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踏春去
见他应得漫不经心,桃夭也没再追着要个承诺,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就算你要怪,这个时候消息也都放出去了。”
别说以元辰的性子根本不会上门与二王妃解释了,就算他一改常态去,这种事可不是光凭解释就能通的,加上二王妃那算计的性子,不疑上加疑才怪?
她心里痛快了,也就觉着更饿了,把手里剩下的芙蓉糕尽数塞进嘴里,就要去拿筷子。元辰抢先一步压住了她的手,她不满的横眼:“王爷……”
“不准吃了!”元辰板着脸,动作却比什么都要温柔。
“是你儿子又饿了!”桃夭指着肚子,抱怨道。
元辰不为所动:“他饿,让他饿着。”
桃夭:“……”
这是人话吗?
这种不疼儿子的,真是亲爹吗?
想到他说过不在意孩子的那些旧话,她咬牙切齿地道:“我饿!”说着直接扒开元辰的手就要去拿筷子,没能得逞后,她干脆就舍了筷子,直接伸手抓起了面前的一根羊棒骨送到嘴边就要咬。
就要她要咬到香喷喷的羊棒骨肉时,嘴被元辰的大手给捂住了,“真饿?”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就算没吃早膳,她刚刚吃的那些已经是她平日一餐的份量了。
要不是记着这前咬不动,还嗑了牙的教训,桃夭恨不得在他手上来一口,“当然!”
“翠碧,请大夫。”元辰命令道。
翠碧迟疑了一下,才委婉地道:“王爷,王妃近日的胃口日益增大,小奴们也问过府医了,说是正常状况,只要别把小世子补得个头太大,就没有问题。”
元辰对上桃夭恶狠狠的目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只吃这一根。”
桃夭一边哼哼,一边痛快的咬着大棒骨肉,先吃饱再说。
虽然很不甘心元辰用盯犯人的怀疑目光看着自己吃东西,桃夭还是吃了个八成饱,又唤了翠碧把她想吃没点的和尝了没吃够的几道菜打包了一份,准备带回府去做午膳,这才心满意味的跟着元辰离开了。
一上了马车,桃夭就直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无辰的身上眯起了眼:“到府里也别叫我……”她最近一直都是吃饱了就犯困的,不,这今天日春光正好,温柔的阳光晒得她想睡。
元辰没应她话,挪了下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桃夭眯着眼,非常享受他的这份温柔。是,温柔,这男人面冷,但她感觉得到他骨子里的那一份温柔,阿庄并不是他装出来的假象,而是他的一部分。
脸上突然被人戳了两下,她不用看也知道凶手是谁,好心情瞬间消散了大半,一把抓住他行凶的手,恶狠狠的问:“你要什么。”
“别睡。”
桃夭更怒了:“你不让我吃,还不让我睡?是想折腾死我,好换个新的吗?”明明知道自己的这种指责是无中生有,桃夭心里的那股火气,不仅来得莫名,而且炙烈,直到伤人的话说出口了,才满心的懊悔。
再真诚的心,也经不起这份无理。
她这话,确实是过份了!
困瞬散去,桃夭满脸的狼狈,刚想说什么来缓和一下自己过份造成的尴尬,元辰满不在乎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道:“这还是上午,吃了就睡,回头又吃不好。难得有空,陪你庆河南院那边走走。”
“是我不好,信口胡说……啥,你陪我走走?”桃夭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声音惊愕地直接变了调,她紧紧揪住元辰的衣襟,再三确定:“你刚才说,陪我去庆河南院?”
“坐好。”元辰单手托住她,强行按了回去。
“好好。”桃夭马上窝成原样,嘴角忍不住地往上勾。
她可没少听翠玉说庆河南岸那边一带可是玄城里风景最好的地方,只是她进玄城的时候是冬天,成天呆在府里都还嫌冻得慌,根本无心去欣赏庆河边的雪景;年后她又发现身怀有孕,游庆河之事就只能暂且放了下来。现在,元辰说要陪她去游庆哥,如何让她不高兴。
马车跑得很快,桃夭的兴奋感还没有消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庆河边。她迫不急待的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入眼之处草长莺飞、红花柳绿,河水碧绿……前一阵受的那些憋闷也在迎面吹来的春风中一扫而空了。
只是,这河边踏青的人也多,处处都可以看到精致的马车,以及阵仗不小的人群。
只是,元辰方便露面吗?
这个念头她很快就甩出了脑海,能住在玄城的人除了是曜族之外,还都是权贵之家,有几个不认得元辰的?
至于其它……元辰都不觉着有问题,她又何必担心?
马车停在一处人比较少的岸边,元辰先下车,然后扶着车门将手伸给桃夭。桃夭紧跟在他后头,原本准备自己下车的,瞧着他体贴的将手伸给自己,毫不犹豫的就搭了上去,眼角眉梢都是开心。
说她娇也好,说她作也罢,他主动的好,她不接受才是傻子,至于旁人的目光,让他们羡慕嫉妒去吧。有本事,冲上来指责元辰啊,那她就算他们狠。
可惜,没有不知趣的人敢过来,甚至他们所在的地方数百米内,都没有人踪。
呵,也是,就元辰的恶名,那些人还不早就避开了。
桃夭扶着元辰的胳膊沿着河岸慢吞吞地走,没走了几步,她的眼神就盯着飞在半空中的纸鸢不动了,元辰也没拽她,由着她看。
看了一会儿,桃夭有些憋屈的冲着元辰道:“我也想要。”
元辰不应她的话,她咬了咬唇,拽着元辰的胳膊不停的晃:“王爷,我打小就只看别人看,连摸都没摸过,你买一只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买回来我只拿着瞧瞧,绝对不今天放。”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重,跑不得,也不会那么傻的跑去看纸鸢。
见她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仔,又实在是喜欢纸鸢的模样,元辰于心不忍,招手叫过翠碧:“去替王妃挑个喜欢的。”
“是。”翠碧立即听话的去了,不多时,她带回来一只蜻蜓图案的。
翠碧的眼光极好,挑的纸鸢也很漂亮,做工也很精致。做骨架的竹子碧绿碧绿的,打磨得极光滑连一点毛刺都没有;糊筝面的宣纸也是极好的,上面用鲜艳的色彩勾画出了漂亮轮廓,细致到了每一道清晰的花纹,可见制作者的用心。
桃夭一瞧就喜欢上了,接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可没看一会儿,她又眼巴巴地晃着元辰的胳膊:“我想看到它飞上天,行不行?我保证,我就只看着。”
她也知道她是口了,是得寸进尺了,可是,不是他惯的吗?
元辰:“你……”刚刚还说,只看看,绝对不放的人是谁!
这女人还有没有点诚信。
“放下嘛,就放一下,我只要看到它飞起来……”桃夭还在不依不挠的晃着。
元辰最终还是没能顶得住桃夭充满渴望的目光,拿过她手里的纸鸢往天上一抛,同时将线绳散开来。
可能是他们所在的地势高,可能是元辰辨对了风向,他站着并没有动,只是简单的扯抖,纸鸢就晃晃悠悠地上了天,随着他哗哗放棉线的节奏,更是越飞越高,很快就成了岸边最高的一只纸鸢,需要人仰望才能看得清楚了。
桃夭站在他身边,越看越心里痒,恨不得自己拿在手里试试:“给我,给我扯一下。”她忘了她之前的那些“承诺”,像个五六岁小女孩一样去抢元辰手里的线绳。
元辰看了她一眼,故意装成没看见她眼里的迫切,抬高了手臂拉着棉线自顾自地控制着纸鸢,任由她喊,就是不看她半眼。
“你……”桃夭有些恼了,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忽然就看到白色的线轴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楞,飞快地抬头,元辰“粗暴”地将线轴往她手里一塞,脸上有些不自在:“还不快拿着。”
这男人……
桃夭楞了楞,想到了某个画面,表情微妙的接过了线轴,心里的喜悦再次喷涌而出。
现在她敢确定,元辰的心里住着个少年,就是阿庄。
不,应该说,他们从头到尾,骨子里都是一个人,只是展现在人前的不同面。
“教我。”她胡乱拽着线绳,看到纸鸢在空中晃了两下,有些慌张,元辰嘴上没说什么,手倒是很自然的伸过来替她调整,让纸鸢再次恢复了正常,然后就势带着她继续沿着河岸慢悠悠的走。
河岸边踏青的人虽然隔得远,但目光或多或少都不停的往这边瞥,瞧着这一幕后,一个个心里的疑问如同冬日的雪球越滚越大。
九王爷原来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一些女子看着他照顾桃夭的举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透亮,脸上更是泛起了红晕。
赵雁柔也在其中,看到那元辰和桃夭的互动手,心情更是微妙而复杂。她认得出来,桃夭现在放的那个纸鸢就是从她的纸鸢铺子里卖出去的,是她画得最漂亮的一个了,怪不得能飞那么高。
不不,她羡慕的并不是那高飞的纸鸢,而是元辰愿意为桃夭做这些不符合他身份人设的事。
虽然早就知道这本书里的男女肯定会有不少发糖的互动,但知道归知道,看到却很不是一股滋味,尤其是现在她现在与冯三相处得不好,还在冯家处处受拘束的状况下,更是瞧不得这些。
明明她都能成为这局中的一个角色,明显这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书世界了,元辰也该是个真正有血有肉有脾气的活人才对,他怎么就能为桃夭做到这些呢?
她到底……比桃夭差在了哪里。
为什么桃夭这样长相,身份,甚至处理都不如她的人,能得到元辰的倾心,而她连冯家的日子都过不好。
不,应该说,桃夭这种人,除了能在小说里当女主外,有什么地方可取的?
一见钟情,在误会中加深感情,那都是写手们编出来的,现实生活中谁会如此!
若元辰不是最得曜皇宠爱的儿子,若元辰没有强大的武力和财力,那他们还不是普通人,待他们遭遇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后,会还有这样的心情出来发糖虐狗?
她不甘啊,好不甘心。
可是,她只知道一个开头,根本就不知道情节会往哪里走,想要从中使些绊子,更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成为她的依靠,什么人值得提前拉拢,什么局才可以实现。若是一个不慎,下场只怕就会跟她失踪的奶妈一样。
心里充满了愤恨,她手里的帕子被撕成了两半,然后被无情的丢弃在了地上。
桃夭,我们走着瞧……
她没有留意到,在她走后,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悄悄拣起了她丢弃的烂帕子藏进了衣袖里。
元辰只带着桃夭玩了大半个时辰,就回了王府;但他们踏春的消息跟着春风送到了玄城所有好事人的耳中。
刚刚送走客人的二王妃正要休息,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这事,忙把人叫进来问:“九王爷带着九王妃去庆河边踏春放纸鸢,这消息你从何听来的?”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元辰能做得出来的事。
回话的人应道:“奴才刚才听十一爷与大公子说的,大公子还拽着十一爷赶去瞧了。”
从元十一那里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是假的;想到之前那段时间桃夭心神不宁,天天为了肚里孩子不安的事,她又有些不太敢信。
若元辰真的可以为桃夭做到这一步,那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差点害死桃夭和孩子的广桂?就算广桂腹中有他的孩子,他也并不会在意的。
桃夭为何还会因为广桂的那件事,惴惴不安?
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没天赋而已,有元辰的宠爱,她很快就再有孩子的,只要生下去总会生出一两个有天赋的孩子。退一步说,哪怕天赋不如广桂的孩子,有元辰在上面压着,广桂的孩子也踏到不到她和她孩子头上。
哪怕桃夭不懂这些,元辰应该也会跟她说清楚;可是之前桃夭的反应,以及各处传来的消息,明明都不是这样的,到底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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