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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定要讨回公道


两天后,冬青被找到了。

        只是她泡在水中的时间太久,原本纤细的身体竟然肿胀开来,湍急的水流已经将她的衣衫冲走,曾经灵动的少女此刻身上只能用一块长布遮挡,安静地躺在地上。

        陈子衿一行人被喊去辨认尸体时,陈子佩险些吐了出来。

        根据验尸结果,她的死亡时间大致在两天前,也就是那日前去东山的时候。且头部有多处伤痕,但是因为已经在水中泡了两天,暂时无法确认是头部受了撞击后坠河身亡,还是坠河身亡后尸体漂流时被河道中的石头撞击导致的伤痕。

        经过确认,是县令家的婢女死了,此刻衙内众人也只能看着陈述,无从下手。

        陈子衿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站在她对面的陈夫人母女,此事必然与她们二人脱不了关系。

        然而陈子佩却故意躲着她的眼神,也不敢去看地上的冬青,嘟囔了一句:“这里太臭了,阿娘,我想回去。”

        陈夫人拍拍她的手,看着陈县令:“大人,既然已经确认了是子衿房里的丫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罢,又对着陈子衿柔声安慰道:“子衿,也别太难过了,也许这丫头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一时之间没有想开,才投河自尽的,你好好想想,她前几日可有什么反常之处,跟你阿耶说说,此案也就结了。”

        陈子衿依旧面无表情:“冬青没有反常之处,那天出门时我们还好好的,她不可能突然投河,更不可能是自尽,必然是遭人迫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看着陈子佩,陈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陈子佩的肩膀已经在微微颤抖,心中有几分清楚,然而她对陈子佩素来溺爱,此刻必然是站在亲生女儿这一头。

        继续虚伪地说着:“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子衿你也别太伤心了,相信你阿耶自然能够将此事查清楚,还冬青一个公道。”

        陈述眉头紧蹙,将陈子衿领到了隔壁,忙问道:“怎么回事?”

        自家出了事,还是嫡长女的贴身婢女,他唯恐遭人非议。

        “两天前,有人冒充谢七郎君给我送来一封信,约我在东山见面,那日我与冬青便想着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后来冬青就失踪了。”陈子衿将整件事经过悉数交代。

        陈述问道:“所以,你与谢小郎回头之后,冬青就失踪了?”

        陈子衿点头。

        “那封信既然不是谢七郎写的,他为何又会突然出现?”陈述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此点颇为疑惑。

        这话问出来,倒让陈子衿想起了那日两人不算愉快的一番沟通,但涉及到冬青,人命关天的大事,陈子衿也就只能如实将原委告知:“他说担心事有蹊跷,怕我独自一人前往查探会出什么意外,于是便在那边等我。”

        “谢七郎倒是对你有情有义。”陈述不觉将话题扯远,长叹一口气道:“再过数月你也年满十七了,谢家那种门第,若是能够定下来,我也无愧于你九泉之下的阿娘。”

        提起自己的阿娘,陈子衿便又想起过往种种,只觉得眼前的父亲跟陈夫人并无两样,都是一副虚伪的模样,于是说道:“那日他说让我做他的妾,我已经拒绝,陈家再不济也是士族,嫡长女怎能去做妾?”

        听见她拒绝了谢玄,陈述愕然:“你可知,谢安已经决定出山,不日便会前建康拜官,谢玄必然会跟着他叔父一同入朝。正因为陈家是士族,就算你去谢家做妾,那也是贵妾,怎可与其他人一样的身份?”

        陈子衿反问:“是否在阿耶的眼中,子女就是拿来换取功名的利器?”

        “你不是也心仪谢小郎?”陈述倒不否认自己的目的,“哪有女郎不嫁人,总归都是要嫁,既是自己喜欢,又能有助娘家人,不好吗?再说了,纵然入宫,只要不是为后,不也是做妾,只要你的郎君真心爱你,又有什么关系?”

        “陈家不是我的娘家,我阿娘早就死了。”冬青出了事,陈子衿心情本就不好,听完陈述这一番话,她原本还对这个父亲抱有一线希望,此刻也尽数消失,厉声道,“若我外祖父和舅舅知道我去给高门大户做妾,不知道是否也会觉得,有助于娘家。”

        陈述见她搬出原配羊氏,不禁想起过去总是被羊氏兄长训斥的日子,于是勃然大怒:“在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陈子衿的嗓子口忽然有些哽咽,然而她硬是忍住了泪水,倔强地迎上他的双眸,反问:“今日女儿不和阿耶谈论这件事,今日我们说说冬青的事,若我说,那封信是陈子佩刻意伪造的,冬青本不会死,原本死的人应该是我,阿耶会怎么办呢?”

        “子佩是你的妹妹,她还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陈述不可置信。

        “阿耶不信?”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反应,但陈子衿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悲凉,阿耶是在这世界上与她最亲的人,但没想到,却丝毫不为她考虑,甚至没有任何疑问,就直接选择相信了陈子佩。

        “若我说,我手上有证据,能够证明是陈子佩害得冬青丧命,阿耶会相信吗?”

        陈述心中大惊:“此话你还跟谁提过?”

        她刚才本就是试探一下,凭借一封信,也不能说就是陈子佩杀了人,何况陈子佩大字不识,那封信自然是她找人代笔。

        但是她的阿耶,说到证据的时候,明显就慌了,陈子衿笑着说:“刚刚阿耶不是还笃定,这件事和妹妹没有关系吗?”

        在陈述的观念里,无论多大的事,只要涉及到他的功名,能在家中解决的就在家中解决,绝对不能闹大,有损颜面,此刻沉声道:“阿耶知道你和冬青感情好,但是人已经死了,为了一些误会伤害了家人间的感情,就不值当了。”

        “在阿耶的眼中,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陈子衿彻底对父亲失望,“冬青虽然是我的婢女,但自从我回到陈家,她比我的亲妹妹对我还要好,此番她死的蹊跷,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那日,她和冬青穿了一样的衣服,只不过想引陈子佩露出马脚,谁曾想,竟然害的冬青意外身亡。

        她的继妹竟然能对姐姐下这样的狠手,若那日落单的是她,此刻躺在县衙冰冷地砖上的那具尸体,是否就是她了呢?

        到那时候,她的阿耶是否会为她讨一声公道,要杀人者偿命呢?

        陈述有些为难,许多时候,他不是看不出顾氏对子衿的态度,但是他都选择视而不见,子衿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先前又在泰山羊氏住了十年,和他的感情也淡薄。

        老来相伴的总归是自己的妻子,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他也就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那么,你想要怎样的公道呢?”陈述静静地看着她,他也不明白,有必要为了一个婢女闹得家中不宁吗?

        陈子衿丝毫不畏惧:“县令若不能秉公处理,我便继续往上告,去找太守,若是太守也管这事,我即便告到建康,也要为冬青讨这个公道。”

        “纵然要闹得家中不宁,你也在所不惜吗?”

        “是的。”

        长时间的沉默。

        “这件事交给阿耶来处理,一定给你一个交代。”陈述思索了片刻,“你先回家去吧,我会让他们厚葬冬青。”

        既然已经得到了阿耶的承诺,陈子衿暂且信了他,毕竟他除了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始宁县的县令,逼着他立刻处理,也有些不讲道理。

        “冬青进陈家时,父母就没了,她没有家人,安葬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办吧。”

        “行。”

        陈子衿拜别了父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县衙。

        吴郡陆太守的婚期临近了,新娘子是顾家的庶女,此桩姻缘又是经由陈夫人在其中牵线搭桥,因此她需要提前几日回家,帮着一同筹备婚礼,在陈县令的吩咐下,陈夫人此番回吴郡带了陈子衿和陈子佩两姐妹一同前往。

        两位女郎也都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也该多相看几户人家,见谢玄和陈子衿纠缠不清,陈夫人也就劝了劝陈子佩,不要再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谢家那种门第,也不是她们能够高攀得上的。

        自上祀节那日,她徒步走了许久才回家之后,陈子佩心中对陈子衿越发怨恨,谢玄又处处护着她,她自然连带看他也不爽,天下高门大户那么多,又不是只有谢氏一家。

        “这番回吴郡,阿娘再为你相看一番,这段时间你躲着点陈子衿,免得给她抓到把柄。”陈夫人悉心交代陈子佩,“你阿耶说了,会尽快将她嫁出去,等她走了,这家也就安定了。”

        陈子佩恨恨地问道:“等她真嫁到了谢家,飞上枝头之后,还不是更加得意。”

        陈夫人冷笑:“谢家,她倒不一定能入得了,原先她不愿意嫁到陆家,现在想要再寻这样的高门,可就难咯。”

        陈夫人带着俩姐妹回吴郡去帮着顾家筹备婚礼,陈述没有跟着去,一方面是近日公务缠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几日始宁县内亦是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谢安的弟弟谢万,北伐前燕失利,被贬为庶人,这件事给谢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也许正是由于这件事,才让谢安动了出山的念头。

        安石先生肯出山,自然是天大的喜讯,消息迅速传到了宫中。没多久后,皇上与太后召他前往建康的旨意就已经传回了始宁县,陈述携着宫中的旨意,亲自前往谢家道贺。

        他自然舍不得放弃谢家,倒也能屈能伸,笑着对谢安说:“安石兄,此番去了建康,定能大有作为。”

        谢安跟陈述并无太多交情,神色始终是淡淡的。

        陈述忽然叹了口气:“只是安石兄此番若是回了建康,不知道其余谢家子弟是否会一同前去?”

        谢安点点头:“的确,因为这件事,我家道韫和王家的婚期也提前了。”

        “那不知道,谢玄小郎君是否也会跟着一同入朝?”陈述笑得有些尴尬,这件事由女方来提确实不大合适,但谢家毕竟门第比陈家高许多,“不知道我家子衿跟小郎君的事,安石兄怎么看?”

        提到谢玄,谢安倒是有些动容,叹了口气:“阿遏的父母早亡,他自小跟着我,那日他来找我说了你家子衿的事,原本我是不同意他未娶正妻就先纳妾的,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未主动跟我要过什么东西,难得遇见他心仪的女郎,我想着便顺了他的心意吧。”

        陈述刚松一口气,只听得谢安又说道:“但我倒是没想到,你家子衿也是个烈性子的女郎,一口回绝了阿遏,说她绝不可能做妾。”

        听到这句,陈述倒抽一口气,呢喃了句:“这孩子……”

        谢安摇摇头:“前几日,郗家来寻过我,说起两家结亲的意向,既然你家子衿不愿意,那就罢了吧,两个都是好孩子,只是却了些缘分罢了。”

        陈述没想到陈子衿竟然真的直接就拒绝了谢玄,此刻有些着急,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得尴尬地笑笑:“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子衿这孩子也真是胡来。”

        “你倒也不用怪她。”谢安冲他摆摆手,他想起那日阿遏回来之后同他复述陈家女郎的那番话,倒是笑得有些慈祥,“我倒是有些意外,坦白说,阿遏乃是谢家子弟中出类拔萃之辈,相貌堂堂,又是文武双全,我倒是揣测,子衿心中应该是有了心仪的对象,述之兄应当回去多关心关心孩子,切莫错过了女儿的好姻缘。”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述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跟谢家结亲,是再无可能了,只能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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