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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睚眦必报


待到月丹整理好床铺,稍坐不久,便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

        月丹心中一紧,快步走至门前。

        大邬昼夜温差极大,风打着旋的钻进骨子里,眼下天已黑,外边自然也是冷极了。

        月丹看着呆滞的越桃,极为忧心伸手将她拉回了屋。

        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越桃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感受到屋内一炭盆源源不断的热气。

        不过一瞬间,越桃眼里的泪便出来了。

        “怎么能这样?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呢?”越桃嗓音中已然掺杂着委屈了,哽咽着伸手擦拭脸上的泪痕。

        此时此刻真要论情分,月丹不应开口。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越桃,月丹起身走至桌案前,斟了一杯热茶塞进越桃手中。

        “人各有命,想必这就是妙语姑娘的命吧。”月丹倚在桌子前,看着越桃出声安慰到。

        “我就是生气,她喜欢谁皆是她的自由,她若是不想来大邬,早说嘛!公主必定会给她找个好归宿,欺骗了我们这么久的感情,她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了,哪儿的道理。”

        看着如此难受的越桃,月丹感同身受,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自己身边也有这种人,自己也是要难过些日子的,更何况是原先在皇宫时的感情呢。

        在公主身旁伺候了十多天,月丹能够看出,公主同月丹妙语二人,也算得上是情同姐妹了。

        在契安过惯了舒坦日子,若只是因为大邬的环境恶劣就只身离开,那妙语着实算不上良人。

        “公主都要留在大邬受苦,她却能来去自由,还嫁给范将军做正妻,以后便是豪门侯府中的贵妇人了,好事怎的都落在她身上了?哪儿的道理?”越桃想起方才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心中便燃起火来。

        “正妻?”听到越桃的话,月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险些从凳子上跳下来。

        “对啊,据说还是邯翼王的指令呢。”越桃脸上皆是愤愤不平:“公主救了她的命,现在公主背井离乡,她却是走的最快的一个,还能做范将军的正妻,整个契安谁不晓得,范将军有个皇后姑母,她以后的日子算是顺风顺水了。”

        月丹撑在桌子上的手,缓缓弯曲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最终如同失神一般,眼眸中饱含震惊,跌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了”越桃的声音将月丹从想象中给拉了回来。

        “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颤抖着唇瓣,支支吾吾的蹦出字眼。

        越桃得知没事后,心也放下了,心情调节的也差不多了,热茶使得浑身都得到了舒缓:“我们的命就没这么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呢。”

        “嫁给范将军哪里算的上好归宿。”月丹凝视着桌子上的纹路,唇瓣轻叠轻声说道。凝望着炭盆,月丹只觉着自己的背后都发凉。

        刚抬起脚的越桃,瞬间被月丹的话给唬住了,即可转身瞪大双目:“一个奴仆,无家室无背景的,这都不算好归宿的话,那什么能称为好归宿?”

        “若是寻常的勋贵人家,门当户对,这自是最好的归宿。”

        “可范家是何等人物,咱们这些后宫中的人,消息封闭,尚且知道范家独断专权,能够供出一位皇后娘娘,足以证明范家手段,范将军为范家独子,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迟迟未娶妻,足可见范家对于这个位置的重视。”

        种种一切都可证明,范家对于未来的少夫人,上心到了极致。

        三言两语使得越桃醍醐灌顶:“范家所重视的位置,如今却被一个奴婢给占了,还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范家的脸吗?”

        契安派出公主和亲,为的就是两国友谊。而妙语便是扶锦借大邬的手,转赠给契安的回礼。

        此举全看范家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种种原因,范家怎会好生对待妙语,究竟会怎么处置都说不准。

        更重要的是,返京长路漫漫,人员皆为范家的兵,妙语的处境可想而知,能不能平安返京都是个问题。

        越桃和月丹都是做奴婢的,二人都清楚的明白,不论是深宫高墙还是高门大户,都是不把奴婢当人看的,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而这里面折磨人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

        妙语所要面对的,已然在越桃和月丹脑海中有了轮廓。

        只有妙语一人还沉浸在喜悦中,殊不知喜悦背后,到底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想到这里越桃和月丹背后,浑然一身冷汗。

        二人缓缓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月丹更在心中加重了原先的想法,这位和亲的公主,绝不是同外界所传是个软包子。

        任谁都没想到,异乡的夜晚会如此难熬,在转辗反侧中一天便过去了。

        墨色从空中褪去,露出原本的色彩。

        又是新的一天。

        越桃熟练的服侍扶锦洗漱,而月丹则谨记公主的要求,小心将陪嫁中的白瓷玉佛端来。

        扶锦微微抬额好让越桃更好操作,伸出玉手将青丝拨至后面,接过月丹手中的玉佛,仔细放在膝上端详着。

        这尊玉佛是宫中最好的瓷窑烧至出来的,上面的玉石是有宫中最好的工匠,花了三天三夜镶嵌上去的。

        佛神一类的扶锦不相信,当时将它列入陪嫁名单时,只是此物价值不菲加之是皇后所喜爱的,都这样了,扶锦自然不能放过这么个好物件。

        本就是个占地方的物件,不曾想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公主您要这尊佛是作何?”越桃好奇的看着玉佛问道。

        “大邬也是有礼佛之人的,可这些物件想必是没有的,我全当做个好人。”微微垂头看着膝盖上的物件,扶锦自己都未曾察觉,话语中多了股吴侬软语的调调在里面。

        呼廷元的药还是很有用的,加上那些石子未曾伤及根本,眼下膝盖上只有一些淡淡的印子了,不细看也瞧不出来。

        “她今日启程,去瞧瞧吧。”扶锦放下手中的佛,轻声喃语道。

        越桃脸上的笑意淡去:“不去,她能做出这般事情,早就要想到这一天。”

        此时的月丹也放开多了,望着越桃细声劝说道:“还是去瞧瞧吧,说不准这便是最后一面了。”

        面对两人的劝说,越桃听见了耳中,却没听进心中,依旧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见越桃是铁了心,扶锦便也不在出声相劝。

        将玉佛包好,吩咐越桃从陪嫁中挑了几件头饰,主仆三人便出了屋子。

        “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越桃环顾着周围的屋子,好奇转圈发问。

        清晨的日光暖意披散在扶锦身上,使得整个人都暖和了。

        “都说我是王妃娘娘了,手上好歹有点实权吧。”扶锦迎着日光,眼中不断闪烁的是玩味。

        “那您要这些钗子作何,这些钗子的成色也算不上好。”越桃嘟囔着问道。

        这些钗子都是些工匠们早年打下的,在宫中库房里存放了许久,此次和亲过于急促,有些个不太重要陪嫁,便用这些充数了。

        “都是打发人的玩意,哪里用的上好物件。”

        越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视线瞥到月丹怀中的玉佛时,又开始费解。

        钗子是用来打发人的,那这尊玉佛呢?

        随意拦下一名奴婢,让这人带着自己来到蒲布淑屋前。

        贴身侍女前去禀报,留下主仆在外等候。

        接着这有功夫,扶锦好生将蒲布淑的屋外给打量了一番。

        地处所有房屋的最中位置,旁边便是邯翼王的屋子。

        侍女的速度倒是快,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了。

        在侍女的指引下,扶锦踏进了蒲布淑的屋子。

        一只脚踏入屋子,主仆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大邬夜晚极其寒冷,为了取暖屋子都不会建的太大,就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不知烧了多少熏香,浓重的味道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月丹及时从怀中抽出棉丝帕,悄然递到扶锦手中。

        此时的蒲布淑刚看完自己儿子,正忙着梳洗打扮。

        扶锦对着蒲布淑行了礼,还不等蒲布淑说什么,率先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一切都如同扶锦所想一般,蒲布淑的脸色臭的难看。

        “这么早来做什么事情。”

        “按着契安的规矩,新婚妻子第一天是要向婆母敬茶的。”扶锦笑着说道,细白脸上找不出一次错处。

        一边说着一边对越桃挥挥手,越桃识趣的将珠钗递上。

        看到扶锦并非两手空空,蒲布淑脸色才好转一些,

        对着身旁的侍女挥了挥手,侍女这才同扶锦上了茶。

        心情虽然好些了,可对待扶锦的态度,蒲布淑还是一如往常。

        让侍女将珠翠点缀满头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蒲布淑才算满意。

        忙活完自己的事情,蒲布淑才抬起头,正眼看了扶锦。

        转身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今日的日光称得上句毒辣,目光瞥到桌子旁的账本上,一个想法在蒲布淑心中盘旋。

        “你刚嫁来大邬,诸多事宜尚不明白,让阿茨带你去逛逛。”蒲布淑心中的算盘打的响叮当,阿芡只不过是个洒扫侍女,随便用来打发人了。

        扶锦低垂着眼眸,使人看不明自己所想,拿起茶盏微微一抿,拿起棉丝帕擦嘴的功夫,将檀口中的茶饮如数吐出。

        在契安的生活的那些年,扶锦不亚于与虎谋皮,每日都是小心翼翼,防备着下药投毒等龌龊手段,这些习惯在多年间早已深入人心了。

        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旁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蒲布淑的想法,扶锦只需动动脑子,全都明白了,到底是草原上长成的女子,即便心中有个什么想法,可惜全都呈现在脸上了。

        到底是个久居的妇人,对付女人勉强可以充数,可在权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蒲布淑到底是对昨夜的事耿耿于怀,铁了心的想让扶锦吃吃苦头。

        而扶锦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茶盏遮挡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成漂亮的弧度,扶锦极为乖巧的应答:“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眼看着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后,蒲布淑不耐烦的挥手,示意扶锦早些离开。

        扶锦唇瓣扬起,不易察觉的坏笑意味在其中。

        起身走至蒲布淑身旁,顺手接过月丹手中的茶盏,在她身旁站定。

        满心欢喜欣赏自己镜中容颜的蒲布淑,被猛然出现的扶锦惊着了。

        “你干什么”

        玉指扶着翠玉盏,扶锦笑靥如花说道:“您即是长辈,做小辈的自然要尽尽孝心,昨夜的事情皆是我的错处,还请婆母不要放在心中,您喝茶全当我向您赔罪了。”

        蒲布淑神色不受控制的一愣,昨夜看自己这位儿媳,以为是个不好拿捏的,怎的过了一夜,竟转了性子。

        阵阵茶香四溢,从茶盏中飘出,钻进屋中众人的鼻息中。

        蒲布淑一直绷着的神色,也隐约出现一丝动容,接过茶盏舒心一闻。

        扶锦透亮的眼眸中,此时满是玩味,旁人不知晓,唯有扶锦晓得,这杯子中是加了料的。

        就怕蒲布淑不喝,连夜挑选的最好的茶叶,一两之重不下百金。光是茶香就让人沉醉其中了。

        早在月丹准备冲泡茶水时,扶锦便将昨夜挑出的石子,全部放置与茶盏中,此时此刻便藏匿在茶叶中,静置在茶盏底部。

        小酌一口茶水,余光瞥到一旁的扶锦,蒲布淑神色得意,能有如此听话的儿媳,可真的人生一大幸事。

        眼瞅着蒲布淑咽下茶水,扶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提着裙摆笑意阑珊的离开了。

        刚出屋子两步,便听到屋中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

        “牙,我的牙”

        扶锦脸上露出毫无遮掩的笑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看来是喝到了。

        送给自己的东西,扶锦可是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了,这下可算是两清了。

        睚眦必报可是扶锦的一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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