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谈判
众多健硕高楼的簇拥下，“旭荟集团”四个大字挺立其中，与周围的大厦自成一派，毫无违和感。
这是s市最繁华的金融圈所在地，是梦想的起源，也是欲望的开端。
邱扬和苏悄然肩并肩站在旭荟大门口，相视一笑。正对着的旋转电梯正孜孜不倦地运行着，也不管有没有人进出。
果然是财阀的气势，她给苏悄然抛了个眼神：“紧张吗？”
男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摇了摇头：“几年前来过。”
而且私下也见过陈旭，印象还是很好的，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可能他一直会是他心目中的好叔叔。
“准备好了？”苏悄然问邱扬，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邱扬脸颊镶上梨涡，眉眼清清亮亮，手握成拳头很不自然地锤了锤他的肩膀：“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区区一个旭荟就能吓着我了？”
然而攥紧的拳头还是没出息地集满了汗，垂下，这个时候可不能灭自己威风。
苏悄然见状，嘴角忽然一弯，轻轻用自己的比她大一倍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邱扬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吓得瞪大了眼睛。
但苏悄然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停止行动。他将她的手抬起，用一根食指钻进她握紧的拳头中，邱扬感到自己手掌心一股钻心的痒。
除了来自掌心的痒之外，还有来自心尖的痒。
痒过之后又是一股汗水蒸发后的凉。
她的拳头被他一点一点地钻开来，最后摊成了手掌，他看着她嫩白的掌心，说：“别怕。”
电梯门一圈一圈地转着，带动起来的，还有一阵一阵掺着空调气味的微风，闻着就不太舒服。
在给前台穿着包臀裙的前台服务报上姓名和来访问人之后，那擦着胭脂水粉的女人头也没抬地把他们带到了电梯口，帮他们按了电梯后说：“到了11层请往右拐，陈总在最后一间办公室。”
“看来陈旭已经在等你了。”电梯门关上，她开口。
狭小的电梯间里，轻描的一声也显得尤其震耳。
电梯门打开，又是一个穿着和楼下前台一样服装的女人站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笑面盈盈地鞠躬：“是苏先生吧？陈总已经恭候多时。”
邱扬看着同一职位但给人感觉和楼下的完全不一样的前台，暗自感慨，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守大堂，一个能在总裁办公室的原因。
在跟随着女人的脚步走向最深处的房间的路上，邱扬用余光扫了扫四周，可以看的出旭荟的整体风格属于华贵且注重细节，墙边的廊灯投射出微微恰到好处的光芒，柔软的地毯也看不到一丝灰尘。
这还没开始，心态已经快在这一步骤上被打崩了……
短短十米的路程，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周围除了衣物之间的摩擦声之外再无异响，连女人脚下的细高跟与地板间的哒哒声，都被地毯隐去了。
再回过神来，已经来到门前。女人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扣了扣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回应，扶着门把就把门推开来，里面瞬时间透出一阵光亮来，照的两人有些睁不开眼。
“陈总，苏先生到了。”女人丢下这句话，对着两人谄媚地点了点头，便把门关上了。
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干净得如同外面的座座楼宇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耀眼的阳光就是透过这扇毫无杂质的透明玻璃，直直地照着进来。
而室内左侧，一个穿着格子马甲，带着金丝眼眶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一脸谈笑炎炎的样子看着他们走进，像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等待着他们。
“悄然，来啦，快坐！”眼神一与他们对上，男人立即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
“陈叔叔好！”苏悄然应声，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怕是要被这番热情寒暄糊弄过去以为是来探亲的了。
男人的目光随即转向邱扬，她连忙应付点头，只是实在不知如何称呼。
完了，这才哪跟哪，这个男人不仅年龄比他们大，气场也明显比他们两个小毛头强的多。
苏悄然适时地对男人说道：“这是我朋友。”
男人笑着点点头，对他说：“孩子长大了，女朋友吧？”
还没等她回应，苏悄然便说道：“陈叔叔，能坐下谈谈？”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叙旧见亲戚的……看着面前临危不惧的苏悄然，她忽然对面前的他刮目相看，在她差点就被这老狐狸混淆视听的时候还是他稳住了局势。
中年男人这么一听，有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么一帧，然而又瞬间恢复了那和蔼可亲的模样，他缓缓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悄然啊，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叔叔？”
虽然用着亲热的口吻，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温情，虽然是个疑问句，语气却比祈使句还强硬。
“您应该知道的。”他言简意赅，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空气凝固到了极点，似乎呼一口气就能把这一切打破，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副坚硬的样子。
“唉，我们叔侄间，一定要这样争锋相对吗？”男人身体往后一靠，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爸？”邱扬瞟到他握紧了双拳。
“悄然，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明白了，这生意上的事情，怎么就是叔叔怎么对你爸爸了呢？”男人依然笑着，却让人瘆得慌。
苏悄然侧了侧头，给身边的邱扬一个眼神示意，她立马接收到信息，从包里掏出昨晚提前准备好的资料，一一摊开在面前的实木茶几上：“这一张是我们拿到的苏齐明与‘新西岚’公司签署的五百万收款单。”
男人拿起纸张，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放在了桌面上：“齐明这签名，依然龙飞凤舞，好看的很，居然用在了这种用途上，真是令人唏嘘啊。”
“我们查过了，‘新西岚’注册资金只有十万，一年的营业额勉强也就三百万，除去流水和日常的成本开销，每年净利润一百万还不到，试问这样的公司，怎么会愿意花这大手笔来与苏氏出版社进行所谓的‘商谈’呢？”
邱扬面不改色地说着，将剩下的几张图纸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闭着眼睛，眉头微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在认真听。
“于是我们找到了三个月内‘新西岚’的投资项目，不用质疑投资其的公司少之又少，也都是十万左右，但是奇怪的是，在这为数不多的几笔款项里，居然有一笔巨额五百万的款项，您说是不是很奇怪？”
邱扬站在苏悄然的身边，仰着头一字一句地说着，完全没了刚开始进来的那股软弱劲。
“小公司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呢？或许，他和什么公司有了合作，这也说不准。”男人眼睛动也没动，语气淡淡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刚好这和苏齐明签署数目对等的五百万来自于旭荟集团旗下的‘达飞有限公司’，陈总总该不陌生吧？且据我们了解，第一时间发布了苏氏出版社受贿这一新闻的，正是旭荟下的媒体公众号，二者这么一结合，很难让人不怀疑。”
说完这些，邱扬心里一阵舒缓，总算说完了。
中年男人这才缓缓抬起眼睛，冷冷一笑：“悄然呀，看来叔叔真是不够了解你，小瞧你了。”他睁开了眼睛，眼睛一迷，推了推眼镜。
“但是就算这‘达飞’确实是与某些小公司做了什么交易，也不过就是旭荟手下的一个小小子公司而已，这样的小公司，背着旭荟私下与外人做了什么交易我们也只能事后严加整改，不见得就是我做的吧？”男人面容低沉，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般和蔼，再一看，眼睛里犀利的只像一把刀子。
“像‘达飞’这样的小公司，我随时可以放弃，你们想以它来定旭荟的罪名，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男人说到这，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冷笑，仿佛“达飞”确实就是随时可以割舍的。
但是对于旭荟这样一个大规模集团，他有资格这么描述。
苏悄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陈旭这里是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既然陈叔叔您已经这么说，那我们也就不继续打扰了。”
陈旭撑着膝盖，扶着沙发慢慢站了起来，双手靠背慢慢踱步来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我就送你一句话，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记得强大才是资本。”
两个年轻人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桌上的资料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出门的时候，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中年男人头也没回头，只是听到门关上的那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烟雾从他的口里被吐出，却懂事地丝毫没有沾染到面前一尘不染的玻璃半分。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风采，他慢慢吐出一个烟圈，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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