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二第章 退走野人山
4、恶豹偷袭
这一带河谷纵横,往往走不了多远就得淌水过河,因此女兵们身上常常是湿漉漉的。而山林里的毒蚊和山蚂蝗既多又凶。那些毒蚊个头比牛虻还大,有时在烈日下成群结队地追着人叮,女兵们脸上和身上衣衫破烂处常常被叮得全是疙瘩,奇痒难忍,搔破了又直流黄水,造成大面积溃烂。由于缺医少药,卫生员汪凤梅束手无策。幸亏一个叫李丹桂的女兵懂点中医,采来一些药草捣烂后敷在患处,总算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山间气候瞬息多变,刚才还是好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女兵们转眼被淋得成了落汤鸡。而下雨天又是山蚂蝗最猖狂的时候,成群的山蚂蝗从树洞里、草丛中、石缝内涌出来,爬得到处都是。它一落到人腿上、身上,便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住,扯不掉、拍不落,姐妹们常常被叮得鲜血横流。更要紧的是进入野人山不久,女兵们就断了炊。由于后勤补给运输线被日军切断,远征军几乎天天缺粮。尽管如此,渡江时廖耀湘师长还是给她们每人发了一袋米。可是进来不久,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米早已吃光了。为填充肚皮,她们必须就地寻找食物。
一天中午,当队伍集合时,女兵林玉欣突然不见了,齐凤霞立即派人四下寻找。最后,大伙在一道野山坡前找到她。只见她浑身青紫,躺在地上早已断气,整副面孔被凶狠的毒蚊叮得面目全非,地上散落着一串野果。从身边被滚倒的茅草看,她曾进行过痛苦地挣扎。原来,林玉欣饥饿难忍,一大早出来寻找食物。她找到坡前,发现这里生长着一棵灌木,约两人多高,树上结满了紫红色的果子,形状和大小跟樱桃差不多。她饥渴难禁,跑过去摘下几颗尝了尝,酸甜酸甜的,略略带点麻,总体来说味道还算可以,于是摘下来一阵狼吞虎咽。她边吃边摘,打算给姐妹们也捎些回去。可她哪里知道,那是一种毒果,当地人称之为“断肠樱”,样子好看,其实是不能吃的。她才吃了几口,就感到舌根发麻,腹部更是如刀割火燎。她想吐出来,而断肠樱就像扒在肠胃里一样。她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而嘴里的血腥又引来大群的毒蚊和山蚂蝗……林玉欣用自己的生命,为活着的姐妹竖起一道红色的警示牌——因为在野人山,可怕的“断肠樱”到处可见。如果没有林玉欣的以身相试,不知还会牺牲多少姐妹!女兵们用马刀在坡边掘了个坑,将林玉欣的遗体就地掩埋后,继续赶路。
几天后,女兵们来到一片茂密的丛林内。太阳早已下山,大伙决定就地宿营。行了几天的军,加上又找不到吃的,她们又困又累,用马刀砍下一些芭蕉叶搭了个窝棚,便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挤在一起睡了。
半夜时分,大伙睡得正香,突然靠近边缘的窝棚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女兵们全被惊醒。抬头一看,只见林子里出现几道黑影。齐凤霞忙抓起枪厉声喝道:“什么人?”黑影并不答话,背起一个女兵朝山顶一阵疾奔。齐凤霞忙带着大伙追上去。而林子里藤牵树绕,加上又是在夜晚,看不清路径,根本无法追赶。她们欲开枪,又怕伤了遭劫持的姐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消失在山上的丛林里。随后清点人数,才发现被劫持的人分别是李玫、周慧娟和汪凤梅三个。林子到处漆黑一团,而且这时正是毒蛇猛兽活动最频繁的时候,大伙只能就近搜索,一直折腾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齐凤霞带着女兵顺着昨晚被黑影踩倒的草丛寻找过去。她们翻过一座山包,脚印拐了道弯,朝一道山谷插了进去。女兵们刚刚走近一片灌木林,突然听见“嗖”地一声。不等她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后面一个叫谢燕的女兵被一匹怪兽扑倒在地上。大伙定眼一看,原来是头凶猛的金钱豹,身上布满铜钱般大小的花纹。金钱豹眼里透着凶光,尾巴像蛇一样上下绞动着,锋利的豹爪透过谢燕单薄的军服扎进肉里,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紧要关头,齐凤霞开了一枪。金钱豹没有被吓住,反扔下谢燕朝齐凤霞扑来。一旁的李丹桂顺势一枪托砸去。金钱豹像疯子一样扔下齐凤霞,又转身将李丹桂扑倒,并低猇着一阵狂撕猛咬。女兵们全给吓呆,端着枪竟忘了放。危急中,齐凤霞一连几枪,子弹从金钱豹的肛门射进去。金钱豹大叫一声,扔下李丹桂,箭一样窜进一旁的树丛里。齐凤霞忙跑到李丹桂跟前,只见她的军衣被抓得稀烂,脖子和脸上全是血。齐凤霞忙托起她血肉模糊的头轻轻地唤道:“李丹桂,你醒醒……”可是李丹桂再也没有醒来。残忍的金钱豹不仅抓断了她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而且还咬破她的喉咙……这位来自奉节的四川姑娘,没死在抗日的战场上,却死在了野人山的兽口中!女兵们一个个不觉泪流满面,谢燕更是抚尸痛哭,因为李丹桂是为救她而死的。
李丹桂牺牲了,而昨晚遭黑影劫持的三个女兵生死不明,齐凤霞更是心如刀割。她们用树枝将李丹桂的遗体盖住,在显眼的地方做上标记,然后继续寻找遭劫持的三名女兵。
来到一条涧边,突然前面山坡上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由于林深草密,看不清前面是怎么回事。为防不测,齐凤霞只得将女兵分成两组,一组由机要员吴一清带领就地潜伏下来担任掩护,另一个小组则由她率领悄悄地摸了上去。就在这时,前面草丛中出现三个身影,身上一丝不挂,朝山下一阵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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