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晚饭（2000）
卓琳说这话的时候，是鼓着腮帮子的，看的卓大军啼笑皆非。
“行行行，琳琳的毛巾没人动，就你瞎干净，行了吧？娟儿，那我们走了昂！”
卓大军招呼下卓家的足球队，每个哥哥走之前，都过去摸了摸卓琳的脑袋，看着她护食儿一样的抱着自己的毛巾，都觉得好笑，只有卓琳自己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男人们去洗澡，不出意外，就是泡大池子，他们才没那么讲究，哪像卓琳啊，就算是在小池子里，也是啥都不敢摸，就站在那儿搓灰，早搓完早出去，不像别的孩子，一到澡堂子就跟解放天性一样，玩水儿玩的热乎。
卓琳不一样，就自己站到那儿搓灰，非常认真的搓。
本来以为一池子水可能要从头洗到尾的，没想到等她们洗的差不多了，人家又过来放了一池子，让她们换到另外干净的池子里做最后的洗刷，这样看下来的话，两毛钱用两小池子，倒也不显得亏了。
卓琳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受不了进大池子里搓灰，尤其男人这边更夸张，那一条又一条的泥垢，别说陶毅觉得恶心了，就连卓大军他们也觉得下不去脚，因为他们去的这个时间点，基本上都算是当天的尾声了，所以那池子里的泥垢啊，简直不堪入目。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在剩下七八个人的时候（他们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老板就来换水了。
脏水换掉，陶毅再不堪忍受，也得接受，谁让自己本身也干净不到哪儿呢？
欸，就是那句话，谁也别嫌弃谁，谁也不干净。
所以就是这样半闭眼半忍受的搓起了灰。
北方人喜欢搓澡，是因为北方天气干燥，皮肤的新陈代谢、角质皮质什么的干，很容易掉皮，所以他们在泡澡之后，再浑身上下搓一遍，就会觉得浑身轻松，舒服的很，那感觉，就跟搓掉了几斤脂肪一样。
南方天气热，空气湿润，闷热，黏性大，一天恨不能冲澡N遍才能保持身体的洁净感。
所以当南方人听说北方人一星期或者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不洗澡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脏，第二就是恶心了。
实际上吧，两三天搓一次澡，那算正常，天天冲一次，那就冲凉，不叫洗澡，无非就是保持身体的湿润感，毕竟女人洗头洗PP洗脚是每天都要做的事儿，与其单独烧水洗，还不如冲个凉，不过搓澡和冲凉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在北方，你一个星期搓一次澡，可以忍受，但如果你说一个月不洗澡，那就是个人卫生问题了。
卓琳所知道的老人里，还有一个冬天不洗澡的，那就是叫都叫不过去，身上的皮质掉一片的，也不去洗，脏肯定是脏，被嫌弃也是活该，但你说这怨她吗？只能说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也会像她自己所说，怕着凉。
不管别人怎么给自己找理由，个人卫生问题，重视不重视，也全凭个人了。
洗澡这个问题在时下，也确实是个头等大事儿。
她不想管哥哥们如何，反正她这里至少得一个星期去一次，回头这事儿，她得监督着阿娘和大伯娘不可。
晚饭阿娘炖了一锅鸡肉，大公鸡是从镇子上买的，这个年代的整鸡，都是土鸡，他们买的6毛一斤，这只鸡有三四斤重，花了两块五毛钱。
炖鸡的时候，铁锅里放了夏天采摘并晒干的蘑菇、木耳、粉条、白菜、豆腐、豆腐皮，铁锅上面贴了玉米面饼子，这种吃法，特别的东北特色。
之后又熬了一锅黏糊糊的米汤，汤里面放的有红枣、枸杞、花生米，小火慢炖，随着香味儿弥漫着整个院子，卓琳馋的拼命咽口水。
除了炖菜，阿娘还凉拌了一盘莲菜，莲菜是他们在附近一个池塘里挖的，无主的塘子，野生的莲藕，特别的细小，但是味道还不错。
男人洗澡就是比女人快，大概七点来钟，家里的足球教练，就带着他的孩子们回来了。
八个孩子，一个大人，九个人，花了四毛五分钱，回来的时候，因为饿，又每个人买了个火烧，一毛钱四个，卓大军大手笔，一下就买了一块钱的，四十个，本来阿娘还想再烙点饼，这下好了，可以直接开吃。
孩子们馋肉，大人们只吃鸡头、鸡脚、鸡脖子、鸡翅尖这些没什么肉的地方，孩子们懂事，两个鸡腿儿卓见和卓琳一人一个，剩下的肉都是剁成块儿，大人不舍得吃，孩子们就给他们夹着吃，一家人互相惦记着彼此，就连吃饭的氛围也如此之好，很容易让人动容。
卓琳吃了一半的鸡腿儿没舍得吃完，给哥哥们吃，卓见吃着嘴里的，还不忘喊着：“我吃。”
被卓琳一巴掌打在后脑勺：“吃着嘴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你咋那么贪吃呢，吃你自己的，那是给哥哥的，真是不懂事儿，天天鸡蛋伺候着，哥哥们看着，你也好意思啊？”
卓见被卓琳一吼，瘪了瘪嘴委屈的要哭，被卓琳一眼睛瞪过去，用力的咬了一口鸡腿儿肉。
“姐姐坏，不理姐姐了，哼！”
“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了呢，天天跟屁虫似的，就差没挂我身上了。”
……
听着他们一大一小的对话，卓家人其实早就见怪不怪了，要说家里的这小霸王最听谁的话，那就只有卓琳，卓琳教训他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然，大家也看出来宝贝妹妹，故意把肉留出来给哥哥吃，哥哥们虽然没跟她客气，但是不挂谁在外面，吃到好东西，都会给她留一份，没有卓见的份儿。
其实，看似家里最小是卓见，理所应当他最受.宠.才是，可谁让卓家的男子汉多，卓见平日里受到大家的照顾，那是因为他年龄小，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会惯着他，所以，要论团.宠.，还得数唯一的闺女，卓琳。
大伯娘、阿娘平日宠着，阿爹护着，哥哥们腻着，刚开始卓琳也不适应，但渐渐的，也就变成了理所应当，所以教训起卓见，那叫一个习惯成自然，而卓见似乎也习惯了这样被打压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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