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挖墙脚
春去秋来，皇城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庙宇。
而这些庙宇中，供奉的却并非横三世佛、竖三世佛，而是一尊尊普渡慈航法身。
这些遍布皇城帝都的法身，源源不断的汲取百姓信仰之力。放眼望去，百万缕香火愿力丝丝缕缕，都朝这些法身缓缓涌去。
“那老蜈蚣发疯了……”
悠闲的坐在庭院中，林白轩对着一副雪白的画纸，正在思索如何下笔，对着身边乖巧侍奉的小青轻笑道：“气运金龙被妖师鲲鹏所杀，普渡慈航失去了吞噬金龙的手段，只能用这种信仰愿力一点点加强自己的法力积淀。也不怕西方教的正宗传人与他拼命……”
小青眺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掩口轻笑道：“人家这可是正宗的佛门愿力大法，公子莫非一点都不奇怪么？”
“那次见了陆压之后，就知道普渡慈航是他抛出来的一枚棋子。大日如来精通妖、道、佛三门功法，会这种法门并不稀奇。若是再辅以宏愿之法，说不定还能造就一位大愿菩萨。”
“蜈蚣精也能当菩萨？”小青格格笑道，“那我说不定还能成佛呢！”
“小青乃是补天玉石得道，根骨深厚，为何当不了佛？”
只听院外有人朗声道：“觉知一切法，此法无所有。已觉无有法，是故名为佛。芸芸众生，何处不为佛？”
一位身披百纳袈裟的中年人缓缓踏入，周身祥云缭绕，手持一朵金灿灿的莲花，端的是佛光宝气，赫然便是一位大觉大愿菩萨。
“文殊广法天尊！”
小青勃然色变，不知不觉已经摆开了进攻的起手势。
林白轩不动声色的伸出玉笔，轻轻搭在小青的手腕上，微笑道：“远来是客，请坐！”
文殊菩萨呵呵轻笑，在林白轩对面坐下，目光却一直落在小青身上，轻笑道：“堂堂的上清门人，居然挽起青丝，洗尽铅华，甘愿替一个凡夫俗子端茶倒水，莫非是动了凡心么？”
“凡夫俗子？”小青瞥了林白轩一眼，顿时恍然大悟。
自家公子的修为，胜过自己十倍。若说文殊还能看出自己的异样，却决计看不穿林白轩的真实境界。
这阐教的叛徒，八成是路过附近，感应到自己并非寻常侍女，故而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他却压根不知道，坐在这里画画的年轻儒生，才是真正的大佬！
想到这里，小青反而心平气和，问道：“文殊，你找我何事？”
文殊正色道：“道友可知大难临头么？”
“愿闻其详！”
“数年前，有妖族之皇东皇太一与阴曹地府共商封神，天下修士皆被封神榜纳入其中。此事道友可知？”
小青略一迟疑，点头道：“略有所闻！”
“道友一身上清仙法，想必也是经历过上一封神量劫之事。回想起那一场惨烈无比的祸事，贫僧至今心有余悸……”
他只当小青藏身在皇城中，对那些事情所知不多，故而不厌其烦的讲述一番。却不知林白轩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外，倒是将绝大多数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青。
实际上，在遇到龟灵圣母之后，小青已经知道，与东皇太一面对面商议封神事宜的，就是这个看起来一脸无害、每日无所事事的假书生。
为了这事，小青还曾经炸过毛，被林白轩半哄半骗的忽悠了过去。
“之前你还小，又失了一魂一魄，怕吓着你。”
“再说了，我在外面一直都是用曹吏司判官这个身份……”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师姐？”
“呃……你师姐虽然修为损失殆尽，但是眼界见识还在，我一身上清法门，须瞒不过她……”
“好哇！原来你嫌弃我见识太少！”
好说歹说，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不过小青也没有放过林白轩，把封神之事从里到外问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听文殊广发天尊说得含含糊糊，语焉不详，小青忍不住撇了撇嘴，打断了文殊的话语：“既然如此，道兄何不寻个僻静之处静诵《黄庭》，避世不出，说不定还能在大劫中保全自己？”
一句话堵得文殊半晌说不出话来，顿了一顿，才苦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劫之下，可不是躲得过的……”
这句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小青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道兄寻我何事？”
“联手！”
总算是说到了正题，文殊慨然道，“你我本是三教一体，只是由于贵我先师道理不合，故而玄门一分为三。如今大劫当前，我等何不联手应对，在大劫中拼出一个容身之地？”
先师！听到这个词，小青的一股无名火顿时熊熊燃起。
截教上下哪一个不是对上清圣人崇敬有加？虽然恩师不知所踪，但是提到上清圣人，无不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师尊，何时敢提过一句“先师”？
“不必了！”小青断喝道，“我这等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如何与阐教高足相提并论？”
文殊不由得一愣，刚要说话，只听小青朗声道：“当年哪吒射杀我的小徒，我气愤不过，上门与之理论。谁料太乙真人纵徒行凶，竟然仗着法宝利害，将我炼出本相。这等仇怨，教我如何与阐教联手？此话再也休提！”
文殊这一惊非同小可，惊诧道：“你是石矶？”
小青往林白轩的方向靠了靠，正色道：“如今只有琴侍小青，世间再无石矶！”
文殊强自劝说道：“道友何须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贫僧曾为阐教中人不假，只是后来理念不合，投身西方教。这笔账又如何能算到贫僧头上？”
小青冷笑道：“西方教度化红尘三千客之事，又如何瞒我？”
文殊默然良久，长叹一声，正欲起身离去。
林白轩忽然心中一动，向小青传音几句。小青点点头，问道：“文殊，封神大劫将起，你居然还有闲心四处寻人，莫非是背后有大人物在收拢势力？”
文殊回过头来，又恢复了原先的镇定，微笑道：“有古佛自沉睡中苏醒，广开善门，天下有识之士均可前来，成佛之机就在眼前，望道友不可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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