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月光
林文棠穿来的那天上午。
原身从娘家回来经过国营饭店，发现赵天瑞正和一个女人在门口拉拉扯扯。
女人穿着供销社最时髦的衣服，白皙的皮肤、明亮的双眼，声音也温柔似水。
听一会都令人心里发软。
女人和自己的丈夫靠的很近，看起来很是亲密。
“天瑞哥，真是麻烦你了，这次让你破费，我下次再请你。”
面对心心念念多年，爱而不得，终于有了回应的心上人，赵天瑞克制不住火热的视线。
他大方摆手，“没事，怎么能让女孩子结账，几块钱而已。”
黄依依羞涩一笑，开始吹捧，天瑞哥果然大气爽快。
赵天瑞浑身舒坦。面对心上人，声音都轻柔许多，生怕吓到对方。
“依依，我送你回去吧，走着要不少路呢。”
他飘飘然地如脚踩棉花，打算如前几日那样，载着女人送回筒子楼。
黄依依却扯住他的袖子，停了下来。
赵天瑞不解，就见她眼神飘向对面街角几米远，咬着唇。
“天瑞哥，那是不是嫂子？”
赵天瑞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看到自家妻子，完全没有被对方发现的心虚，反而皱起眉头。
“要不……算了，嫂子看到我们肯定误会了，你快去安慰安慰她，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回去……”
说完，不待赵天瑞的反应，毅然果决地转身。
没走几步，就被脚下的高档皮鞋磨得脚跟作痛，黄依依弯腰痛呼出声。
赵天瑞一看，也顾不上呆滞的妻子，他一脸慌乱。
大步跑过来扶住人，“依依，没事吧？来来……我扶着你。”
“你也是，新鞋子都是磨脚的，再怎么说也要穿旧鞋子来啊。”
黄依依却扭捏着低头，声音嗡嗡的，听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你买的鞋子么？我没忍住，就想着趁今天，穿上给你看看嘛……”
撒娇的女声几乎将男人融化，赵天瑞还能嗅到女人发间的清香，一阵恍惚。
黄依依不经意瞟了眼对面的林文棠，心底不屑。
想到未来首富曾在自己屁股后追了这么多年，三年如一日，自己没有珍惜，弃之如敝履。
那一封封炽热又饱含情意的书信，日积月累，堆成厚厚一摞，诉说青年满腔情意。
黄依依眼里满是不甘。
首富夫人本该是她的囊中物！
没错，黄依依不再是原先的黄依依了。
她是作了一辈子，丈夫嫌弃，孩子也不愿养老，扔在养老院不闻不问的黄依依。
在养老院的日子里，她最念念不忘回娘家看到的一幕。
吵架后出来散心，看到某处人多，跟着凑热闹，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在众人的注视中停下。
车子黑得发光。
男人一身昂贵西装，腕上是精致的表，满脸柔情地将妻儿接下车。
妻子温婉气质，孩子活泼可爱，一家子言笑晏晏。
首富他妈在邻居滔滔不绝的赞美声中，笑出一脸褶子，一家子进了装修精致的洋房。
洋房是首富前几年盖的，有花园有喷泉，占地大，装修都是什么欧式设计……据说花了几百上千万。
总之好几个达不溜，梦都不敢这么梦，在小县城生活一辈子的黄依依难以想象。
首富夫人被人影绰绰挡住，看不清面容。
身上是勾勒出婀娜身线的名贵旗袍，身姿窈窕，两个孩子也打扮整齐，十分洋气。
周围人艳羡的围观，议论纷纷。
黄依依差点捏破了手心。
因为车前那个西装笔挺，听着众人不要钱的彩虹屁的首富，正是当年追在她屁股身后的赵天瑞！
这一切一切，深深刺痛了她长出细纹的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不见，自己成了黄脸婆，生活拮据，而擦肩而过的舔狗却不打一声招呼成了首富。
这个结了婚还屁颠颠跟在自己身后，猛烈追求，被自己不屑一顾的赵天瑞，成了他们林省的首富？！
看着豪车洋房，还有旁人口中如数家珍的资产，黄依依呲目欲裂。
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啊！
她足足悔了十几年，最后含恨而终。
还好风水轮流转，得以重生。
看着伤心欲绝的林文棠，黄依依嘴角轻扬，压下微不足道的愧疚。
想到自己就是以后的首富夫人，那座小洋房、名贵小轿车，金银珠宝……全是她的，黄依依露出志得意满的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其实她不确定林文棠是不是前世的首富夫人，但是先下手为强。
你是原配，但姐可是重生的。
女人的笑容在原身眼中放大，那样刺眼。
年轻男女你侬我侬。
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娇柔似水，谁会怀疑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还记得那个任劳任怨、操劳三年、一无所有，还整日被婆婆埋怨不下蛋的林文棠？
原身伤心又苦涩，大受打击。
怒发冲冠，恨不得冲过去给这狗男女一顿教训，但一见赵天瑞温柔的笑容，她脚下像是生了根。
恍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见过丈夫这个表情。
赵天瑞除了客气和几丝愧疚，剩下的就是不耐烦。
客气在于，结婚三年两人依旧不熟悉。
愧疚在于，他心有所属，两人三年尚未同房，原身因为怀不上被赵母怨怼、挖苦，却无处诉说。
不耐烦的是，原身因为长期做家务和忙碌，日渐憔悴的面孔，配不上自己。
一想到这样的黄脸婆居然是他的妻子，每晚睡同一张床上，赵天瑞就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大脸。
这会听到心上人红着脸，说是特意为他穿的新鞋子，短短一句话，春风一样把那股说不出来的郁闷吹散。
之前的黄依依还对他爱搭不理，义正言辞地说赵天瑞有了家室，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后来不知为何转了性子，几个月前开始频频回应他的示爱。
“依依……你真傻，脚还痛不痛了，来，我扶你上车……”
一男一女扬长而去，宛如热恋中的小情侣，原身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因为魂不守舍，导致没有看路，半路就被一辆吉普车给撞了，好在对方及时刹车，没受什么伤。
有人焦急询问，她慢半拍地摆手。
摇摇晃晃回到家，还没坐下喘口气，就被拍门而入的婆婆逮住嫌弃了一通。
“你说说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天瑞去哪了……你也不晓得烧饭，哎哟，我真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懒惰媳妇，午饭自己解决！”
机关枪一样说完话，砰的一声门关上。
原身仍一脸呆滞。
吃完晚饭，她熟练地收拾碗筷，郭月菊和儿子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屁股都不带挪一下。
没一会，郭月菊又忍不住地念叨起孙子，目光开始频频瞥向儿媳的肚子。
视线灼热得让人无法忽略。
原身听着这日复一日的唠叨声，心里涌起反感，余光看到赵天瑞开始躲避的视线。
她的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
想起白天那个含羞带怯的女人，心里被容嬷嬷扎针一样疼。
摔下碗筷冷笑，“妈，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怀上？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大儿还念着白月光，不愿意圆房！
只盖被子纯聊天怎么怀？
这是孩子，不是猴子！
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右侧袭来的力道打断，失重感传来，慌乱中伸手寻找依靠，却捞了一个空。
电光火石间后脑一痛，眼前陷入黑暗。
记忆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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