽相知多年的他，知道现在白泽魂魄已经完全与殚魄珠的煞气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若是我现在站在白泽面前，她会不会杀了我？”周潺溪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魂飞魄散又如何？这轮回若是没了你，又有何意义？”
“吼！”
长啸打断了周潺溪的思索，他朝着山顶看了看，吃力地迈起步子，朝前走去。
秦遵纲三人边挡边退，在几次交锋后，终于到了山顶处的沉泽观道台。
“白泽身上的黑色煞气坚不可破，寻常真元难伤其分毫。”郑承韬站在道台之上，几次碰撞下来，他大概摸清楚了殚魄珠煞气的特性，“要制止白泽，就只有用弦月诛魂一试了。”
站在一旁的秦遵纲看向宫芷，询问道：“小师妹，是否可行？”
宫芷略一思索，微微颔首，“渡心印虽然对白泽无用，但法印能穿过煞气就说明殚魄珠煞气无法防御神魂一类的术法真诀，弦月诛魂或许有用，只是……”
见宫芷顿住，郑承韬便接着她的话说道：“只是殚魄珠已与白泽魂魄合为一体，弦月诛魂虽能肃灭殚魄珠煞气，但白泽的魂魄也会随着殚魄珠一起灰飞烟灭。”
秦遵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自己尚且于心不忍何况是与白泽相识的宫芷二人。
眼看着白泽愈来愈近，秦遵纲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断：“为芸芸众生所计，殚魄珠留不得。我去拖住她，你们二人合力，速速施展弦月诛魂真诀！”
说罢，秦遵纲便运起残存的所有真元，祭起附体罡气，向着白泽冲杀而去。
郑承韬看了看宫芷，开口劝慰：“若是潺溪在此，他也会这么选择的。”
宫芷默然，她何尝不知孰轻孰重，只是……天道为何非要如此无情……
“若把白泽换做我，你也会如此选择吗？”宫芷低声问了一句，随即双手捻起揽月诀，开始引动弦月诛魂真诀。
郑承韬的身子不可察觉的微微震动了一下，同样捻起手诀，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随着真诀的引动，宫芷和郑承韬身上的清色真元随之亮起，直直冲向天际，没入遮住月亮的那朵乌云之中。
另一边，秦遵纲和白泽撞到了一起，结果却是一如此前，秦遵纲被撞飞，白泽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蹬着四蹄向秦遵纲追去。
倒飞中的秦遵纲撇了一眼道台，见真诀已被引动，心中暗松一口气，他强行提起真元止住身形，向着远离道台的方向逃窜而去。
他的真元根本无法穿过白泽的黑色煞气，只能靠不断逃窜的方式来吸引后者。
因为用血祭之法为李守墟启灵的关系，秦遵纲的真元本就未至巅峰，加上几番战斗，他体内的真元早已接近枯竭。
速度大不如前的秦遵纲瞬间又被白泽追上，来不及闪避的他结结实实地吃了白泽一蹄。
“哇！”秦遵纲张口吐出一道鲜血，翻飞着向后飞出去。
秦遵纲暗叹白泽气力之大，仅仅只是一击，就让他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若非附体罡气保护，只怕性命有虞。
“吼！”一击得手，白泽仰头发出一声畅快的嘶吼，蓄力前冲，意图一击结果了这恼人的清衣身影。
秦遵纲低喝一声，激起仅剩的真元，全力御空，借着倒飞之力迅速向后退去。
此刻的秦遵纲已是强弩之末，他全力后退的速度不及白泽一半，二者之间的距离瞬间接近。
秦遵纲眼瞳剧增，将全身真元尽数注入附体罡气中，既然已是避无可避，那便只能硬接下这一招了。
白泽勾着头，那形如凤冠的双角宛如两柄神兵，携着缕缕黑芒，刺向秦遵纲。
“噼！”
清脆的破裂之声响起，秦遵纲全力祭起的附体罡气犹如纸片一般，瞬间破裂。
所幸的是，附体罡气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秦遵纲得以在白泽双角刺入身体的一瞬间伸出双手，挡住了利角的刺入。
饶是如此，白泽双角处残存的巨力通过秦遵纲的双手传遍了后者全身，原本就被震碎伤的五脏在这一击之下再难保全，纷纷破裂开来。
“噗！”秦遵纲张嘴连吐数口鲜血，真元耗尽的他仿佛一片掉落的枯叶，直直地向地面掉去。
掉落的过程中，秦遵纲转头看了看道台，又望了望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天空中的月亮，他咧嘴笑了笑，无力地闭上了眼，仍由身体下落，弦月诛魂真诀的引动终于结束，接下来……
天空中，遮住月亮的乌云再次洞开，露出了一轮弦月，向人间大地洒下一片光辉。
若是有百姓注意到天空中的月亮，定会被惊得不轻，今日明明乃是初一，何来弦月悬空？
白泽却对此毫不在意，她只看到散去所有光辉不断下坠的秦遵纲，立刻扬起铁蹄，俯冲而下，想给秦遵纲最后一击。
“弦月诛魂！”
就在白泽的前蹄要踏上秦遵纲的一瞬，道台处两道肃然之声同时响起。
半空中的弦月应声而变，猛然一亮，射出一道刺眼的月华，直至白泽那缠绕着黑色煞气的身躯。
下一瞬，白泽的身形突然僵住，滞在半空中，任凭她如何挣扎都难动分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秦遵纲不断向地面落去。
弦月诛魂真诀已成，郑承韬没有继续停留在道台上，而是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清光，直奔秦遵纲而去，留下一句：“你先稳住真诀，我去接应二师兄。”
郑承韬全速追赶，堪堪赶在秦遵纲落地之前将他接住，随后又背着秦遵纲回到道台。
宫芷看着气息微弱的秦遵纲，忍不住问：“二师兄他可有大碍？”
郑承韬在秦遵纲心腹处快速点了几下，又喂他吃下几粒丹药，“二师兄体内真元尽散，内腑俱裂，所幸未伤及要害，只是需要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了。”
“未伤根基便好。”宫芷略松一口气，又看向在不断挣扎之下终于可以动弹分毫的白泽，忙道：“她要挣脱了。”
郑承韬亦有所察觉，他返回宫芷身旁，双手捻诀，全身清辉大作，面色肃穆道：“全力引动诛魂真诀，不能再让她逃脱了。”
宫芷点了点头，捻着揽月诀，将周身真元悉数祭出。
紧接着，便见两道清色光辉径直冲向天空，没入弦月之中。
下一刻，弦月散出清亮的银色光华，直照得人间大地宛如白昼。
在那光华之中，一道凝实的银色光柱直射而下，打在嘶吼连连的白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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