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左萱就是个绿茶婊。”容小竹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煊正在喝水,当即就一口喷在容小竹脸上了,他被水呛了个够呛,还不忘急着对容小竹说道:“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他本来是要接容小竹回家的,但是半路上容小竹忽然闹着要吃米线,两个人现在停在路边,坐在露天摊上一起吃一锅热腾腾的米线。
容小竹要了一杯苹果汁,老气横秋地喝了一口,说道:“我已经打听到了,学历是假的,什么北大,就一附属学校,花钱买学历的那种。还有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当时就傍上同校一个男生,当然了男生也不属于有钱的那种,因为喜欢她,拼命打工给她付学费付生活费,后来她家里终于起来了,她把那人甩了。”
周煊骇然看着容小竹,仿佛不是看着什么小孩子,倒像是看着个小型致命武器似的。
容小竹又说道:“当然了她毕业把钱还人家了,但是那时候她家里也有钱了,还几个钱算什么,关键是这个男生为了给她付学费,几年来所有机会都拒绝了,她本来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但是她没有,就是眼睁睁看着人家放弃一切机会为她付出。但是这样也就算了,后来等她毕业了,两个人在公司里面同时竞争一个机会,当时公司选中了这个男生,本来是有大好前程的。”
容小竹一口气把苹果汁灌进了肚子里,抬起头来看着周煊:“但是她散布谣言把这个男生毁了,机会就到她手里了,这才一路往上爬,后来又给她姐姐和公司老总牵线搭桥的。到现在那个男生都不知道这个谣言是她散布的,还傻乎乎替她高兴。”
周煊:“……你这小屁孩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容小竹得意地说道:“我有我的门路。”
周煊头疼地扶着头:“你上学不好好上,鼓捣这些干什么!”
容小竹见他不领情,生气地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告诉你,左萱她就是个绿茶婊,她天生就坏,这种人比后天变坏的还要坏得多,因为她坏起来理直气壮,你别老她说什么信什么!”
周煊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说道:“那你也要好好学习呀,你要是为了我,考不上年纪第一,你多难过啊。”
容小竹气鼓鼓地说:“因为你更重要啊!”
周煊半晌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要感激她好还是气她好,过了一会儿,只能说道:“你小小年纪,不要总是说脏话,这样不好,知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容小竹反而更有话说起来:“人小的时候,就是要多说话。不然等你长大了,人们就会说你说这话是居心不良,而不是童言无忌了。”
她这么一说,周煊反倒是一愣,半晌才问道:“实际上呢?”
容小竹一边啃她的小甜饼泡米线汤一边说道:“实际上一直就是居心不良,人都是先从骨子里开始坏的。只是有的时候,大人喜欢自欺欺人而已。左萱那么坏,也不是一天变坏的,她打小就很坏,每天都努力更坏一点,长大了也不放弃继续精进,所以她是个了不起的坏人,不是一个又坏又蠢的傻逼。”
周煊无奈地扶着头:“小孩子不要——”
他本来想说小孩子不要说脏话,现在想想,好像不是这么个道理,仿佛说脏话是个特权,人一旦长大了就可以恣无忌惮,不应该这么教小孩子。
小孩子会说脏话,也不是小孩子教给小孩子的,还不是糟糕的大人教的,可是不去教育那些糟糕的大人,总是堵着小孩子的嘴,未免显得过于道貌岸然,令人不齿了。
周煊看着她刺溜刺溜地吃米线,一时间发起愁来,问她道:“那你是个好小孩,还是个坏小孩?”
容小竹抽了抽鼻子,说道:“我是个聪明小孩。我要帮你对付左萱。”
周煊困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容小竹理直气壮地说道:“聪明小孩会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蠢小孩只知道做坏事伤害对自己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做坏事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坏事,所以才是蠢。我不一样,我是聪明的,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坏事,但是这是我自己选择做的坏事,只不过坏虽坏,我觉得这样更好。”
眼看周煊被绕晕了,容小竹有点气他听不懂,又埋头去吃她的米线,咕哝道:“你只要知道你是很重要的人,我要保护你就对了。”
周煊听着她讲话,反驳也不是,赞同也不是,只能无奈笑道:“你呀,小小年纪,歪理一堆,长大了可怎么是好。”
容小竹闷着头,咕哝道:“你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你心里很重要的人?”
周煊看她一副难过的样子,赶紧说道:“是啊!当然是,怎么会不是呢?”
容小竹又拿着她的小筷子戳戳碗里的米线,也不吃了,就难过地戳来戳去:“那我说左萱是个绿茶婊,白莲花,你信不信我?”
周煊哭笑不得,赶紧说:“信,当然信。我发誓,以后我妹妹说的话,我绝不怀疑半个字。”
容小竹忽然抬头看他,委屈巴巴的眼睛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这就对了。学会了吗?”
周煊:???
周煊傻了半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容小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教你以后怎么去问赫檀呢!学会了吗!”
周煊支吾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可是赫檀心里,我不重要啊。”
容小竹撇撇嘴:“也是。”
周煊一下子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彻底吃不下东西了。
他吃不下,容小竹把他碗里的米线全扒到自己碗里去,彻底吃了个干净。
她吃完米线,捂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歪头一想:“你怎么就知道你在他心里不重要呢?”
周煊苦笑:“他不喜欢我,自然不重要。”
容小竹拿着筷子根儿敲空碗,敲了又敲,咕哝道:“可是你要怎么确认呢?”
周煊去拿她的小书包,哄她道:“以后再想吧,先回家。”
容小竹从椅子上蹦下来,一手拿着没喝完的苹果汁,一手扯着周煊的袖子,边走边想,仿佛这是一道数学题,只要她再多画几条直线,就能给完美地解出来。
周煊揉着她的小脑瓜:“你说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多心思。”
周煊看着妹妹,心想这孩子,素日里兵书兵法看了不少,怼人呛人倒是一把好手,到了怎么确认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身上,她忽然就茫然了,她也没喜欢过谁,她就知道她有的东西想要,有的东西不想要。
想要的她就去抢,不想要的,她就丢在地上。
可是喜欢是什么?
周煊也在想,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欲言又止,是欲迎还拒;是秘而不宣,是碰着运气。
这些东西,全然在那孩子的道理与公式之外,仿佛是个劫匪一般,横行霸道,蛮不讲理,可偏偏又只得任由思绪被它占据,无力还击。
像是病毒,像是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火灾,压也压不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有时候喜欢得越深,就越要深深藏起来,仿佛是个谜语,墙两头的人在解谜,谁也猜不准对方的心事。
他正想着,容小竹忽然冒出来一句:“照我看,你随便找个人假装是你喜欢的,戳到他脸上去,看他急不急。要是不急,你也不用折腾了,换个人喜欢算了。”
周煊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你的巧克力牛奶,坏了一瓶换一瓶,全是一个味道的。”
容小竹又说:“那、那你就声东击西,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多喜欢几个,做个渣男不就好了。你不渣别人,就只能等着别人渣你,这样多亏。”
周煊被她都逗笑了:“那你今天考第二,明天考第三,后天考第四好不好?”
容小竹憋着气,说道:“不好。”
喜欢的东西偏偏只有那一个,换也换不得,真讨厌。
容小竹又说:“那你就假装你很渣,让他误会,让他着急,不就行了?”
周煊:“???怎么就行了?他又不喜欢我,着什么急啊?”
容小竹彻底没辙了,一屁股坐在路牙子上,苹果汁也不要了,忽然就坐在地上哭起来。
周煊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容小竹哭得抽抽噎噎,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他不喜欢你,我好着急啊!我要急死了!”
周煊只好哄她,抱她,给她买糖,可是无济于事,她越哭越伤心。
周煊抱着吃的,玩的,用的,都快蹲死在路牙子边上了,也不能让容小竹不哭了,只能机械地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容小竹大嚎起来:“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这么好,他怎么就是不喜欢你?我着急啊,我好着急啊,我真的好着急啊!”
一时间,整条小吃街,全都听见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的哭声:
“他妈的我真的好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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