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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邬


扶锦快将脑袋想成一坨浆糊了,也没搞清楚现在是怎个情况。

        手上牵制的力道猛然松开。

        扶锦似逃一般,飞速将手收回,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扶锦的耳旁传来一声轻笑。

        眼下这个情景,结合方才这人说的话,扶锦对此人的身份,大致有了个猜测。

        他方才说带自己来的是他大哥处,那口中的大哥,想必便是传闻中病弱的邯翼王,也就是扶锦名义上的丈夫。

        此人称邯翼王为大哥,如此这人便是邯翼王的弟弟了。

        大致的情况明白了,算是心中有了个底,扶锦也心安了些。

        瞳仁不停在眼眶里打转,扶锦全身紧绷注意着身旁情况,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走了吗?扶锦盯着自己鞋子上的璎珞纹路,在心里嘀咕着。

        耳朵竖起仔细注意着动静,好似真的没声音了?

        扶锦反应过来,干嘛这么畏畏缩缩的,自己已经是大邬的王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

        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后,扶锦伸手撩起盖头,盖头掀起,总算是能瞧见了。

        扶锦打量着眼前屋子,眼前的一切同想象的相差无几。

        视线从屋子的房梁,转移到屋中墙壁的挂饰,再到正中间的小案。

        忽然,扶锦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小案旁坐着的那人是谁?

        大邬的人说话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吗?

        两人视线相对,那人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扶锦笑了笑。

        青天白日,那人分明在对着自己笑,可扶锦背脊硬是有了几分凉意。

        这份凉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更是身为女子天生的警觉。

        两人就这样对立着,谁都不说话,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彼此。

        不说话也好,都给了彼此充足的时间。

        同契安人以白为美不同,扶锦眼前的这人和白没有顶点关系,此人肤色称不上白,肤色是极为健康的麦色,大抵只有长在马背上的人,才能拥有这般肤色吧。

        有一点引起扶锦的注意,此人的头发不太寻常,按着书中记载,因着大邬的习俗,大邬男人会将头发编成小辫子,再统一捆绑在一起。

        而眼前这人,确实用竹簪将头发系在一起,这点倒是同契安人一样,散落的发丝垂在眼前,将有些阴郁的脸衬得多了几分书生气。

        身上的衣服都是传统的大邬服饰,这人也真是奇怪,契安的发型大邬的服制。

        但是还挺好看的。

        那人也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扶锦。

        小脸白的发光,媚眼含丝微微上扬,即便现在淡漠的盯着人看,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生的一双桃花眼,眼睛怎么看都觉得有情缘在。

        契安总算是能拿出真正的美人了。

        “你究竟是谁?”到底还是扶锦先开了口,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契安人号称最讲礼节,想知晓我是谁,你也该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手撑在地上缓缓起身,迈着步子一步步的向扶锦走来。

        落地的脚步声,像是落在扶锦心上一般,看着这人一步步的靠近,扶锦心思止不住的发怵。

        离一臂的距离,那人停下了步子。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扶锦有些喘不上气。

        “你不是大邬人吗?你们王要娶亲,你莫要明知故问。”想到自己是个王妃了,扶锦心中也有底气,直勾勾的对上眼前人的眼睛。

        扶锦只觉得眼前一晃,还不等看清发生了什么,猛然觉得自己头上一轻。

        再抬眼自己头上的双刹钗的其中之一,正安静的躺在眼前那人的手中。

        那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中的钗子:“我叫呼廷元。”

        名字倒是好记,扶锦在心中暗暗说道,即是姓呼廷,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人应该便是自己名义上的小叔子。

        呼廷元把玩着扶锦的钗子,细细的观察着钗子的做工,一边打量着钗子,一边打量着扶锦。

        扶锦看着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的小叔子,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大邬人都是这般模样?

        呼廷元盯着扶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们契安的东西,都是这般凶猛的吗?”

        话音刚落,扶锦还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隐约看见呼廷元的手随意一抛,原本在自己头上的钗子,赫然飞向自己身后的床榻。

        钗子狠狠嵌入床榻间,随即床榻裂出缝隙,也是这是扶锦才发现,自己坐的床榻上还躺着个人。

        虽说是个人,可实在是每个人样,那般病殃殃的姿态,扶锦敢说宫里七十多岁的嬷嬷,一拳都能打死他。

        扶锦更加没想到眼前这般嬉皮笑脸的人,能看出这支钗子的端倪。

        他还说契安的东西凶猛,此时此刻这个场景,明明是他更凶猛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钗子,仅此而已。”扶锦飞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听到扶锦的话,呼廷元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几份,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迈着小步子缓缓靠近扶锦。

        扶锦就这般看着那张邪魅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般莫名的压迫感,几乎让扶锦喘不上气来,想要往后逃,可后面有个跟死人无差的人,扶锦哪儿也去不了。

        当前也真是应了那句,前有狼后有虎。

        好在那脸在两人距离半臂时,停了下来。

        扶锦脸上的丝毫神色,都被呼廷元尽收眼底。

        许久都不曾见到这般有意思的人了,呼廷元强忍下从喉咙处传来的快意。

        呼廷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扶锦,那入木三分的钗子,轻而易举的拔了出来。

        藏匿在衣袍下的玉手,正已缓慢的速度,从床榻上移至大腿上。

        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正常,一只钗子已然在他手中,若是有不测,好歹自己头上还有另一只,扶锦在心中盘算着。

        那只钗子像是丝带一般,在呼廷元手上任意的飞舞着。

        钗子如同花蝶一般,看的人眼花缭乱,待扶锦定下神看清时,只觉着下颌一凉,双删钗的一段正对着自己。

        拿着钗子的人一使劲,扶锦只得被迫抬头,同时对上呼廷元的眼神。

        “这钗子是蛮不错的,可你到底是轻敌了,大邬人是长在马背上,却也都不是不读书不识字的。”

        对上的那双眼神过于骇人,分明长着一双桃花眼,可眼神中皆是空洞,毫无情意可言,像是寒日里栖息的蛇一般。

        “我们二人算是有缘分,你这支钗子,我前日才在西域暗器集中瞟过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呼廷元说着话时凑的便更近了。

        呼出的气息徐徐落在扶锦脖颈处,惹得一片雪肌粟立。发间的香汗顺着后脖颈,缓缓落在衣间。

        此人说的大差不差,扶锦头上的两支钗子,都是由暗兵部的人,按着扶锦的要求专门制成的。

        钗子细长那部分,锋利无比直接封喉不在话下,而有着装饰的那一部分,里面装着的可全部都是毒粉,只需一点便可让人毙命。

        早在契安时,扶锦便做好了打算,这些东西皆是在重要时刻时,保命用的。

        可谁能想到,前脚踏进大邬,后脚自己的手段,便被人洞察的一清二楚。

        扶锦这时候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都说大邬人,都只些只知道喝酒吃肉的蛮人吗?自己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眼下最重要的保命要紧,眼前这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说不准不知何时,自己命人制作的钗子,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按着我们契安的说法,我踏入了大邬,和亲的文书已经奏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嫂嫂,更是大邬的大妃娘娘,我若是死在这里,契安绝不会放过大邬!”

        这些话说出口时,只有扶锦才知晓,心口都是颤巍巍的。

        扶锦在赌,赌的是自己和亲的价值。

        话语飘进呼廷元耳中,不知是不是扶锦的错觉,总觉着这人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一般,可究竟是什么,扶锦也没看出来。

        下颌的钗子抬了抬,扶锦的头只得抬得更高些,再次对上那双眼眸。

        呼廷元俯身,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近到扶锦几乎可以看清这人睫毛,嗯,比自己的要浓一些。

        “你踏进了大邬,便是大邬的人,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片土地上,你是契安人,不清楚大邬的规矩很正常,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听清楚了。”

        虽然不知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可扶锦隐约已经猜测到,他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大邬的规矩,王位通常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可知继承的岂止是王位,还有上一位王的所有妻妾。”缓缓吐出的话语中,不但有怜悯更有几丝戏谑。

        这些话像是火药一般,险些将扶锦建立的防线,逐渐击垮。

        看着眼前的美人,表情逐渐呆滞,眼中更是泛起了微微水光。

        呼廷元满意的笑了,美人之所以称为美人,便是一颦一笑都令人魂牵梦萦,即便是眼泛泪花,也足够令人心疼。

        这样的美人,不比那些来和亲寻死觅活的,有意思多了。

        扶锦着实是被惊着了,从未想过蛮荒之地,如此罔顾人伦常理。

        呼廷元脸上展露的笑意,放下手中的钗子,撩起扶锦散落的发丝,用钗子将青丝挽成发髻,一如方才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将一切都恢复如初后,呼廷元还不忘帮兄长捏了捏被角。

        屋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仿佛有人在赶往这边。

        呼廷元望着扶锦,眉角眼梢依然全是笑意,看着扶锦再次好心的提醒到:“我这快要病死的哥哥命不好,尚未留下一儿半女,上一位大妃娘娘御下极严,因此上一位王的子嗣极少,便留下了我兄长和我。”

        留下这不痛不痒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屋中还有些发懵的扶锦。

        扶锦被这某些话绕的发懵,过了一会儿,才理解呼廷元话中的含义。

        若是床上这家伙死了,自己便要嫁给呼廷元了!

        扶锦娥眉微蹙,眉宇间多了份怎么也散不去的墨色。

        杀千刀的玩意,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么个情况。

        扶锦之所以答应和亲的文书,便是为了逃离皇宫,想着能来大邬做个清闲王妃,可眼下怎么就成了这般天地了。

        还不等扶锦理好自己的情绪,便有一连串的奴仆端着大大小小的东西,鱼贯而入。

        为首的奴仆对着扶锦屈膝行了礼,随后在扶锦的注视下,将端着的药一滴不剩的喂给了床上的王,整个过程极为艰难。

        放下药碗用极为蹩脚的契安话,向扶锦说明情况。

        话虽说的蹩脚,但扶锦也听出个大概了。

        大致意思便是婚礼在晚上,事情繁琐,劳烦娘娘从现在就开始梳妆。

        扶锦抬了抬下颌,便同意了。

        毕竟比起面对这个病秧子和应付一些不正常的人来说,梳妆也算是极好的事情了。

        婢女们小心的为扶锦卸下原本的头饰和衣裳,要说大邬人性格也真是火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没了方才的拘束,叽里咕噜的聊了起来。

        大邬话扶锦不是很熟练,但一路上也学了不少,有些还是可以听懂的。

        这些人所说的,无非就是夸扶锦长的好看,皮肤好之类的。

        扶锦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也算是回应了。

        婢子的手伸向扶锦脖颈,想要取下扶锦的坠子,却被扶锦伸手制止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扶锦明白契安的一切,终将是要成为回忆,原先的一切就当时梦吧。

        玉手攀上自己的脖颈,玉石坠子滑落,落下扶锦腿上。

        身旁的奴仆也是一脸不解,这坠子不过只是普通的石头,可瞅着娘娘的神情,好似很为重要。

        扶锦拿起坠子细细的端详着,玉指摩挲着坠子上篆刻的烨字。

        最终将坠子递给身旁的奴仆:“帮我收好吧。”

        奴仆接过小心放置好。

        扶锦阖上双目,终究是前尘如梦了。

        异国他乡自保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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