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洋
现在西北医院已经不像初建时那般面对着医生不足、护士不足那种大院的建筑和设备,小诊所的医师的局面,随着西北医院这座目前国内医疗水平、医疗器械最先进的医院,在国内的名气日大,再加上其福利待遇之类相当不错,吸引了不少内地的医生到西北医院工作,更何况这里还有良好的医学学术氛围,随着一批外国医生的加入,现在西北医院无论是在其医生素质还是数量上都可以和其一千五百张病床的这个中国最大的医院相匹配。
很多的眼中西北医院与其说是医院,到不如说是一家公园或者是一个占地面积庞大疗养院,其大多数病房都是座落在布满草坪和树木的公园之中的,这种建于公园之中的医院,是按照司马那种把医院当成疗养院的方式而建立的。
在后世时那种病人大多数时候只能呆在狭窄的充满福尔马林液味道的病房之中的经历,让曾经在医院中住过数天的司马,感觉住院无疑等同于做监狱,有过那种惨痛的经历之后,司马可不愿意这个时代的病人和自己一般受同样的罪,因此在规划医院时就是按疗养院式的规格兴建的医院。
“一琴,你现在到是乐得清闲,竟然挑了这个么一个像是公园的医院里治病,这里的环境比汉阳好多了,而且医术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在西北医院的花园式病房后院的走廊里,看着四周的树木已经开始抽绿,推着轮椅的吴健忍不住半带着羡慕的口气半开着玩笑的说到,推着轮椅的吴健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的身体,恐怕在这里治病才是最重要地事情。
“任之,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西北也就是靠药石之力硬撑着,现在钢铁公司那里已经慢慢的上了轨道,虽然已经不怎么需要我这个半残之人操心。我也可以医院里看看自己的身体,但是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这次我邀你来西北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座在轮椅上李维格开口对推着轮椅地吴健说到,作为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的经理,在过去的近一年之中。李维格为这个钢铁联合企业可谓是倾尽了心血,现在钢铁联合企业上了正轨,但是李维格的身体也随着垮了。
月前晕倒在车里的李维格被送进医院之后,就没能再从医院里出来。按照医院里的几位医生的诊断,如果可以安心静养地话,李维格能够活到两年以后,如果再继续操劳下去。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维格才会被要求留院静养。
“一琴兄,如果我也走了,汉冶萍公司那边怎么办?”
推着轮椅的吴健看着李维格一头花白头发开口轻声说到,说实话对于李维格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建立这么一家已经超越大冶的钢铁联合企业,着实让吴健感到不可思议。过去在给李维格的信中,吴健不止一次为老友取得的成绩而赞叹,但是看到现在地老友的模样,吴健知道自己推着的这位老友,是用透支自己生命为代价建立起的这家钢铁联合企业。
“汉冶萍公司那边,杏荪父子二人太过功利了,当年受其委托和日本人签定《中日合办汉冶萍公司草约》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杏荪父子所图仅只为利,而非为国强,钢铁即是国家,看看现在的汉冶萍成什么样了,靠对日出售生铁、钢锭谋利。钢轨厂已经数年不购新机加以改进,连新建的钢板厂都是和西北合建。恨铁不成钢,恨钢不成材,没有钢材,那来地强国之道!任之,来西北吧!在这里能实现你的梦,让这里成为咱们中国的彼兹堡!”
听着老友的话后李维格开口愤声说到。此时的李维格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在西北地这将近一年的功夫,偶尔看看报纸之类。让李维格在脑子里形成一种新的意识,正是因为如此李维格才会反思过去的一些事情。
“一琴兄,你现在的表现和街头的那些成天扛着枪游行要求收复学生到是有点儿相近。难道人们到了西北都会变成这样?如果放在去年,让我相信一琴兄会变得的如此激进,着实会让弟大惊失色。这种极端地狂热不是当年您最反感地吗?”
看着老友有些激动的表情,听着他地话语吴健半笑着开口说到,吴健很难相信之前的那番话,是眼前这位像来是以稳健为其性的老友口中说出。
看着有些激动的老友,想到在来医院的路上,看到那些打着红色的“铁血旗”的那些扛着枪的学生们、还有不少的工人,他们也是如此的激进,这些激动的人们甚至于喊出打到彼得格勒的口号。
想到那些激动的青年和工人,吴健很难相信这些饱含着激情和热血甚至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的人们,是自己的那些一像以麻木不仁而著名的同胞,而现在更是惊讶于眼前的老友的剧变,必竟这种发生一个六十四岁的老人身上的变化,显然更让人吃惊。
“任之,知道中华民族复兴党二十一条纲领的第一条是什么吗?我们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国家以及民族的解放与复兴。这不是无理智的狂热,而是一种至高的信仰,正是这种信仰给我们力量以及必胜的信心。知道那些青年为什么会那么狂热吗?他们这种狂热正是我们这个老大的国家所需要的,中国需要他们的热血去唤醒人们,那首歌里唱的不是好吗?因为退缩和忍让,人家骄气日盛!中国忍了近百年,是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主任有一句话说的好,这些帝国主义列强就是聋子、瞎子,你和他们好好说话,他们是不会理会你,如果让他和你好好说话,就得用枪炮发出你的声音,他才会睁开眼睛看你,听你说话!”
激情和狂热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当你身处在这么一个环境之的中的时候,李维格过去一直自认为自己很冷静,但是在西北李维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之中李维格压抑在的心里的那股热血被周围的环境挑动了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维格现在才会变地如此的激进,在听到老友的话后,便开口解释到。在这个全新的大时代里,李维格不希望自己的老朋友落后于这个时代,在这个大时代里每个人都需要担负起自己地责任。无论是自己,或是自己的朋友!
华人在海外最大。经济上最成功的一个群体就是东南亚华人。整个东南亚拥有超过一千二百万华人,这些华人最让人侧目的地方,就是他们经济实力,尽管东南亚为英、荷、法殖民地政府统治着,尽管这些殖民地政府数百年之中百般的压制,但是华人在数百年之中仍然左右着东南亚的经济。
华人身在南洋却不忘祖国,始终关心祖国的前途命运。没有人比身受白人殖民压迫地南洋华人更期盼着祖国的强大,为了实现共和以振兴中华,为此他们献出自己最优秀的子女和数百年积聚的宝贵的财富。
“这……这是我们中国人造的汽车!”
槟城莲花河街的豪宅,当地人称“蓝屋”地大门前。坐在轮椅的张弼士看着眼前儿子这次从西北带来的这辆轿车,有在难以自抑的兴奋的轻声问道,张弼士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中国制造的汽车!
张弼士曾当过帮工,开过商行,采过锡矿,几十年的打拼才成为南洋华侨中首屈一指地巨富。从此,他亦商亦官,走上仕途。先后任清廷驻槟榔屿领事、新加坡总领事等职。在国内和南洋政商两界之声名之显赫,恐怕无人能及,即便是英国总督都要大马都要让其三分。
“父亲,这是我这次去西北时司马主任托我给您带来的,这是西北公司最新生产的高级轿车。司马主任座车也是这样的,他们专门进行了改装,您座在轮椅上就可以直接推进车里。”
看着父亲有些激动的样子张秩捃连忙开口说道,自从去年地那次为庆祝“可雅白兰地”酒荣获金奖和赴美之行成功,在巴城五知堂设中秋宴会答谢中外宾客。
因为在宴上父亲太过于异常兴奋,频频举杯祝酒,导致心肌绞痛之后。虽然当时被参加宴会的西北公司的医生用急救药救下。但是国为年老体衰,经此一劫之后父亲出入只能依靠轮椅。
“好!好!秩捃去告诉大家这车是咱中国造的!”
看着张秩捃这次去西北带回来的比英国的大马总督的座车还在气派地轿。张弼士激动打量着眼前地汽车大声的叫喊着,现在地张弼士的心情远比去看“可雅白兰地”酒荣获金奖时更加兴奋,笑逐颜开的张弼士看着眼前的这辆车,似乎是看到自己毕生所追求未来一般。
此时整个蓝屋门前的路边早已经挤满了违观的人群,自从这辆车从码头下船之后,这辆气势不凡的汽车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当一些听力好的围观者听说这辆车是中国制造的时候,都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辆车。
上百年以来槟城一直都是华人在马来的主要聚居地之一,槟城大半人口都是华人,这辆从码头下来的就吸引了人们目光的汽车是中国制造的汽车的时候,那些心系着祖国的华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几乎都是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朝莲花河街的蓝屋赶过来,去看看那个中国制造的汽车。
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清楚汽车是什么,但是却曾看到那些家有汽车的洋人高官们那种趾高气扬的模样,从他们的那种模样里,这些远离祖国的人们想当然的觉得中国能造汽车,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弼士……这……这车是咱中国人造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腰背驼下地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蓝屋的门前,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是那黑的发亮地汽车车身的油漆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仍然让这个老头激动不已。
“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
就在槟城的华人们云集在蓝屋门前参观那辆祖国生产的汽车的时候,在槟城的中华学校里地那些年青的学生们,却在教室里听着收音机,这些承载着老一代华人期望的年青人,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这首用官话话唱出的歌曲的时候。伴随着激扬的旋律和振奋地歌词,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热血沸腾了起来。
这些学生虽然大都祖籍粤闽,传自父辈的土音之间各有不同。但是在这座中华学校里,他们用着和国内学校一样的教材,同样只用官话交谈、学习,对于官话他们并不陌生,必竟他们在学校里所学之话。就是国语官话。
而正是因为如此,当西北广播电台的广播信号覆盖到了南洋之后,第一时间收听广播的就是南洋上千所中华学校里的那些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接受着官话教育年青人,而随着西北生产地收音机在南洋的华人家庭中普及,即便是他们那些只说着方言的父母们也或多或少的能说上几句并不标准的官话,这可能是广播起到地意想不到的作用吧。
和后世时各地方电台以所谓的地方特色为由,大弄方言节目时不同。在这个时代的这些客居南洋数百年的来自粤闽各地。闽省者有福州、漳州、泉州、汀州土音之不同。籍隶粤省者有广州、潮州、惠州、琼州、嘉应州土音之不同。
本省人与本省人不通语,本府人与本府人不通语,虽比邻莫问姓名。遇事故也是多赖传译,正因为如此,在那些侨领和看来,华人的内斗和不团结,根罪之一就有这种土音不通之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南洋各地创建的那些中华学校地章程,对此也有清楚说明,希望一旦以华语教学,二十年後全部少年人人同语。无省府之分,华人同语承载着数百年来老一辈南洋华人地希望。
“……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伴随着收音机的激动人心歌声,谢子轩大声地带着广东口音的官话大声的唱着,此时的谢子轩完全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激动之中,随着谢子轩的歌声,整个教室之中都响起这首收音机里刚播出的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
这些在中华学校接受着教育年青人和他们父辈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年青有热血。好冲动,但是最大的共同点是。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一般,对祖国热爱至极,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他们听到这些爱国的歌曲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跟着用带着方言的官话,大声的唱喝到,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那种爱国的激情。
“父亲,司马主任托我向您问好,说如果您得空的话,不妨抽去西北好好的检查一下身体。我在西北的时候,特意到西北医院看了一下,那里的医术和设备都是全国最好的,比槟城的洋人的医院要好上不少,环境也很不错,等回头天气转暖了父亲你不妨去看一下,顺便参观一下西北。”
推着父亲的轮椅在蓝屋的后花园里的散步的张秩捃开口说道,在西北时张秩捃特意到西北医院实地考察了一番,正是因为如些张秩捃才会如此劝到。
“呵呵!回头和盛经理说一声,替我谢谢司马主任的好意,等天气转暖我就过去治治这把老骨头,顺便参观一下咱们的中国的鲁尔,最重要的还是谢谢人家司马,要不是他安排的医生,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去年就搁在五知堂了!”
听到长子说司马邀请自己去西北治病,张弼士便开口答应了下来。经历了去年的那次生死之历之后的张弼士,一直想找个机会到西北好好的谢谢司马,如果不是他们西北商行的医生,恐怕自己这条老命去年就丢了。
勉强在急救药的抢救下挽回半条命地张弼士,这半年多以来一直按照医生的交待静养着。现在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张弼士怎么可能会不去西北,向司马当面道谢。
不过张弼士除了想向司马当面道谢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有一个疑问这半年多以来一直在张弼士地心中徘徊着。就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心痛的老毛病,而且当时自己在五知堂一倒下,参加宴会的西北商行的医生,就给自己服用了特效救心药,这半年多以来自己也是靠着西北给特效药调理着身体,虽说欠下西北这么一份天大的大情,但是有些事。张弼士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老是搁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父亲,我这次在西北见到琳琳了!”
推着父亲的轮椅在蓝屋地后花园里的散步的张秩捃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以,如果不是因为无意中碰到了九妹,恐怕张秩捃怎么也想不到离家已经两年的九妹竟然只身一身跑到了西北。
“琳……琳,你怎么没把这个把张家的脸都丢尽的东西带回来!……告诉你六姨了吗?”
听着儿子说的话原本满面笑意地张弼士脸色立即绷了起来,一想到两年前她在和谢家老四定婚之前逃出了家。让张家几乎差点成为槟城的笑柄,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秩捃,老九她现在在那怎么样!”
静下心来之后张弼士开口问道,对于琳琳当初做的一切,如果说不气那是假话,但是有时候张弼士都怀疑她是不是继承了她母亲那种叛逆,当年她母亲一个澳洲白人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自己成了张家的六姨太,现在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做了和她差不多地事情,只不过一个硬要嫁,一个是离家出走,就是不嫁。两母女性格上根本就是模子倒也来一样。
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只身在外飘泊了近两年,张弼士就算是心里再气,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这近两年之中张弼士托了不少朋友帮忙查找她的下落,说是为了把她带回家行家法,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人父对自己女儿的关心。
“九妹在西北找到了一份工作,我想劝她回来。可……对不起。父亲!”
听到父亲地话后张秩捃开口说到,在西北的时候张秩捃也曾开口劝说九妹跟自己回来。可是九妹那种性子那里会答应和自己回来槟城。
“找一份工作?什么工作?她竟然会去找工作!你有没有查过她工作的地方。别让她在外做出什么有辱张家的事情来!你怎么当大哥的,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她不回来,你没长手脚吗?”
听到琳儿竟然会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张弼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想到过去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在西北找到一份工作,张弼士立即想到地是请她工作地那个老板肯定是不安好心,像琳琳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女孩,那怕就是做佣人都不合格,谁会聘她。一想到自己地小女儿竟然置身于险地之中,愤气上了心头的张弼士临了大声的斥责着不争的长子,他的脾气太像他娘了,做起事来优柔寡断,没有一丝自己的气魄,自己这张家的几个子女是怎么了,没有一个随自己的。
“父亲,您想那里去了,您大可放下心来!九妹现在是在西北广播电台当播音员,她现在改名叫杨琳,她不愿意回来,西北有律法在那里摆着,我这个当大哥的又不能用强,所以……。”
从父亲的斥责之中张秩捃可以感觉到父亲的担心和愤火,于是张秩捃便开口解释到,没到过西北不会知道有这种对于律法的恐惧的体会,张秩捃可不想让自己去见证西北的律法的严明。
“改名?杨琳?播音员?”
仍然有些愤意的张弼士听到儿子的话后,紧皱着的眉头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难怪自己听广播的时候,电台里的那个叫杨琳的吴越官音的话里,总是隐隐的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一直以来在家里的琳琳都是说着客家话,而她的奶妈却是一个上海人,正是因为如此琳琳在说着一口熟练的客家话、英语的同时,还说着一口熟练的带着吴越官话,难怪自己听着广播时总觉得那声音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杨……杨琳!她竟然改了姓!好……好!她到还有些羞耻之心秩捃,去,我们收拾一下,这两天到西北去。”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女儿竟然改了姓,虽说是她是随的娘姓,但是仍旧让张弼士感觉非常之不舒服,一想到自己女儿离家出走逃了婚不说,竟然还改了姓,张弼士感觉更多的是愤怒。
“父亲,您……要不要告诉六姨一声!她也有快两年没见到九妹了!”
作为张家的长子张秩捃现在恨不得抽自己的嘴,提这些事做什么,现在的父亲盛愤之下要是到了西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张秩捃那里再去朝下边,于是连忙开口拉出了挡箭牌,相比之下现在估计只有六姨能劝下父亲的愤气了。
“九妹啊!九妹!你非随什么娘姓啊!”
看着父亲愤极的表情张秩捃在心里头自语到,这会张秩捃才相信为什么这院子里的仆人们都说,九妹和六姨的性子是如出一辙,都是那般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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