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考很复杂
在众人的注视下，猩红色的幕布缓缓撤向舞台的边缘，安置在舞台正中央是一个华丽到充满戏剧性色彩的金色鸟笼，而鸟笼中，一位身着白色轻薄羽纱的女郎坐在秋千上，怯怯地看着台下的贵族们。
人群中传来惊艳的赞叹声。
“这是一位来自保加利亚地区的血奴女孩儿，她的皮肤正如同保加利亚的玫瑰一般娇嫩柔软，而她的血液经过天然环境的滋养，透过毛孔散发着迷人的馥郁芳香……”
和司仪热情洋溢的说辞所不同的是，血奴少女紧张得双脚纠缠在一起。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迎接她的是什么。
乔言眼神晦暗。她清楚流传在普通人类中有关血族的传说，除却血族热衷杀戮的血腥故事外，影响最广的便是血族新娘的罗曼轶闻。
少女们幻想着一位苍白俊美的血族青年同她们坠入爱河，借由初拥的力量走向一双人的永恒。
可现实往往比传说残酷，哪一位血族贵族会和一只宠物狗缔结婚姻呢？更何况，这些浪漫小说，原本就是血奴贩子们为诱拐人类少女精心策划出的骗局。
“这样一位纯真且拥有迷人体香的处子，起拍价是，五个金币！”
司仪重重敲了小锤，早迫不及待的贵族们纷纷竞价。
“我出六个金币！”“六个金币外加五十西卡！”
出于程序的必要，乔言俯下身，礼貌性询问佐伊：“您想要参与竞拍吗？”
“我对血奴没有兴趣。”
听到佐伊的回答，乔言心里轻轻“哦”了一声。所以她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早上见到的血奴，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乔言觉得这还是得搞清楚，如果佐伊只是过来随便玩玩，她可以给自己的精神放个小差。于是她问：“莱茵小姐，请问我需要帮您留意这些新的血奴吗？还是您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还是早上的那位。”佐伊说。
乔言注意到斜前方，琳娜正在时不时偷看佐伊的动向。乔言很快想到了一个情况。“您需不需要虚假竞拍一次？我看琳娜小姐很在意您的想法。”乔言提议。
佐伊看着乔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通过虚假竞拍，摸清琳娜小姐的心理底线，诱导她把预算金投入到其他血奴身上，这样我们就能以最便宜的价格拿到我们想要的那位血奴。”
乔言好像看到佐伊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意淡淡的，一下子就从佐伊的脸上淡去了。她轻声说：“这是个好主意，你去做吧，乔言。”
“遵命，莱茵小姐。”
“还有——”
乔言停住脚步：“莱茵小姐，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的要求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注视着乔言的，是佐伊满含笑意的眼睛。与此同时，一根食指轻轻靠在了乔言的嘴边。佐伊摸了摸乔言的嘴唇：“你要发誓，你一定会完成。”
“啊……”
这样能说出什么话呢？乔言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她开口，却舔到嘴唇上残留的蜜味，察觉到始作俑者，便茫然地看着她。身为罪魁祸首的佐伊神态自若，缓缓用手帕擦去手指上的膏体：“我看你的嘴唇太干了。”
说着摊出手心，露出一截金色小圆管。乔言认得，那确实是佐伊日常携带的润唇膏。
乔言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憋不出来，耳朵已烧得通红了。她的手不自觉捏起来。
好像得说些什么才行，必须说些什么才行。
“莱茵小姐……”
乔言深呼吸，她看着佐伊的蓝眼睛，一对漂亮的蓝宝石躺在雪地上——“这样，可能不太卫生。”
还不如不说！
乔言离开的背影，仓皇到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羞愤，当然，这是乔言自个儿认为的。血族贵族们并没有兴趣关注台下的变化，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一出血奴拍卖会宛如高级时装秀场，精彩极了。
幸好会场够嘈杂，乔言无需听到佐伊的任何动作，转身，裙摆摩擦，或者是轻笑，任何一种，都能让乔言恨不得当场毙命。
再摸摸嘴唇——乔言整个脑袋都要被烧熟了，天啊，为什么佐伊非要自己动手帮她擦润唇膏？
这是擦润唇膏的时候吗？
哦对，这不是擦润唇膏的时候，也不是乔言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刚给自己揽了个活儿——试探出琳娜的预算金，在佐伊的心仪血奴上台前诱导琳娜出价买下其他血奴。
这样想着，乔言便回光返照了。她身形利落来到琳娜斜前方、靠近司仪的位置，安稳站好。即便是傻子也能收到乔言的暗示——莱茵小姐要参与竞拍了，代表她的侍从已经就位。
果不其然，琳娜硬生生挤到了乔言身边，她手臂上缠绕的玫瑰样绸缎摩擦着乔言的手臂，使得乔言不得不扭头向她微笑行礼：
“琳娜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这里实在太拥挤了。”
琳娜看着乔言，她眼中有挥之不去的疑惑。她面露迟疑，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了：“佐伊·莱茵也提前拿到了名单吗？她真看上了下一位血奴吗？”
乔言立刻意识到了琳娜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下一个血奴身上带着些缺陷，只有少数人才知晓这个情况。
天知道佐伊有没有拿到那一份名单！但天知道，乔言一无所知。好在，对于比常人拥有更多阅历的乔言来说，应对这种情况并不困难。她略一思索，就找到了一个进退有度的回答：
“血奴是一种资产。”
琳娜用力晃了晃脑袋，理解这种回答简直是要她的命。看得出来，她很想问问乔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买还是不买？yesorno？
她只要一个简截了当的回答就好了，其他的她都不懂，更不想知道！
“佐伊·莱茵会参加下一次竞价？你的意思是这样吗？”琳娜不耐烦地说，她头上的卷毛都搅和在一起了。
乔言不置可否：“看情况，血奴……是一种资产。”
琳娜的眼睛，要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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