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温俭之死
突的一阵青色劲风精准的击向温俭,温俭身躯一震,布衣被拍出一阵烟尘,随后他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温大哥!”谷雨担心的跑过去试图叫醒他。
浑厚声再起:“无事,老夫跟他玩个游戏。”
崔庶誉仍是担心这强大魂灵的怒意:“前辈,请饶恕他的莽撞,他只是执拗了些,并不意冒犯。”
浑厚声解释道:“只是一个联梦幻境,不会牵扯他的□□,一个时辰自会醒来。”
“勿急勿躁,上神既然表态,便不会计较,我们静待结果便是。”李辰夕补充道。
言罢,众人见无力阻止,就姑且相信李辰夕和这位老灵,静静的等待,但表情上的担忧之色仍然没有消除。
不一会,温俭便睡着,入了幻境。石屋中出现一缕云色潜雾,雾中是未醒的温俭,一切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温俭从一个绿洲处醒来,眼前仍是一片沙漠,天色渐暗,淡黄色的霞光铺在地平面上,照耀着远方熙熙攘攘的几个人。温俭的头昏昏沉沉,觉得意识不清,头脑不灵。
“这是哪里。”温俭心里有着疑问,但看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九婴的路上,休憩在沙漠的绿洲之中,但这绿洲已然一副枯败景象,显然脱水已久。周围一副萧瑟景象,天空的颜色也不似前日里见过那般橙红如火,淡得像太阳失去生命之色,就连空气也变成娲国最冷的冬天,寒煞逼人。
温俭正准备找一处山洞或树洞避寒,再生一堆火让今夜过去,可他一回头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只身上无毛,翅膀未展的雏鸟,奄奄一息。他仰天看看旁边矮树的枯上枝,果然有个草窝。温俭将雏鸟捡起检查,判断其体温过低,便把它捧在手心哈气供暖,再轻抚其胸腹,助其导气,不一会雏鸟便有了动静。温俭解开水袋,却倒不出来水,他使劲甩了甩才甩出一两滴在树叶上,便轻轻掰开雏鸟的嘴喂了下水去。
温俭抬头时,望见远处的几个人越来越近,心生防备,赶紧将鸟放回鸟窝准备隐蔽起来,谁知竟探看到鸟窝里有七八只嗷嗷待哺的小东西,闭着眼张着喙,可爱惹人怜。他不忍丢下小雏鸟,便下地迅速的刨土,找了几根蚯蚓扯成几节,每只小嘴里喂了一根,这才藏起来。
一共九个人,都穿着士兵甲胄,看样子相互追逐厮打了一路,有两人死在了路上,有两人在不远处垂死挣扎。临到跟前时已仅剩下三人,温俭眼瞧着两个黑甲兵合力砍倒了最后一个敌人,就在那棵矮树下,那是一个身穿鹰藤石甲的士兵。
“荒国兵。”温俭刚看清那人身份,正焦虑的思考要不要现身营救时,那人已被利剑刺穿了肚皮。
后悔也来不及了,温俭闭上眼,不想看崔大哥的同僚慢慢死去,那鲜红的血液好像在笑他是个懦夫,什么也干不了。
最后那个荒国兵虽然败了,但临死前也给了面前黑甲兵一刀子,那刀直接划开了他整个肩胛骨,血液喷薄而出。那人也快死了。
温俭身上有银针,可他却不想救。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温俭突的对自己有些怀疑。
“救友不救敌?救良不救恶?可他们是人啊!”
未经世事的十九岁少年,显然对“医者”二字的理解欠缺经验,有些迟疑。
“他们虽杀了人,但各为旗主,只为保家卫国,似乎也不是本性之恶”
“如果不救,那人今日便会死”
温俭做不了决断,这种事师父没教过,师傅更没教过
“师傅也杀人,但她不是坏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啊!头好大!不管了!先救人!”
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打架,温俭决定先救人。他从林子里挺身而出,不理黑甲兵的惊讶,直接宣示身份:“我是药师,你同伴马上就会失血而死,若想救他,就别拦我,立马生火。”
那人闻言,思索一瞬便立即靠边,并生火帮忙。
温俭连忙将患者躺平,用烧红的小刀为创口消毒闭口,而后将包里的金疮药洒在创口处,再以毫针刺向孔最、曲恒、肩贞三穴;圆利针刺华盖、云门、神封三穴,封住患处的血流经脉。由于创口深而不宽,温俭让没事那个黑甲人帮忙横向按压患者两肩,使创口紧闭,用药物浸过的细麻线将创口缝起来,最后扯下衣袖将患处包扎。一套动作下来,快而不慌,急而不忙,获得了黑甲人的信任。
“好了,条件有限,千万不能动他。不能背不能抗,你得回去找救援,用担架把人抬回去,再让你们军医上药修养,这起码几个月不能下床。”温俭衣服和脸上都溅了血,但稚气未脱的脸上还算镇定,有条理的吩咐着后续事宜。
那人眼见同伴创口失血正在好转,便诚心抱拳致谢:“在下娲国李家军朝伟,请问小药师尊姓大名?”
温俭惊讶:“李家军?你是李承将军麾下的士兵?”
朝伟:“正是,小药师医术高明,请问师承何处?为何出现在这荒国境内啊?”
温俭:“我我叫温俭,也是鹰头镇来的啊!”
朝伟略惊:“小药师也是娲国人?”
温俭:“正是!我来荒国为友人寻找一味药,可李家军怎么会和振雍军打起来呢?”
朝伟:“荒国袭击了边境,而后鲧国来使结盟,请求合而分击荒国,我们就从荒国南面打过去了。”
温俭“怎么会荒国跟鲧国打得不可开交,怎么会跑来挑衅咱们,这不和逻辑啊。”
朝伟“具体的不清楚,上头命令是这样下达的。”
温俭不再追问,执行军令的小兵不会知道他所知道的细节。荒国正直皇位更替,边境又节节败退,不可能来挑衅娲国,只有可能是贪婪而狡诈的鲧国使了离间计。可这些士兵又有什么错,却为当权者的诡计拼杀得你死我活。
同情心正起,却不料朝伟突然三两步走到矮树下,一个攀爬轻松逮下来那个鸟窝!还未待温俭看清,他已经一个揉搓动作将整窝鸟儿碾死!
“不!你在干什么?!”温俭愤怒大叫!
朝伟不理他,拿起一只刚死的小鸟搓掉胎毛,捏住头就往嘴里放。他两排牙齿咬住脖子将身子整个撕下来咀嚼,一边嚼一边解释:“小药师,别嫌我粗鲁,我们断粮三天了,这荒郊野外,哪还分什么生熟啊。”
“不!!!可!!!”可是他们只是雏鸟!
朝伟拿第二只咀嚼起来:“再不吃一口,我就撑不过今天了,太饿了。”
温俭张着嘴不知如何说道,他的确需要食物啊。
“给他留几只,受了伤,更需要补充。”朝伟看了看受伤的兄弟,正准备走到兄弟身边,却不料树下那荒国兵竟还有一口气在,此时已默默站起了身!
“小心!”随着温俭喊出的话语,勾刀就无情的抹了朝伟的脖子!
朝伟嘴里蹦出鲜血和未吞咽的鸟肉,温俭又惊又怒,心中无比难受,看着朝伟逐渐死去,荒国兵使完最后一丝力气也倒了下去。
温俭此刻只想逃离,他已无法接受这种相互残杀,无法接受眼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剖开。
“啊!!!!!!”
他转头就跑,用尽力气逃离这个地方,他想跑,远离战场,远离人类最残酷的厮杀。虽然见过魂灵间的厮杀,但□□凡胎的肉骨撕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毕竟是同类啊!跑了半晌,他气喘吁吁,停下脚步跪在地上,却又迟疑了。
刚包扎好的娲国兵晚上还要喂药
刚倒下的两人没准尚有一息尚存
“为什么!啊啊啊!”温俭愤怒的向沙地发泄着情绪,捶打出淼淼黄尘。
他还是回头了。
若不救,死者更多。
温俭不知是气,还是怒,眼眶包围了一圈水痕。他来到挨树下,朝伟已无鼻息,荒国兵则气若游丝。温俭再也忍不住泪水,全身发抖的拿出工具治疗荒国兵。
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他也记不清治疗了多久,终于包扎好了,荒国兵不再流血了,若撑过今晚,是能活的。温俭坐在地上,也如同旁边的尸体一般无了生气。
“这就是战争吗?”
“到底你们为什么非得杀死对方不可。”
温俭捂住脸,胸口不助的喘息。他想问师傅这世界怎么了,他想问师父他该怎么做?这点微薄之力救得了一个,可战场成千上万的拼杀
哎!
不知坐了多久,来人了。
温俭听见动静,看看来人,居然是一队娲国的支援兵,约莫十来骑。他没有力气应付,只等对方下了马,走过来。对方看看地上包扎好的同僚,再看看温俭身上的血和手边的工具。
“是你救了我兄弟?”领头的人问。
温俭不想说话。
那人走到温俭身边,看到矮树下的同伴已经死去,旁边还有一个包扎好的荒国人,便问道:“你是何人?”
温俭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回道:“我是娲国人,一个药师。你的同伴不要动,拿担架抬回去。他还需要喂药,若你杀了这荒国兵,我会拒绝施救。”
那人阴着一张脸,静静的听完温俭无力的威胁,慢慢抬起刀,向刚包扎好的荒国兵头颅砍去。温俭眼疾手快,闪身到荒国兵身前,当下了重重的一砍,全身发抖愤恨嘶叫。
“啊!!!!!你们到底想怎样!!!”痛。
“把人抬回去。”那人面无表情,指着同伴冷漠的吩咐完属下,便回身上了马。
“怜悯荒国人,简直可笑。你想等他好起来之后杀你的同胞吗?无知小儿,就在此祭旗吧。”说完,便带着队伍消失于视野,留下无助的温俭在残酷的现实中崩溃失声。
温俭倒在地上无助的流着血,他的生命随着失血而渐渐消逝,他的信仰也随着身体的冰凉而渐渐崩塌。
温俭逐渐闭上眼,整个身体被黑暗笼罩,他思念安稳恬静的聚灵村,思念师傅,思念家里的床榻。他体会到战场上士兵的无助,更体会到作为一介生灵所必须接受的残酷现实。
师傅
白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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