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十二
苏百川有一位相恋多年的女友, 同学好友皆有所耳闻，但没见过。
因为是网恋。
苏百川能清晰的说出两人互为好友的那天，是高考结束后的某天，在一个游戏群里, 对方发来好友邀请, 备注为同为天涯沦落人。
好友邀请通过后, 苏百川才知道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意思是同为应届高考生。
当晚他们聊到很久，姑娘说她学文科, 成绩徘徊在班级三、四、五，对高考成绩没把握。
同龄人、同样经历、心意相通, 很容易聊过时间门, 且心生好感。
第二天那个时间门, 姑娘又来找他。
一来二去，两人互称对方好基友。
高考成绩出来, 姑娘超常发挥, 考入帝都top2学府之一, 得知这个消息, 苏百川十分震惊, 而后是敬佩, 而他也在对方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时看到对方的姓名——鹿之沅。
他们聊了将近七年, 从高中到大学, 从大学到研究生，见面次数寥寥, 但一直都有共同语言。
后来那个暑假，萧云鸳见到了鹿之沅。
她和苏百川牵手走在静大的林荫道上，前去的方向似乎是一餐厅。
萧云鸳捂着帽檐，偷偷瞥向身侧。他们没有看到她, 男人拉着姑娘的手因为雀跃而左右晃着，交谈间门侧过的眉眼温柔，唇角带笑，透着大片西下的霞光，照耀在年轻人的身上。
她认为那个姑娘没她漂亮。
传统意义上，世俗眼光中。她那时还不知道那个姑娘的优秀程度，但却也摒弃了某种高傲眼光，因为她觉得，因为拥有那个男人的喜欢，所以她很美。
萧云鸳很是低落，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喜欢上了苏百川，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
她再嚣张，道德不允许她再进一步。
她很难过，因为这种事件已经发生过不下两次，为什么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门遇见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萧教授和李教授也一定喜欢。
萧德凡拿他当亲生儿子一般。
苏百川的暑期休息日只有十天，离校前一天，他和另一位师哥到萧德凡家中做客。
萧云鸳在卧室，门没有关，也不出去。家属院隔音真心一般，他们聊得那样尽兴，她很难听不见。
“不回家。”苏百川说，“准备去帝京。”
师哥笑道：“去找女朋友吧。”
苏百川说：“也不都是。”
“有女朋友了。”萧德凡道，“什么时候带到我面前来看看，和我这个老头子聊聊。”
“他女朋友前两天还在呢。”师哥继续道，“京大汉语言学直博，超级厉害，特别有文采。”
萧德凡满是赞许：“不错不错，百川眼光好！”
苏百川谦虚着说：“没有没有。”
萧德凡又是一阵夸奖。而后又道：“一会儿让你师母做几个菜，你们留下，吃完了明天休息。”
“咣当——”一声响，萧云鸳关上房门，她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有些木讷，没想到这门会这么响，她准备出门，和萧德凡打招呼：“走了。”
“不吃饭了？”萧德凡问道。
“不吃。”
人一走，萧德凡就冲俩学生故作生气状：“她不吃咱们吃，喝几杯？”
出了家门，萧云鸳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无处可去的，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毕业时进了省艺术团，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和她聊天也多为吐槽年纪轻轻，做人下属，简直不要太艰难，接着表达对她的羡慕，说她研究生之前这段时间门太幸福。
幸福，并没有。
非但没有，而且还很酸涩。
萧云鸳该如何形容这个感觉，像是吞了十几颗她最不爱吃的酸杏子，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满头大汗。
其实这个假期已经过去一半之多，而她似乎也没有做出任何像模像样的事情，就连工作，都不积极，想去旅游，关系好的朋友都在忙，所以干脆自己去。
师哥刚才说，苏百川女朋友在京大，而且是硕博连读。萧云鸳这辈子没自卑过，如今此刻，心底油然的，是挫败感。
这个男人，眼光真高。
怪不得对自己相当不感冒。
萧云鸳不傻，知道苏百川对自己的包容以及保护统统来源于他与萧教授李教授的关系，和他本身的教养及善良。
她想自己也太倒霉了，为什么偏偏喜欢他，一个有女朋友且就算没有女朋友也不会对她产生好感的男人。
后来她还是找到了一位好友，死缠烂打邀请她吃饭，然后那位朋友带着他男朋友一起赴约。
萧云鸳的低落无法掩盖，朋友和男朋友一个忙着倒水，一个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却没人信。
萧云鸳晃了晃脑袋，发现情侣俩像人精一般，便没好气地说：“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会喜欢我的男人。”
女朋友说：“展开说说。”
男朋友跟山：“洗耳恭听。”
萧云鸳只当这俩人是情绪倾听者，她是需要诉说的，不然干嘛着急找两个人出来。
“他是我爸的学生。”
“他有女朋友。”
“他就算没女朋友也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女朋友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萧云鸳摇了摇头：“因为我得罪过他。”
“不一定的。”男朋友说，“欢喜冤家 ，什么事情不到最后都不是结果。”
萧云鸳悲伤地说：“他眼光特别高。”
“你条件很优秀啊。”女朋友实话实说，“长相，身材，家境，还要多好？”
男朋友附和着点头。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可以告诉他，就算他有女朋友，你正常表白，不需要对方答案。”女朋友说，“不然你太难受了。”
她确实难受，可她难受得是，对方不仅有女朋友，而且还那么优秀。
“我不会说的。”萧云鸳说，“就那么过吧，最好以后都不见面了。”
男朋友说：“你也可以等他分手，不过这个就是未知数了。”
“我不等。”
“等什么等。”女朋友说 ，“找别人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盯着他不放呢？”
因为他真的很好——
萧云鸳把这句真心话咽在嗓子里，眼眶越发温热，她从来没遇到过那么温润成熟的男人，他真的很好。
萧云鸳独自去了一次帝京，这对她来讲很是不容易，她只制定了几天出行计划，只是想来逛一逛这个文化底蕴浓厚的城市。
她在地铁里看到了苏百川。
那是个一眼万年的瞬间门，她下车，他上车，隔着人影憧憧，隔着一截车厢，余光里却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望去，心脏猛然一颤。
是他和他的女朋友。
那一瞬间门，萧云鸳脸上有种悲情剧里的忧伤，她不是女主角，没关系。
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们不会止步于此。
她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苏百川，倒是在一年以后的生日，苏百川在她朋友圈下面评论了一句生日快乐。
她当即点击他的头像，打开对话框，询问他：「你祝人生日快乐，就只是口头说说呗。」
苏百川回道：「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萧云鸳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苏百川是个不常在朋友圈里出现的人，她不清楚他的动态很正常，但当他回复她说在帝京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什么。
职业规划？婚姻大事？
她没有再回复。
甚至于，她后来也谈了恋爱。
是一位很高很帅的运动型男，行为处事极其大男子主义，可长相尤为出众，萧云鸳和他站在一起，经常被人夸奖郎才女貌。
他很积极，年纪轻轻急于步入婚姻，但萧云鸳是谁？她不仅信誓旦旦地告诉对方三十岁之前不考虑结婚，且一辈子都不生孩子。
对方很无语，大概是女友的思想与他对立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他根本无法理解。
二十四、五岁，是他认为结婚最为完美的年龄，两年之内生育，亦是医学证明过最为优生时段。
分手之前对方放下狠话，说她只顾年轻潇洒，老年无人收尸。
萧云鸳懒得和他多说，只道：“放心，我走你后头呢，那不是该你操心的问题。”
毕业之后她没有步入社会，而是留校任教，拿着不算丰厚的薪资，过着神仙般惬意生活。
和学生在一起，她感觉自己永远年轻。
她收到苏百川的邀请时，很是诧异，她专门买了一套昂贵的衣服，欣然应约。
只有他和她。
萧云鸳不太清楚他的近况，如果她多回几次家，旁敲侧击同萧德凡那里打听一下就知道苏百川回静南工作已久。
她还记得自己的第一次失恋，暗恋对象是他。
萧云鸳看向他，他比以前更加成熟，干干净净，温润如玉。
她巧笑倩兮：“你还记得我呀？”
苏百川说：“欠你的。”
萧云鸳便道：“我还以为你留在帝京不回来了呢？你没结婚？”
“没有。”他摇头，表情很是平静，然后将菜单递给她，让她点餐。
萧云鸳只点了两素一荤，她要控制体重，少食多餐，少油少盐，总之她这个人，方方面面精致又麻烦。
苏百川倒是觉得，她比起以前确有不同。他曾在毕业后询问过萧教授，有关萧云鸳的情况，在他眼里，她更像是不懂事的妹妹，爱闯祸，惯让人操心，所以他对她的关心不露痕迹，也有好奇的成分在里面。
餐厅内灯光闪烁，空气安静后似乎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尴尬，苏百川看着她的脸，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之大，却不知道为何。
“工作怎么样？”他问。
“我课不多。”她说，“除了周一到周三忙。”
“你呢？”萧云鸳反问道。
“我每天都忙。”苏百川说，“你也知道，律师的时间门都是按分钟计算。”
萧云鸳笑得眉眼弯弯：“那这顿饭可太贵了，我买不起。”
“免费。”他开玩笑，“改口又道，我倒贴给你。”
萧云鸳对他的幽默感持怀疑态度：“你去帝京几年，变化也太大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没说话，唇抿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萧云鸳又道：“你女朋友呢，那位京大研究生，也来静南了吗？”
“她还在帝京。”他说。
“异地恋啊。”萧云鸳吃了口西兰花，诚恳道，“那还是蛮辛苦的。”
苏百川对感情话题不感兴趣，可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坐在一起，除了聊感情聊工作，实在没什么好聊。
聊到最后，萧云鸳发现了端倪，但她没有开口，因为她长大了，而对方不说，因为他不愿说。
用餐完毕，分道扬镳，回到出租房里的萧云鸳换了身睡衣，洗完澡后看见对方发来的问候信息，问她是否平安到家。
她回：「到了。」
又问：「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此句大哥一出，气氛立马轻松下来。苏百川盯着手机屏幕，不知觉摇头，笑出声，回她：「嗯。」
萧云鸳：「你分手了？」
他沉默半晌，对待此事已经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波澜，而后轻轻叹气，回她：「嗯。」
萧云鸳：「嗯嗯。」
萧云鸳：「晚安。」
苏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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