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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春盛


斗柄回寅,春回大地,整个中州的灵地一片祥和与欢腾。直此年关,四国边境亦停止了一切兵戈,人民贴花宰畜,祭祀祖先,庆祝一家人得以安全度过今年,也期待来年粮食丰收,渊物勿扰。

        而渊地,则是另一幅景象。

        上古生灵、智慧动植,一切汇集天地之灵的生命体,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渊地灵气滋润后,将在这一天获魂破茧,成为这片区域的主人。而已有魂之灵物,则在这天灵力衰弱,一直到见阳之前都无法进食。

        灵,无形无影无色无光,其地生核,其气生物,其水生血,其光生机。灵体感知天地万物而获魂,凡胎可食人间烟火而得魄,千百年来互不干扰。

        南部娲国有一聚灵村,聚灵村外二十里杂草丛生,鲜有人烟。地有一碑,碑上刻八字“往前为渊,凡胎勿出”。每有人路过,必敬畏之。

        这天清晨,一位老朽带着徒弟和孙子采药路过,孩子指着碑文问:“爷爷,碑文是什么意思?”

        老人边示意孩子往回走边答曰:“我们人是肉身凡胎,需一日三餐,病痛吃药,而渊地之物跟我们则不同。那些东西闻着空气就能活,可食人畜补己,身负灵术,强大而危险。你记住,凡看到此种碑文,一定要远离,那边不是人往之地。”

        小当归:“那怎么办,这片山我们都找完了,找不到白央,铁匠叔叔怎么办?”

        温俭:“对呀,师父,铁匠叔十天前开始呕血,内脏衰竭,如今已快到临界,唯有白央能止血固元,救他一命。”徒弟虽束发之龄,却有少年阳□□,只是眉眼依然青涩。

        天麻药师:“白央只在有微弱灵气徘徊的地方生长,一般来说,边界该有的,我们再往回找一遍吧。”说罢便拉着孙子要往回走。

        温俭:“可是师父,向阳岭那么大,我们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了”温俭脸上写满了担忧。

        天麻药师打断温俭:“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准许你们去碑外采药。”天麻说话间脚步也没有停留,身形略带焦急和害怕。

        天麻药师:“哼,真是年轻气盛不知渊地危险。‘入渊无悔’知道吗?落入渊地,你此生便无后悔药吃啦!”

        见师父生气,温俭也没办法,只得跟着走。可没走两步,他还是回头了。

        温俭:“师父,你带师弟先回去,我往东面山上找找,不会走深处去的,就在外延处找。”不等天麻伸出的手,他有意快一步朝界碑右面的山上跑去。

        小当归被吓到了:“师兄,你别去!太危险了我们往回找吧!”声音还未传到,温俭便已不见踪影。

        天麻药师:“哎,这孩子天性怜悯之心,无法放下病人不顾,随他吧。我们往回找找看,然后去村口亭子里等他。”语罢,天麻双手在腹前扣紧上摆,拇指碰鼻做一个祈福的姿势,随后就拉着小当归迅速离开。

        爷孙走后,远处杂草后的山脚下被一阵怪风吹拂,躲于草后的一大一小悠悠起立。大的体如磐石,身高两丈,周身绒绿,无五官无四肢。小的身形如人,高不过五尺,面如豚鹿,头有犄角。

        大石出声:“小鹿子,那就是人类吗?气味与我们完全不同。”石头怪物声粗音浊,沉稳提问。

        小鹿灵奶声奶气的答:“嗯,苔翁,你第一次从渊地深处出来就碰见人,真倒霉。”

        苔翁:“倒霉?我看那些人很补啊为什么不捕食?”

        鹿灵扣扣脑袋:“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了会出大事。他们本来就怕咱,打个照面恐怕都要全村祈福,如果被攻击了,不知道会搞出什么阵仗。”鹿灵撇撇嘴转身继续道:“去年柏悠村有人失踪,传说被灵物吃掉,把那村人吓得拿出镇村礼器祭祀,结果运气不好,引来一些强大的东西,然后整个村子的人就都消失了。”鹿灵面露恐惧,摇摇头转身往渊地走。

        苔翁也跟上:“什么?!这些人类如此愚蠢,竟敢唤灵?!”

        鹿灵:“不是他们傻,人与灵很少接触,普通村民根本就不知道灵物的习性。更不知道,越强大的灵,越是冷血,哪分什么敌我,都是营养品。可偏偏他们,居然以为那是会拯救他们的神。”鹿灵脚步没有停下,顿了一会,接着说:“以前我在那边生活时,不明白他们在祈求什么,惧怕什么,后来被猎人追赶到渊地里,见过太多灵物,方知凡胎的弱小。得亏是碰到了你,如果碰到别的灵,估计连毛都被吸收干净了。”

        两人沉默,似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鹿灵便先开口:“可你也别小看他们,人体虽感知不到灵气,却能集合众魄,还能制造礼器,召唤”

        苔翁打断他:“得得得别说了,我真想一个滚石砸死这些乱来的人类,他们根本不懂礼器的用法!动不动祭祀唤灵,早晚把我们害死!”

        鹿灵突然想起什么:“诶苔翁,你想看祭祀吗?”说起凑热闹,鹿灵雀跃不已。

        苔翁:“不想,我不想被殃及。”

        鹿灵根本不理会苔翁的回答:“哎,我才得魂九十年,还不能完全幻人,角和脸都藏不住。你灵力深厚,说不定能幻人,幻成人型,就可以去灵区集市啦!”鹿灵灵机一动:“要不你学着刚那两人的样子试试看,能不能变成他们的样子。”

        苔翁虽无意凑热闹,但也好奇此法是否可行:“那我试试看。”说完,两丈高的灵物走到阳光照射的地方,借光施法。一阵浑浊之后,老翁的样子出现在鹿灵眼前,身形着装几乎与天麻无异,只是头巾上多了一窝绿苔。

        鹿灵:“哈哈!果然!只是今日春盛,灵气汇集在圣婴之上,我们魂灵衰弱,你使不出全力,但也差不远了,明日恢复灵气,你便能完全幻人。”

        苔翁:“哎呀,这幻人太费灵力了,我千年修为居然耗去五成。”

        鹿灵:“嗨,那是春盛的缘故,你幻回来吧,反正今日也见不到人了。”

        说罢,苔翁上肢舒展,闭眼一定,正准备回到庞大的本体,不料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温俭:“师父?!”

        两人一惊,回头望见刚刚远去的年轻人。

        苔翁:“这这这,你我”苔翁吓出一身汗,鹿灵见状赶紧扶住他,悄悄躲到苔翁身后:“哎呀完了!那人没走!”

        苔翁:“怎么办?怎么办?”苔翁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类,手足无措。

        鹿灵:“没事没事,苔翁你镇定一点!你现在是人型!别怕!”鹿灵边说,边挪步伸手借光,欲变回鹿态。

        不一会,温俭就走到离他们五步处。

        温俭:“师父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里?”

        苔翁:“啊啊我,我”不等他说完,温俭就接话:“嘿嘿,我就知道,师父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小师弟呢?”话刚说完,就见苔翁身后有一豚鹿。

        温俭:“诶?豚鹿?”

        苔翁看看身后:“诶,这,我是,是啊,这儿居然有一头鹿。额哈哈哈”苔翁笑着打哈哈。

        鹿灵灵心传导告诉苔翁:“你现在是他长辈,别怕,好好说话,见机行事。”

        苔翁:“你你来这干什么?”

        温俭:“上山采白央,好像从这边比较好走。小师弟一个人回去,会不会有事啊?”

        苔翁:“没没事,他”见苔翁不会编瞎话,鹿灵赶紧传导:“你说遇到熟人,小孩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苔翁:“噢,哦,他遇到熟人,他们一起回去了。”

        温俭:“啊?这偏僻处还有村里人来?”温俭虽疑,却没时间多想:“那我们走吧,赶紧上山,尽量天黑前回来。”说罢便欲往上山路走,却注意到了苔翁头上的藓:“师父您头又没烫伤,干嘛顶个青苔在头上?”

        苔翁:“什么青苔!这是藻苔!是上古”话未说完,就被鹿灵打断:“嘘嘘嘘!哎呀你争什么,他又没见过!你顺着他说,少说少错!”

        温俭见师父发火,立即道歉:“对不起师父,是我才疏,没有听过,回去我一定补习药典,您别生气了。”

        鹿灵见状传声:“他好像在找草药,我们跟着去吧。一会找机会溜。”

        苔翁装腔作势点点头:“赶紧走吧。”

        温俭刚走没几步,回头看见豚鹿也跟了过来:“一?师父,这鹿认你啊?好温驯的鹿,怎么跑到这渊区来了。得亏碰到你,不然它就危险了。一会我们把它带回去,放归聚灵河对面那山里去吧。”温俭眼带温柔,一边走,一边不忘伸手扶住天麻的手臂,助力爬山。

        苔翁埋怨:“你找白央干嘛非得来这找,真是,你们灵区没有吗?”

        温俭神情闪过一丝疑问,瞬即消失:“我们灵区?我们灵区找不到嘛,师父您这么多年也只在希都郊外找到过一次,铁匠叔可等不及了,再拖下去您也知道什么后果。”

        问言,鹿灵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传声说:“他好像是来找白央救人,我们带他去找吧,赶紧找到赶紧让他走。”

        苔翁点点头:“那个徒儿啊,翻过座山,往东面向下走,能看见一处巨坑,就在巨坑边上就能找着白央,但你千万别下去,这坑,嘿嘿,可不是你们能下去的地方。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采。”

        鹿灵闭眼,对苔翁的直白表示无语。

        温俭的疑问更多了:“师父您来过?那刚才怎么不直接来这边采啊?‘我们’是指什么?不识路的人?”

        苔翁感觉跟人说话很麻烦:“哎呀烛坑危险嘛,带着俩小的能不去就不去咯!你听话就是,有什么问题回去翻药典,别张嘴就问。”

        温俭只得点头答是。

        两个时辰的路程,温俭呼吸着逐渐湿漉的空气,与另外一人一鹿穿过荆棘丛生的无路之土,眼看路边的植被逐渐变得陌生和怪异,逐渐升起紧张的情绪。虽然心有无数疑问,却不敢问,只想尽快找到白央,然后离开。他转头望望熟练前行的师父,不安感愈盛。

        苔翁回头露出嘲笑神色:“呵,怕了?”

        温俭吞了口口水,挺直腰板快步往前:“师父,您别走那么快,小心脚下,这里”刚走出三步,话音未落他脚下就落了空,人瞬间失重。这一刻,温俭从未感觉过离死亡如此之近。但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恐惧,苔翁已伸手拉住他。

        温俭右脚悬吊在半空,眼前是荆棘伸出的黑紫色枝丫,而枝丫下面,则是无尽而巨大的黑暗。这黑暗像从地狱而生,吞噬着一切。

        苔翁戏谑笑道:“急什么,我是想提醒你,到坑边了。”

        温俭望着眼前恐怖的虚无,脑袋一片空白:“这这就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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