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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一念之差


  三个人一起进了西苑仁寿宫,等各自出来时,夏言官职没了,严嵩官职明面上没变化,秦德威官职则略有些小变动。
  严嵩回了仁寿宫旁边的无逸殿入直,而秦德威则先去了宫城东部的文渊阁。
  中书舍人方佑出来迎接,询问道:“中堂今日突然回来,可有吩咐?”
  “回来”两个字,直接说明了谁才是此地的主人,让秦中堂很满意。
  秦中堂站在院中,指了指文渊阁东南边的东卷棚,吩咐说:“再收拾一遍,改成多人使用的格局!”
  方佑吃了一惊,怎得又要改回来?
  前段时间为了羞辱翟銮,才把东卷棚改成一人办公使用的格局,然后号称留给大学士翟銮使用。
  结果辞官辞不掉,又不敢来文渊阁上班的翟銮成了笑柄,人称“东卷棚大学士”。
  所以听到吩咐说,把东卷棚再改回多人间格局时,方佑才会吃惊,当然并不是因为上司改来改去太折腾人。
  主要是像方佑这样敏感性强的人立刻就能意识到,又改回来说明政治形势肯定又有了新变化!
  不只方佑,几個恰好从院子路过的中书舍人,也都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听着。
  作为中堂心腹,方舍人有些问话的资格,就小心翼翼的问了句:“莫非以后翟阁老不在这里办公了?”
  秦中堂叹道:“我刚从仁寿宫面圣出来。翟阁老以后就是翟首辅了,要入直无逸殿,自然不用在文渊阁这边办公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一个响雷,把听众们震的不轻。这事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就连身在中枢的中书舍人们,谁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夏首辅怎么就没了?翟銮这个扑街大学士怎么就是成了首辅了?如果这个消息不是由秦中堂亲口说出,众人只会当成是一个玩笑。
  对于主要工作是为中枢内阁、大学士服务的两房中书舍人而言,阁臣变动肯定是最受关注的消息,更别说是突然换首辅这样的大事。
  秦德威放出了首辅换人的消息后,就招呼着方佑进了文渊阁中堂,很快又看到方佑又出来了。
  秦德威稳坐在文渊阁中堂,悠悠哉哉的喝了一会儿茶,刚才在仁寿宫面圣的时候,说话有点多,需要补补水并润润嗓子。
  然后方佑方舍人再次进来了,对秦中堂禀报说:“刚才一会儿工夫,有三个人请假出宫去了!”
  “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东西!”秦中堂冷哼一声,放下茶盅,就走了出去,在文渊阁前楹月台上负手而立。
  方佑将东西各房间里的中书舍人们招呼出来,齐齐垂手站在阶下,听中堂训话。
  秦德威用锐利的眼神左右扫视一圈后,开口道:“听说刚才有三人请假出宫去了,现在我宣布,这三人全部革职!”
  舍人们错愕过后,脑子快的已经隐隐然猜测到怎么回事了,脑子慢的还在发懵,不明所以。
  内阁中书舍人虽然也有品级和官身,但实际性质就是内阁中的“小吏”,只是因为内阁地位尊贵,所以使用的“小吏”也有官身。
  大明官员根据出身可以分为三大类,号称“三途并进”。
  第一种是科举,进士、举人皆是这类;第二种是学校出身,具体说就是国子监;第三种就是杂流,多是从小吏等升职进化而来。
  所以内阁中书舍人这样的官员,其实本质上属于杂流,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最尊贵的“杂官”也不为过。
  但杂流就是杂流,与科举出身的士林精英不能比,甚至连学校出身的官员也不如。
  所以革职起来也没那么麻烦,甚至就是阁臣一句话的事,而吏部一般就照做了,秦中堂自然也有这个实力。
  中堂心腹方佑很配合的问道:“吾辈中书舍人都在官吏籍册上,革职后去向如何?”
  秦德威对方佑发号施令说:“你去吏部对许天官说,从内阁出去的人才不能浪费了。
  革职三人全部充为吏员,然后选派到甘肃、广西、贵州去,鼓励他们在边疆建功立业!”
  秦中堂这个专横的惩罚,镇得全体中舍人噤若寒蝉。
  但还是有人不服气,可能是先前被革职三人的好友,勇敢的站出来,对秦中堂问了三个字:“凭什么?”
  秦德威懒得回答,对方佑说:“你对许天官说,这个人站出来的人也一并革职了,派云南去!”
  那人还想冲上来,却被方佑三拳两脚的打翻在地,又让外面禁兵拖了出去。
  等热闹完了后,秦德威对众人冷笑说:“在本中堂面前,可以真的傻,但别装傻。
  别以为本中堂不知道他们几个此时请假出宫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赶着热乎第一时间去舔翟首辅么?
  看看翟首辅有没有能力和心思,把他们从甘肃、广西、云贵请回来!”
  有几个刚才也曾纠结犹豫要不要去舔翟銮的,此时后背都被吓出了冷汗。一念之差,简直就是地狱啊。
  也有人怀疑,翟阁老都要咸鱼翻身当首辅了,你秦中堂作为羞辱了翟首辅的人,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收敛一点吗?
  然后又听到秦德威说:“另外还有一件事宣布!皇上已经准许在文渊阁这里设立军机处,并由本中堂主持!
  等东卷棚收拾出来,以后就作为军机处办公用地!本中堂还会选几个人,在军机处办事!”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难怪刚才秦中堂吩咐把东卷棚再改回去!
  而且也难怪秦中堂不鸟翟首辅,甚至还敢施展霹雳手段镇压讨好翟首辅的人,原来也是有底气!
  中书舍人们无论是不是混子,但至少对政务流程的见识都不差,都能明白军机处设立意味着什么。
  那就等于是在制度上,合法的从内阁切下一部分权力啊!再说近年来阁权渐重,皇上设立军机处未必没有制衡内阁的心思!
  最后秦德威对众人训话说:“这次翟阁老能进位首辅,就是本中堂不避私仇,向皇上提议的。
  这足以说明本中堂向来公事公心,尔等仔细表现,等圣旨下来后,就正式选拔军机处办事人员!”
  如此秦中堂一番恩威并施,将中书舍人们整治得服服帖帖,保证中枢震动时后方安稳。
  当秦中堂正在继续训话的时候,忽然看到黄锦黄太监来到文渊阁,对秦德威道:“皇上有口谕,命秦德威草拟任命翟銮诏书,并给翟銮传旨!”
  秦德威愣了愣,草诏确实算是中枢词臣的职责范围,制作诏书也是文渊阁的工作之一,但跑腿传旨一般不都是太监的工作吗?
  而且传旨颁诏之人是谁往往代表着皇帝的态度,尤其是给首辅这种重量级人物颁诏书,一般都是亲信大太监跑腿。
  又比如上次去秦府颁诰的,就是二号大太监秦公公,充分表现了皇帝的君恩。
  站在院中的中书舍人也听到了黄太监的话,同样惊诧,秦中堂和翟銮那是什么关系?
  可以说,翟銮在天日昭昭的秦中堂面前完全抬不起头,一直都是躲着走的。派秦中堂去翟銮家里传旨,那不是上门打脸吗?
  众人稍加思索后便感觉到,这次皇帝不想派亲信太监给翟銮传旨,而是让秦中堂跑腿,真是意味深长啊。
  秦德威又回到文源阁里,一边准备写诏书草稿,一边对方佑吩咐说:“派人去翟府传话,明天我正式去传旨!”
  秦德威在文渊阁整顿的时候,严嵩严阁老正在无逸殿直庐处理今日奏疏。
  如今内阁暂时只有严阁老一个人,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一直到临近黄昏,也没有将所有奏疏处理完毕。
  不过严阁老告了个假,将剩余奏疏推迟到明日处理,今晚先回家了。
  然后他又将儿子严世蕃叫到书房,把今日之事对严世蕃说了一遍。
  严世蕃听完却先感叹了一声:“这次真是父亲运气好!”
  严嵩听着有点不爽,说得好像他混迹庙堂全凭运气似的!“若非我与秦德威极力周旋,怎能全身而退?”
  随着年纪渐长,而且屡屡被教做人,严世蕃虽然还是那么狂妄跋扈,但起码说到秦德威时,态度上足够“克制”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关键所在,对父亲分析说:“皇上准许设立军机处,是因为内阁可能要有一家独大的情况了,所以才有了军机处!
  秦德威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在有意识的促成这种局面!但到底由谁来一家独大,可能是父亲你,也可能本来该是夏言!”
  严嵩有点不能相信的问:“你是不是想多了?秦德威能有这么深邃思路和布局?他敢冒险下这样的赌注?”
  从另一个角度想,难道秦德威就不怕内阁一家独大,某个人完全控制内阁后,反过来把自己吞掉吗?
  想象中的谋略和实操完全是两回事!纸上谈兵的比比皆是,但有几个人真能做成事的?
  严世蕃答道:“我倾向于秦德威本来没想这样冒险,也没有打算实行这样的规划。
  但今天他被迫见招拆招,然后临机应变,再加上一点机缘才能成功。但这成功大概是不可重复的,如果重来一次,秦德威也未必能成。”
  严嵩感觉儿子的分析有点道理,“如果按你这样说,运气不错的应该是秦德威。”
  严世蕃继续分析说:“话再说回来,如果在夏言和父亲之间二选一,秦德威凭借本心行事,应该更想把父亲拉下马。
  但最近夏言却主动跳了出来,替父亲挡住了秦德威的刀!从夏言派毛伯温去大同开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秦德威对首辅权势威胁太大,已经让夏言按捺不住平常心,所以夏言才会显得操切起来!
  然后夏言这些过于操切的举动,又引起了秦德威的激烈反应,毕竟秦德威也不可能坐着不动只挨打,他也不是那种隐忍性格。
  最终结果,就是因为的夏言一念之差,导致了今天秦德威与夏言直接火并。所以我才会说父亲运气好,夏言竟然主动帮父亲挡了刀!”
  严阁老忍不住叹道:“虽然将夏言赶出了内阁,以后内阁无人能与我争锋;但同时秦德威也更上一层楼了,最终是好是坏真不好说。”
  严世蕃答话说:“局面变成这样,也算是有好有坏了。坏处就不说了,好处是父亲今后只需要集中精力盯着秦德威就行了,不用再为别人分心。”
  严嵩苦笑着说:“原来也只需要多盯着一个夏言而已,现在又能轻松多少?”
  严世蕃却另有一番见解:“皇上讲究一个驭下和制衡,假如没有秦德威,父亲又独自控制内阁,那肯定就会出现满朝皆敌的局面!
  到了那时候,每个人都要注意,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处处都是明枪暗箭,肯定比现在心累多了。”
  严嵩:“......”
  怎么还听出了苦中作乐的味道?有了秦德威居然还让他们老严家省心了?
  与儿子说完秦德威,严嵩又问起一个他拿捏不定的事情:“关于东宫,难道真的完全放弃不管?那毕竟是太子,不知何时就登基了。”
  主要是严嵩也不知道嘉靖皇帝寿命到底行不行,如果在东宫完全没布局,万一嘉靖皇帝驾崩了,岂不就很被动?
  所以到底要不要插手东宫?在东宫培植党羽?
  严世蕃斟酌着说:“自古以来,皇帝与东宫之间的关系向来极为敏感,史书上父子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即便圣明如汉武唐宗也不能免俗。
  我朝太祖皇帝定下制度,东宫官属皆由内廷大臣兼任,比如先前秦德威就是以翰林学士兼少詹事。
  以此力求皇家父子官属齐心,不至于外人离间父子,确实也解决了部分问题,但不能算完全解决。”
  说完历史缘由,严世蕃又说起现在情况:“如果父亲你是东宫官属,拥戴太子就是忠,在礼法上没有问题,还能被视为纯臣,皇帝嘴上也不会说什么。
  但若不是东宫官属,一边围着皇上表忠心,一边又惦记着在东宫布置势力,那本质上就相当于脚踏两只船,首鼠两端两面不讨好!”
  最后严世蕃很光棍的说:“所以,其实就是选一边下注去赌!无论如何,我建议父亲还是在皇上这边下注,全心全意迎合皇上,不要想着去讨好东宫!
  一念之差,赌赢了万事大吉,赌输了回家耕读!反正就是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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