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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从前


腾腾的热气从木桶中传来,使得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月丹将手沁在水中,不断试着水温,好让水温达到最好的状态。

        在越桃的搀扶下,扶锦褪去身上厚重的衣衫,露出羊脂玉肌,缓步走至木桶前。

        伸出圆润小巧的脚趾,小心翼翼的试探了水温,确认水温适宜后,放心的走进桶中,任由温暖的水将自己团团围住,扶锦才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论什么时候都爱干净。”越桃窝在木桶旁,满脸笑意的说道,小脸也因为热气而变得红润。

        扶锦倚靠在木桶上,仔细的聆听着越桃的话,劳累了一天,早已筋疲力尽,终于在此刻获得半点安宁。

        “信怎么样了。”

        “按着姐姐的嘱咐,奴婢将信给了姜叔,姜叔按着咱们原路的暗线,一步一步的发回契安。”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月丹,轻声细语的说道。

        长叹一口气,大邬契安终究是隔绝千里,一封轻飘飘的信传过去,至少也要两个月往上。

        “姐姐还是对游兰夫人有疑虑吗?”不同于越桃的纯稚,月丹总是看出问题提出问题。

        上腾的雾气将人的视线都朦胧了,扶锦抚上自己的发额,轻轻点了点头。

        大邬风气习俗是不好,强抢他族女子的情况也不知没有,可大邬同契安相隔千里,真要是掠夺得来的,相隔那么远,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游兰夫人究竟是如何来到大邬的,这才是扶锦所好奇的。

        “竟要这么久,与其花费那么久时间,为何不直接去问问游兰呢。”越桃撑着脑袋,问出了困惑自己许久的答案。

        “一位外族女子,什么都没了,却还坚持在这里,便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是她所坚持的,或是人或是物吧。”月丹猜测着喃喃说道。

        扶锦深吸口气,若是真能那么简单就好了,可在一切都没查清前,切莫打草惊蛇。

        因着不断的热气上升,扶锦本就不大的脸,此时嫣红一片,那是契安最好的脂粉铺都没有的颜色。

        倚靠在木桶边上,扶锦得到了短暂的放松,月丹的双手攀上细白的脖颈,简单的按摩带走一天的烦恼,鼻息处隐约有股熟悉的花果香。

        抬眼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越桃手中的小盒子。

        银制的小盒子上有着精致的纹路,阵阵芳香便是从这里传来的,越桃从怀中掏出小瓶子,将瓶中的白净的液体倒入盒中,用小棒子将液体同膏状物混合均匀。

        “这是嬷嬷的桃花膏吗?”扶锦五指紧握着木桶边,不断攥紧,问出的话语时声线都在微微颤抖。

        越桃低垂着头忙着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

        “我原以为,来了大邬就见不到这东西了呢。”熟悉的香气充斥在鼻间,好似又回到了契安的小院子里,好似嬷嬷还在自己身边,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规矩,可手中还是会拿着小盒子,细致的为自己涂抹着桃花膏。

        目光所及只是个小盒子,可扶锦却透过它,看到了远在契安的嬷嬷,永远严厉却会对自己笑盈盈的嬷嬷。

        “姐姐的陪嫁里,有满满一车都是这个。”越桃不敢抬头,一抬头便会让人发现自己的泪:“妙语同我,早就学会了桃花膏的制作法子,可嬷嬷却嫌我们做的不好,知晓您要嫁来大邬那日,口口声声说大邬没有桃花,从那日起,便一刻没有停歇过,那满满的一车就是这么来的。”

        满满一车,扶锦想都不敢想,嬷嬷究竟是忙了多久,才能制成满满一车,劳累那么久,为的就是怕自己用不惯其他的。

        凝视着盒子,扶锦只觉着自己眼睛干的厉害,泪珠从中滑落流出,眼角也泛了红。

        “姐姐,我想嬷嬷了。”强忍了许久,越桃总算是忍不住了,哽咽着说道。

        此时的扶锦满脑子皆是同嬷嬷的点点滴滴。

        “嬷嬷,为什么要将羊奶放进这里面啊,羊奶不是您喝的吗?”还是小小一个的扶锦,依偎在嬷嬷怀里,好奇的看着嬷嬷的动作。

        ”羊奶有什么好喝的,嬷嬷是个糙人,如此金贵的东西,进我肚子里就太浪费了,咱们给它放在桃花膏里,搅和搅和就成了好东西,涂在咱们小锦身上,冬日里就不会裂口子了,好不好。”嬷嬷怀抱着扶锦,笑意阑珊的说着话。

        “好”小扶锦奶声奶气的说道。

        在宫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里,扶锦便是同嬷嬷这般相互扶持走过来的。

        “嬷嬷咱们一起去大邬吧。”扶锦坐在梳妆镜前,满脸喜色的望着镜子的嬷嬷,期待着等待嬷嬷的回复。

        在深宫中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能逃离,扶锦自然是高兴的。

        听到扶锦的话语,嬷嬷手上一顿,脸上也洋溢起笑容,手持着梨花木梳,细致地为梳理着缎子一样的青丝:“小锦要嫁人了,嬷嬷高兴。”

        “嬷嬷我都打听好了,那邯翼王是个病秧子,身子骨差得很,我嫁过去可以直接当个清闲王妃,咱们就在大邬好好过日子了。咱们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以后我为您养老送终。”扶锦看着嬷嬷眼角的皱纹,一时间有些感概,熬了这般久,总算是能熬出头了。

        “大邬是个好地方,就是离契安太远了。"嬷嬷喃喃说道:“嬷嬷就是可惜,咱们小锦长这般好看,你嫁的男子不是自己所爱不说,还是个病秧子。”

        扶锦粉嫩的唇瓣咧开,灿烂的笑容洋溢在脸上:“我不在乎,能带着嬷嬷和妙语越桃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嫁给谁我都不在乎。”言语间皆是小女儿家的娇嗔,而这份娇嗔,唯有嬷嬷才能窥见一份。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嬷嬷心中满是喜悦,不由得想到,开始抚养扶锦时,她还尚在襁褓中,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奶团子。

        将梨花木梳放置在桌案上,嬷嬷侧身站在扶锦身旁。

        扶锦微微侧身便正好将头倚靠在嬷嬷身上,嗅着嬷嬷身上的皂角香,扶锦原本蹙起的眉头,不自觉的便舒展了。

        嬷嬷轻抚上扶锦的头,另一手放在背后时不时的拍拍,像是幼时哄小孩子睡觉一般:“嬷嬷不能去也去不得。”

        扶锦猛然对上嬷嬷的视线,杏眼微瞪,眼波转动,什么话语都没有说,可要说的一切都包含在了眼中。

        “嬷嬷在契安呆了一辈子,生在契安,死也要死在契安,若是让嬷嬷去了其他地方,嬷嬷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活了呢。”

        用最轻快的语气,说出沉重的话语,在嬷嬷口中,仿佛生死弹指一挥间一般。

        扶锦伸出玉臂环绕着嬷嬷的腰,死命将自己的头埋在嬷嬷怀中。

        虽看不到脸,可嬷嬷还是感受到了腰侧的湿润。

        “小锦不在乎的东西,嬷嬷也不在乎,可嬷嬷就是不甘心,纵使那邯翼王不是个好东西,可他也算是小锦的夫婿,嬷嬷活了这么久,唯剩一个心愿,便是想亲眼见见小锦的婚礼和夫婿。若是此生有幸,还想着抱抱小锦的孩子呢。”话说到最后,嬷嬷的声线也有些哽咽了。

        “没了嬷嬷,小锦不知道该怎么办?”

        嬷嬷伸出温柔且粗糙的手,将扶锦的脸从腰间托出,攀上双眼拭去眼角的泪珠:“嬷嬷总有一日会离开小锦,小锦总要适应这一天,不过是早晚而已。”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低落在水面上,将扶锦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

        桃花的香气充斥在屋中,只是浅浅一嗅,便让扶锦有些失神。

        “我也想嬷嬷了。”

        多年相处生活,两人早已不是宫中主仆的关系了,对于扶锦来说,嬷嬷不仅是嬷嬷,更是取代了母亲,老师的身份。

        扶锦习惯性的抚上自己的脖颈,摩挲了许久,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止不住长舒一口气,有“他”在,嬷嬷的生活照料,扶锦也可放心些,人世间,能够真心让扶锦相信的人不多,他绝对能算一个。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契安,同样有人也在伤神。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契安皇宫深处,桃花苑的一处凉亭里,一男子端坐在凉椅上,手握酒盏,烈酒一杯一是无感一般,一盏盏的倒进喉中。

        迎着月光,将男子的脸衬得格外柔和,此人面相是极为传统的契安人,身姿挺拔可面貌如画,是只看一眼便能让人相信的存在,说上一句如同谪仙也是不为过的。

        只是此时的男子,明显被其他事情扰乱了心神。

        眉头紧促许久都没有展开的意思,一手握着酒盏死命的往口中灌,另一只手则紧攥着一枚玉佩。

        玉佩通体纹路杂乱,蓝绿交织极为混浊,整体也是黯淡无光的模样,一眼便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玉佩后面篆刻着一个小小的烨字,就连这个字都是极为稚嫩的,可以想象出篆刻它的人,当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一枚玉佩,让男子极为上心,一直紧握在手中,口中还喃喃自语着:“锦儿”

        “你做出这般模样究竟是要给谁看?"突然传来的声音,不免让人心惊胆颤。

        男子醉醺醺的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恍惚间只看到模糊的一片银白,定了定神才看出是谁。

        ”母妃你怎么来了。“缓缓将酒盏放下,到此时男子才有所收敛,因着酒的缘故,说起话来还是有些闷闷的。

        女子一身素白的霓裳纱衣加以银线钩织,一件银白狐裘披风遮住纤细的身姿,在月光下悄无声息的便夺去了注意力,姣好的面容因为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微微有些狰狞,但大体还是个美人。

        女子便是当今契安皇上的后妃之一,纯妃娘娘。

        而醉醺醺的男子,便是如今皇子之一,扶烨。

        “我若是再不来,谁知道你会惹出什么祸端。”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纯妃唯有恨铁不成钢。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扶烨摇晃着垂下了头,像极了战败的雄鸡,苦笑着说道:“儿子什么都没干,不过是对着皎月小酌几杯,能惹出什么祸端。”

        宫中人人都称纯妃娘娘,是出了名的不争和贤良。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声响,一时间让扶烨有些愣神。

        右脸传来的刺痛和红肿,让扶烨酒醒了一大半。

        扶烨恍惚抚上自己的脸颊,纯妃这一掌没有一丝手下留情,结结实实的一掌。

        借着月光,让扶烨清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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