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摇人(上)
吕秋松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按他平时对师父作息时间的掌控,这个点他师父绝对是有时间接电话的。
偏偏今天中午就没接,而且是三个四个电话都没接。
不得已,吕秋松给自己现在留队给师父当助教的师兄打了个电话,师兄倒是接了,只是跟他说师父上午就被领导叫过去了,这个点还没回来,让他晚上在打个电话试试。
看起来师兄也不知道领导把师父叫过去是干什么的样子。
吕秋松自己猜测是跟师父因为年纪也大了,所以今年全运退了两个师姐,师父也没太热情的看新人,组里名额空得比较多吧。
他这也是推己及人,因为他之前组里名额空得多,也时不时地被领导叫过去念叨。
当然,他师父现在的江湖地位,就算是被念叨,那肯定也是春风化雨旁敲侧击,是领导小心翼翼地问他师父有没有倾向的苗子。
别的省内的优秀教练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跑了,最后替别的省培养出来优秀运动员在各种奖牌榜上压原籍一头,作为旁观者看的时候那是幸灾乐祸。
但没人会想自己成为那个旗下教练跑路的倒霉蛋,锄头挥舞挖挖别的省的教练还差不多。
他这种,如果没有师父的面子在,估计只有挨骂的份。
电话没打通,吕秋松也只能令做计划了,他利用中午的时间把他几次跟李诺霜见面时看到的成绩整理了一下,到时候师父问起来也好做个参考。
人毕竟还是在他这里嘛,这就好像你写论文,导师只能给你改,导师不可能说给你直接动笔写完。
你可以写得狗屁不是,导师的修改意见比你的原文还要长,但你不能交过去一个空白文档,至少努力的态度要有。
下午的成绩检测,因为有了上午的惊讶打底,几位教练变得习惯了起来。
到最后,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很明显,李诺霜现在的技术水平,看着就是不太需要教练指点的样子。
就算需要教练,也不是吕秋松这个水平的教练。
孙保国当年没能在市队里更进一步,自己选择到了区队养老,他心里其实对其他很多教练也不是很服气的。
只不过这几年年纪上来了,没有当年的闯劲,很多事情看得也更淡了一些。
但是他当年毕竟也是想过在市队里争取一个好的位置的教练,带教经验比吕秋松这些小年轻还是丰富太多。
其实国内教练心里都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九十年代的乱象结束,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到今天也过了5年的时间。
这几年的成绩,说白了就是让人落差很大,诚然跟就是年代对禁药的管控不严格,导致成绩纷纷放卫星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的还是反应出来了教练组对优秀运动员缺乏完备的培养方案。
纵观青年级别的比赛,其实国内运动员还是能在国际上取得一定的成绩的,这点不仅女子表现不错,男子也有表现出色的选手。
但这批青年选手成长起来以后,在成年阶段的赛事中却无法复刻青年赛事中的精彩表现。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因为青年赛事的时候,可能我们的运动员发育得更好一些,等成年以后因为人种的差别,自然地就和世界顶尖水平接不上轨了。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很多十四五岁甚至更小的“官方”年龄展露头角的运动员,并不全都在青年级别的赛事中取得过成绩。
比如魔都男队现在的蛙泳小一哥,04年雅典奥运会就是参加了的,并且直接进了决赛,这年他才15岁,对男子蛙泳运动员而言确实是非常年轻的年纪。
但是从雅典奥运会回来到现在,也过去了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他的身高在涨,力量在涨,成绩没怎么涨。
除开这位一哥年龄稍微动了两岁的因素,他现在的生理年龄也是17,没有非常影响训练的伤病,训练内容正常,应该处在一个成绩快速发展的时间才是。
结果,他今年世锦赛游出来的成绩,对比04年的进步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也因此,国家队包括魔都市队,对他现在的主管教练意见很大。
男子蛙泳这个项目,在国内看到了日本的成功以后,是寄予了很大期待的,自蝶仰三个项目,你说需要身体素质,咱们黄种人很难跟欧美大汉硬碰硬,那也就认了。
这蛙泳,日本人就那么高,站出泳池边直接凹进去,臂展也没夸张成个长臂猿,人家能突破成奥运冠军,我们身体素质比人家总体好歹是强点,怎么就没希望突破了?
所以,去年魔都小一哥横空出世,游泳中心很兴奋,他们看到了男泳奥运破蛋的希望。
四年之后,不管是21还是19,反正都是巅峰期,这要是能在家门口的奥运会上拿个牌,甚至是拿块金色的牌牌,家人们老铁们亲人们朋友们,帝都奥运期间成绩汇报就靠这个素材了啊!
结果,今年世锦赛包括全运会的两次成绩一出来,中心领导很失望,魔都领导更失望,你怎么带的训,这一年多的时间练哪去了?
而小一哥的情况,其实并不是个例,他只是一个突出典型。
国内擅长把青少年带出成绩的教练不在少数,可是带出来成绩以后怎么继续突破,会这个的教练真的不多。
相对而言,吕秋松的师父,就是这一能力经受过考验的教练,只不过,当时考验他的是女队员。
所以,吕秋松中午给师父打电话,师父没接,聊得就是这个事情。
对市里而言,换教练,肯定首先考虑是自己市内的资深教练,没别的人选了,就这么一根定海神针。
本来领导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水到渠成,毕竟你现在离退休年龄还有那么个三四年,这又是已经出过一点小成绩的运动员,北奥周期看着很有希望。
废的精力不会特别大,给自己的养老金里再添一笔,互相成就的好事啊。
但王兴贤并不这么想,年过半百,他这双眼也看透太多了。
第一,小一哥家里关系太铁,他虽然现在在市里的地位不可动摇,但并没有给自己找个麻烦的想法。
小一哥要是个听话的就算了,但王兴贤能看出来,小一哥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想出成绩肯定是真的,但是身上各种各样的毛病是真的挺不少的。
本身就不是自己从小带大的运动员,配合度默契度就会差一些,加上又不像普通的运动员一样能够随便操练,又带一身破毛病。
他要是年轻个十来岁,那会儿他估计领导多跟他说两句,他就接了。
现在都快退休了,往自己锅里铲这种麻烦,是嫌自己身体太好了吗?
而且,他现在也着手给大弟子组第一届的队员班底了,小徒弟吕秋松其实他也是想过带在身边的,但是那家伙好像更喜欢奶孩子,加上当运动员时候的成绩跟他师哥比还是欠了一点,他也就没勉强。
反而吕秋松在青浦这边待着,还真挖到了几个踏实孩子,这几个包括他现在组里有的几个小孩,都是给大弟子留的。
徒弟什么性格王兴贤心里也很清楚,偏温吞一点,人绝对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手腕不够硬,容易遭欺负。
所以,他的计划是让徒弟先带完这一波人,稍微带出点成绩,腰杆子更硬一点以后再半途接人。
小一哥到组里来了那还得了,徒弟是绝对压不住小一哥的,哪怕小一哥是个不用管就能出成绩的,组里有这么一个人,其他队员的心都容易散。
更别提小一哥还是个不服管的。
领导谈话的时候说的倒是好,是相比之下更信任他的能力,本土奥运是重要任务,这任务只有交到他这样久经考验的老同志手里,大家才能放心。
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小一哥觉得自己的主管教练能力有限,不能帮他奥运冲牌,外训又一直没联系到合适的俱乐部,所以盯上了他而已。
王兴贤出办公室以后摇摇头,下午照常带训去了。
吃完饭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小徒弟的电话。
其实吕秋松当队员的时候,并不是王兴贤特别疼的弟子,但现在不一样了,毕竟是唯二选择了进体制做教练的徒弟,王兴贤对他的重视还是很高的。
吕秋松刚当教练那会儿,也经常一会儿一个电话的问问题,次次被王兴贤骂得狗血喷头地回去。
没办法,来气,怎么什么都不会啊,上学都上了些什么?
给小孩子带训的时候小孩子动作呈现有参差都要来问,这也就是没在面前,在面前他绝对一脚踹过去了。
带过一年以后电话打得少了,慢慢的还是上手了,不说有多优秀,反正出去说是他徒弟他不会觉得特别丢人。
电话终于通了,吕秋松如释重负,打开自己的做笔记的小本本,开始准备一二三四地给师父阐述自己发现的东西。
没办法,谁被骂多了都得学乖点,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人不能不如草履虫。
“小松啊,什么事啊?”
吕秋松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之为狗腿子的笑容:“师父,您这话说得,没事儿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么。”
“我是想您了啊,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还能喝点不,师母管得严不严啊?”
“我呢最近没啥大事儿,区里训练任务一般般,所以准备问问您什么时候稍微空一点,我过来您那一趟,也跟您学习学习带训的技巧。”
“没事我就挂了。”
“别别别,师父,我有事,真有事,您别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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