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角谷之战

　　夕日落下，朗月高悬，峡谷中一片寂静。

　　不知昏迷了有多久，利昂终於清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影像，就是一把悬在胸前的柴刀。

　　金色的瞳孔精光一闪，在大脑还没做出反应之前，「甄选之眼」已经选定一条分支。利昂遵循著直觉，猛的向旁边一歪头，柴刀擦脸而过，砍进了耳边的泥土中。

　　主仆魔法被反噬了，还被人类吸了魔血。莉莉丝受到的打击不小，失神的骑在利昂身上，混浊的红眼睛圆瞪著，胡乱挥舞起了柴刀。

　　「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利昂摇晃脑袋闪避著，好不容易才****一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莉莉丝向前挪了一点，用双腿夹紧利昂的头，倒握著柴刀直刺而下。利昂的眼中金光一闪，立刻找到生还方法，迎著柴刀张嘴咬住了刀刃。

　　利昂趁势腾出双手，托著莉莉丝的腋下，将她举高过了头顶，莉莉丝的裙底一下子空了出来。

　　利昂瞪大了眼，鼻腔里传出一股热腾腾的感觉，刚才吸进去的血从鼻孔里流出来了。

　　莉莉丝的小脸顿时变得红如蜜桃，耳朵像螺旋桨似的急转起来，丢掉了手中的柴刀，抡圆了双臂，「啪啪」的狂赏利昂耳光。

　　「唔唔唔──」

　　此时，利昂的甄选之眼好像失效，耳光一记不落的抽在了脸上，脸颊顿时肿得如同包子。

　　「别，别，别再打了。不就是条黑色内裤嘛，就算上面布满了网格，对我来说也不算什麽，毕竟我看了十七年的渔网。」

　　莉莉丝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垂下美目注视著起了利昂。利昂摆出一派正气凛然的表情，不过鼻下那条血河还在奔涌。

　　「嗯嗯！」

　　利昂努力把鼻血吸回，顺便又向裙下瞄了一眼。

　　「哇！」莉莉丝大叫一声，双手又抡了起来。

　　正在两人闹得难解难分之时，大地突然起了一丝微弱的震动。利昂猛的收归了心神，反手将莉莉丝抱住，侧耳靠在地上听了一阵。

　　「出了什麽事？」莉莉丝已经发泄完了，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态。

　　「魔族来了。」

　　利昂伸手抓起一根绳索，向著头顶的大树上一荡，抱著莉莉丝爬了上去。

　　与此同时，山呼海啸般的厮杀声传来，群山都不禁震颤了起来。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森林一片片的倒塌。

　　大地因恐惧而剧烈的震颤著，将体表的尘土和石粒抛飞。天空被飞扬的烟尘笼罩起来，明亮的月光逐渐变成了暗红色。

　　魔族大军急速的奔跑著，如同席卷一切的沙风暴，剧烈的摩擦著山脚岩石，寻找著继续前进的道路。

　　绕著雨燕镇周边的群山转了半圈，魔族终於发现了牛角谷的入口，不顾一切的硬挤了进来。

　　利昂望向北方的星空，推测了一下时间，说：「来了！跟我推测的时间差不多，可惜陷阱被你破坏了。」

　　莉莉丝垂眼看著下方，淡然的说：「凭你一介凡人，怎麽可能对抗魔族？」

　　「凭我一介凡人，还不是照样打赢了法师。」

　　「那只是我没有使用全力而已。」

　　莉莉丝冷冷的一哼，傲慢的摇晃起小耳朵。

　　利昂看著莉莉丝玲珑的侧脸，想到刚才在脖颈上咬过一口，就不自觉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莉莉丝斜睨到这微小的动作，长耳朵突然如匕首般竖立起来，伸手想继续抽利昂的耳光，却发现自己仍然被抱在怀里。

　　「放手！无耻的人类。」莉莉丝冷冷的提高了嗓音。

　　利昂作出噤声的手势，说：「嘘！不要被暗黑魔族发现了。」

　　利昂小心的把莉莉丝放开，奇怪的看向裸露的右手臂。刚才在炸碎巨熊的时候，这只手已经炸残了，可没想到苏醒过来之後，又恢复成原本的状态了，只不过表面多了一层黑雾。

　　「那是我的魔血起作用了。」莉莉丝说。

　　「你是暗黑魔族吗？」

　　「当然不是了。」

　　「那为什麽会黑魔法？」

　　「会黑魔法一定是暗黑魔族吗？」莉莉丝反问。

　　「呃……」

　　利昂只是听多了人们的谈论，把黑魔法作为邪恶的象徵，但却没有细究其中的原因。

　　「魔法就是魔法，魔法本无黑白之分，人的眼光中有了颜色，魔法才被镀上黑白。所谓的白魔法向善，黑魔法向邪，只不过是人们自私的独见。」

　　莉莉丝冷冷的看向利昂，红眼睛泛起睿智的光，问说：「如果有一名魔法师，依靠著白魔法四处作恶，你能说他是正义的吗？」

　　「呃！不能。」

　　「那如果我用黑魔法行善，你能说是邪恶的吗？」

　　「呃！不能。」

　　利昂下意识的作了回答，但马上又发现不对之处，说：「慢著！慢著！你什麽时候行善了？」

　　「一直如此！刚才我饶你一命，不就是一大善行吗？」

　　「呃！伶牙俐齿，比我还厉害。」利昂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你做了奴仆，一定要先阉割，否则太危险。」莉莉丝垂下眼睛，盯著利昂的胯下。

　　利昂下意识的双手捂裆，说：「不是吧！难道老镇长就是被阉了？难怪他从来没有结婚。」

　　「要被阉掉的，只有你这色狼。」

　　莉莉丝抖了抖耳朵，冷清小脸上出现一丝疑惑，说：「不过，我也一直很奇怪你的养父为什麽会得上女性恐惧症？」

　　利昂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我大概知道为什麽，但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麽？」

　　「因为你会扇我耳光。」

　　「忠诚的奴仆，就应该爱上鞭挞。」

　　「我可不是受虐狂。」

　　利昂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新生的手臂，突然发现内侧有一道不明显的红线，弯弯曲曲的勾勒出一把锁的形状，

　　利昂担心的问莉莉丝，後者却露出一丝冷笑。

　　「这说明主仆魔法成功了，你已经成为我的仆从。」莉莉丝面有得色，挽出自己的手臂，说：「作为主人象徵，我会有一道令咒。」

　　利昂低头看了一眼，奇怪的问：「主人的令咒跟仆从一样？」

　　「当然不是了，主人的图案是……」莉莉丝低头看了一眼，白皙的小脸更白了，「怎麽会这样，我也是仆从的图案？」

　　莉莉丝的耳朵一阵耸动，突然伸出右手的指甲，猛地刺进自己的左手。

　　利昂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自残，却感觉自己的左手疼痛起来。

　　莉莉丝拔出长指甲，又刺进了利昂的右手，自己的右手也痛了起来。

　　利昂忍著疼痛，小声问：「怎麽回事？」

　　「看来我们吸的血一样多，结成互为主仆的双重契约了。」莉莉丝的小脸冰凉无比，显然在为自己的失误而後悔。

　　利昂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可突然眼中的金光一闪，想到一个非常极端的情况，「我们能互相感觉到痛楚，那如果其中的一个人死掉呢？」

　　「另一个人不能独活。」

　　「不要啊！」

　　「我是不会有事的，你多注意自己吧！」

　　「我是死神的老朋友，才不会随便就死掉。倒是你看上去呆呆的，有几条命也不够丢。」

　　莉莉丝没兴趣纠缠这个问题，冷冷的说：「不管怎麽样，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力量，应该为为我服务了。」

　　「不要。」利昂随口就回绝了，见莉莉丝又要打耳光，赶紧指著下方问说：「那就是暗黑魔族吗？」

　　下方站著一只身高近三米的怪物，长著野牛形象的巨大头颅，脑後的鬃毛如蛇般的涌动。上身赤裸著没有挂甲，露出一片片的肌肉，胸前挂著几根铁链做装饰。左右各长著两条粗壮的手臂，挥舞著两根巨大的黑铁狼牙棒，每一棒扫出必定让几名赏金猎人血溅当场。

　　「不错！这就是暗黑魔族，而且他的级别不低。」莉莉丝点了点头，冷冷的问：「你不害怕吗？」

　　「我在海上见过更凶恶的怪物。」利昂耸了耸肩，表示小事一桩。

　　莉莉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你中意也没有用，我是不会当奴隶的。」

　　「话不要说得这麽绝对。等你成为我的仆从，我就让你统率暗法军团，将暗黑魔族彻底击溃……」

　　这句话让利昂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莉莉丝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但马上更让他吃惊的话出来了。

　　「然後再消灭精灵和人类。」

　　莉莉丝淡然的吐出恐怖的话语。

　　利昂摇了摇头，说：「我看你是疯了，果然不能帮你。」

　　「主仆契约已定，不由你不答应。」

　　利昂眉头皱了皱，眼中金光一闪而过，说：「既然我们结的是双重主仆契约，那不如你来做我的仆从吧？如果你肯穿上女仆装，勤勤恳恳的服侍我，说不定我会帮你一把。」

　　「我看你才疯了。」

　　莉莉丝冷淡的一句话，捅破了利昂的黄粱美梦。

　　暗黑魔族从卡迪文森冰城出发，且战且退到了大陆西海岸，本想凭藉依山傍海的有利地势，等待其他暗黑魔族的接应，前後夹击消灭掉赏金猎人。

　　可他们钻进了牛角谷，就注定要倒楣了。

　　起初，一百米宽的谷口，让暗黑魔族很舒畅；然後，五十米宽的谷腹，让暗黑魔族有点压抑；最後，到了二十公分宽的谷尾，暗黑魔族个个都想用脸撞墙了。

　　赏金猎人追进了谷内，猛攻暗黑魔族的後翼，跑得慢的魔族屁股上全是伤口。但被逼至绝境的暗黑魔族，开始调头疯狂反扑了。

　　利昂高高的蹲在大树干上，观望著这场人魔间的恶战，自言自语：「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於穴，将勇者胜。跟勇猛的暗黑魔族在山谷中硬拼，实在是指挥官的失误。」

　　「你还懂点军事？」莉莉丝说。

　　「略懂！以前在海上，听东方人讲过。」

　　「要是换你指挥，会用什麽策略？」

　　利昂捏了捏下巴，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赏金猎人应该耐心的等待，当暗黑魔族的部队一半出谷的时候，再发动攻击。以逸待劳，以多击少，想不赢都难。」

　　莉莉丝的红眼睛开始闪光，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喜悦，说：「你果然是我最好的仆人。」

　　「你少做梦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利昂说。

　　暗黑魔族步步为营的反击，终於将战线推回了谷口。

　　牛头魔族冲在最前面，挥棍将挡路的赏金猎人扫飞，鼓起上半身壮硕的肌肉，猛地挥舞起两根狼牙棍，像是打桩一般的狠砸在地上。

　　在一声轰然爆响中，谷底的石板断成了两截，一道大沟出现在棍下，并向著谷口处延伸。赏金猎人们躲闪不及，三分之一的人马陷落进沟中，队伍中顿时出现一道缺口。

　　「完了！阵形破坏了，赏金猎人要全军覆没了。」利昂惋惜的叹了一声，考虑是不是该下去帮忙。

　　「不要乱动！有人来了。」莉莉丝淡然的指向前方。

　　月影下，一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坐著一名年轻人，穿著不常见的奇怪猎装，衣角上缀满了贵族纹饰，腰间挂著一柄式样奇特的弯刀，刀柄上镶嵌著繁星一般的宝石。

　　「那是赛特王国的兵器。」莉莉丝说。

　　「哦！看来还有戏唱。」利昂饶有兴趣的说。

　　骑马而来的年轻人有一个典型的异族名字──希努耶，他跟随身为大祭祀的母亲一直生活在南方沙漠中，最近才来到艾斯卡瑞联合寻找生身父亲。

　　只是母亲留下的线索太少，希努耶只好去求助先知。但在先知波赛音的神殿里，他却听到一件紧急任务。

　　希努耶性格豪爽，得知这件任务与消灭魔族有关，便毛遂自荐的连夜赶来。

　　「赏金猎人们听著，我带来了先知的预言，马上去谷口处结阵，今晚暗黑魔族将尸骨不存。」希努耶纵马冲入谷内，抽刀斩杀了两只魔怪。

　　赏金猎人们一听，马上又有了底气，重新结阵在谷外。

　　希努耶阻挡了一阵，勒马准备退出山谷。可突然牛头魔族飞跃而来，劈头盖脸的砸下双棍。

　　希努耶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咬紧了牙关全力举刀格挡了一下。

　　当的一声爆响，希努耶被震得两臂酸麻，但凭藉著多年的刻苦所学，仍将铁棍硬拨了出去。但棍力并没有到此而止，而是传到了战马的身上，喀嚓嚓一阵爆裂声，四条马腿全部折断。

　　希努耶本能的翻身後跳，仍然被被马血溅了一身。

　　牛头魔族挥棍砸烂了马尸，咆哮著追赶了上来。希努耶这次不敢硬接了，翻滚著打起了游击战。

　　利昂悠閒的蹲在大树上，看著下面希努耶像皮球似的滚来滚去，「哈哈！这家伙有点急智。」

　　莉莉丝瞪圆了红眼睛，语气异常冷清的说：「他刚才提到了先知，很可能是波赛音的手下。」

　　「那又怎麽样？」

　　「那他将会成为你的第一个敌人。」

　　「咦！为什麽？」

　　「因为波赛音那女人，我最讨厌了。」

　　「这关我什麽事啊？」

　　「你是我的仆人，我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

　　「简直不可理喻。」利昂无奈的摇了摇头。

　　希努耶灵巧的飞跳著，像是戈壁滩中的羚羊，而牛头则气急败坏的追在後面，狼牙棍每次都以分毫的差距打在地上。希努耶飞跳到利昂藏身的树下，眼看就要摆脱牛头的追击了，可他却突然急停下了脚步。

　　「咦！他为什麽停住了？」莉莉丝奇怪的说。

　　利昂啪的一声拍在额头上，说：「坏了！还有地雷没引爆。」

　　牛头魔族也吃了一惊，举著狼牙棍停了下来。

　　希努耶吞了一口唾沫，嘴角抖动著转过身来，冲著牛头笑了笑，说：「别，别，别打！我们商量下……」

　　「哼！去死吧。」牛头看出没有什麽玄机，便挥棍如风般的砸下。

　　希努耶硬著头皮跳了起来，同时狼牙棍砸在了地雷上。爆炸的气浪奔涌了出来，将希努耶和牛头双双震飞。

　　「扑通」、「扑通」两声响，两人都掉进捕熊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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