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守护神庙的妖灵
无论是谁到了一个新的环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熟悉环境。
陈景落入囚龙井中,感受着这个囚龙井,在之前那只觉得这井很小,现在却觉得这井无穷的大,仿佛上连九天之外,下接幽冥黄泉。迷天剑蝶飞不出那一尺见方的井口,而他也沉不到一眼可见底井底。
时间在这井中已经静默,小白龙盘卷在陈景的身上,仿佛已经沉眠。陈景只觉得她身上温度与这井水没有区别,她的生命气息极其的微弱,陈景以自身的灵力将她包裹着,他不知道她受到什么伤害,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昭烈离开了井口,过了一会儿后又再次出现,这次他的出现脸上已经没有陈景初遇他时的那种自得张扬,也没有后来的那种装出来的悲痛。脸上只有深沉,仿佛这个天地数千年的沧桑都挂写在了他的脸上。
陈景可以看到他的脸,发现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苍老了许多,原本的风流倜傥的样子,现在已经是一个中年人模样。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昭烈朝井中的陈景说道。井中没有声音回答。他继续说道:“一千三百年前的时候,我差一点就死在了一片剑光之中。说那是剑光,也不准确,因为那光芒之中有着无穷咒力,咒力之中又有无尽剑气,强大的龙王爷则是在若有无的飘渺剑光之中成了粉末。虽然我只是看到剑光,然后我就成了这个样子,但终究是没有死得了,一千多年来,一直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现在终以可以摆脱死亡威胁了。这要感谢你们,感谢伟大龙族子孙,他让我受了千年的罪,又让这个真龙来救我。”
他今天心情是千年来最为舒畅的,压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可以搬走了。这千年来,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让自己摆脱死亡的阴影笼罩。
“你不必想着出来,你的朋友救不了你,更何况你也没有什么朋友。龟渊虽是龟相传承,但是他现在还不够,至于其他的人来,都不行,除非你的师姐叶清雪从昆仑山中出来。”
他并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着,继续说道:“你就算是神通再大也出不来,没用的,这千年来我虽然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但是我也得了一样宝贝。祸兮福所依,果然没错。千年来我终于可让这囚龙井为我所用了。”
井中寂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依然能看到一只蝴蝶在奋力的飞舞,依然能够看到一尊石像在水中沉默。
陈景一举动一动都在他的心中,所以他才会对陈景说:你就算是神通再大也出不来。
在他说话的些时间内,他的面容又老了许多。
这时井中突然传来陈景的声音,仿佛隔的极传来的,又像是因被井水阻挡,那声音有些扭曲的感觉。
“我有个疑惑?”
“请问,我乐意为一个将死之人解答任何问题。”虽然他面容已经变的深沉而沧桑,他的声音也苍老了,但是他的语气依然带着一股子得意的味道。
“你的真身到底是哪个?”
“我啊,呵呵,如果我说我自己都忘记了你可相信?”昭烈缓缓地蹲下身来,看着井中,说道:“你相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自己真身到底是什么了。”
他又转过身来坐在井看,那头发竟是已经发白了。
“哎,这真是个好时代啊,强者都逝去,存在于世间的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还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呵呵,哈哈……我到底是活下来了,哈哈……”
他说着说着仰天大笑,笑声之中竟也充满了悲凉。笑着笑着,他竟是哭了起来,初时还时笑着流泪,慢慢的变成大声痛哭。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吊坠,吊坠呈不滴型,内里有胭红,由内自外的扩散,就像一点胭脂被一滴水给滴在上面迅速扩散开来的刹那被定格了。
他拿着那个串胭脂吊坠,怔怔地出神,又过了一会儿,他呢喃道:“这个吊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我一看到就心痛。”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胭脂吊坠收起来,转身站起来。这时井中传上来声音:“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有我一人就够了,你可以放小白龙离开。”
“嘿嘿。”昭烈脸上阴沉,刚才的悲痛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说道:“她的真龙血脉已经快要被我炼出,我为什么要放她走。”
“因为他和你一样,只是很艰难的活在这世上。”
“不,他和我不一样,他有传承,有着苍龙传给她真龙血脉,所以才能不必为了生存挣扎,所以她才能在天地间那样肆无忌惮的游走。”
“出身无法选择,她的出身也让她付出极大的代价。福与祸从来都是一齐到来的,有福必定有祸,有祸也必定福在其中蕴藏。这一点你比我体会的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现在就是她应该承受的祸。”
昭烈沉着个脸,朝井中说道,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井中有声音传出。
随之他便在井的边缘坐了下来,以手抚井的边缘,囚龙井便发出淡淡的光芒。水中出现微波,龙宫从中慢慢的显化出来,最终囚龙井与昭烈都消失在视线之中。
深海之中安静,深海之中的囚龙井更加的安静,安静的像是时光之河在这里停止了流逝,让人感觉不到,看不到,听不到。
而在这深海中的囚龙井之外却发生剧烈的变化,几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陈景不知道龟渊带着大红虾与贝壳又回过龙宫一回,与昭烈大战了一场,最后带着大红虾与大红虾逃走。
后来贝壳回了秋月峡谷,大红虾跟着龟渊离去。
龟渊没有问贝壳回去干什么,大概是早就知道了。
而大红虾回与龟渊回到了泾河绣春弯,又过一段时间,龟渊又离去,大红虾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从此泾河也就只有大红虾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个传言,传言泾河河神陈景陷于东海龙宫,这个传言一出,便有许多好事之人到泾河绣春弯来探,法力低的自然看不出神庙之中的虚实,即使是大红虾那一关也过不了,然而法力高的则一眼看出神庙之中的神台上并不是真实的神像,而是信仰愿力凝结的一种法象。法象之下还压着一个人,不知死活。
看到这一幕他们心中便有了数,知道这河神还在世,却并不在泾河。若是陈景不在这世上了,那他的信仰愿力都会崩散,这法象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些来到绣春弯河神庙察看的修行之士便没有那般小心谨慎了,而是非常轻松的来,也不太将大红虾放在眼中。
他或是成群结队而来,或三三两两。大红虾初时想要阻止他们,在被众多法力并不算高的修行者围攻了几天几夜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在泾河之中冷冷地看着他们进进出出。
有曾经在神庙前听过道妖灵找到大红虾,告诉哪里哪里有大神开坛讲道,还是随他一起去吧。
一向胆小怕事见到强敌第一时间就想到躲的大红虾这次在想了许久之后,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哪里也不去,一天不饮泾河的水我就浑身难受,一天不吃绣春弯的泥我就全身无力。”
那妖灵又说道:“你这是何必呢,如果河神爷最后会回来,我们自然就再回来,如果回不来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去别处求得大、法回来也好护着神庙不受那些人的亵渎。”
“河神爷说过我天姿不好,就算是有移山填海的神通教给我学我也学不会,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吧,如果以后你们哪个学得了高深的法术,一定要回来,那时估计我应该不在了,希望你们能够帮河神爷守着这庙宇,河神爷说过,这座神庙是他最后的安身之处。”
“会的,我们会的。”
河浪将他们的话卷入奔腾的浪花之中,似要带到遥远的海域之中。
“如果海神爷最后回来了,我又不在了,请你们帮带句话给河神爷。就说我没有,没能挡住那些人进入河神庙,但是我尽力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杀了几天前的那些人。”
数位妖灵想起几天前他跟一群修士大战,被那些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弟子围着攻击了几天几夜。
那些人法弟并不高,由一个法力高强的修者带领着。看得出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历练弟子。
“好,我会的,河神爷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的,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还记得以前我们河神庙前最为兴盛之时清松那猴子开玩笑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大红虾回想着,大声道。
妖灵笑着说:“他说如果有一天河神爷纳众生信仰了,那我们一定会是河神爷座下神将,是可以与曾经天庭玉皇大帝座下神将相比的神将。”
寂静的夜,将过往美好的记忆勾起在夜风中吹拂。
漆黑的夜,将所有的仇恨与希望都掩埋黑暗之中。
妖灵们散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转眼之间,就只有大红虾依然还在绣春弯。
又过了一些时日,泾河之中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妖灵,他们不知从何而来,进入到泾河之中便不再离去。
他们初时一般都在离绣春弯尽量远的河域,毕竟陈景的威名在那里,足以让人听了不得不挪动一下端坐的身体。
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的也就在朝绣春弯靠近。离得近的时常会来到绣春弯中,看到大红虾时,有些则是冷眼扫过,有些则是温和的笑着,有些则是看也不看大红虾,只是看着河神庙有一天,有个人问大红虾:你的河神爷可知道泾河有多长?
大红虾大怒,大骂着:“你污泥一般的东西也配问泾河长短。”
与之战斗一天一夜,以一身伤的代价一叉将对方刺了个通透。
不过,大红虾尽管表现出了不弱的法力,却也不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整条泾河,也就只有绣春弯是他所能走动的了,别的地方都被别人占据。
风雨潇潇,黑夜黑的深沉。
有人在守护着信仰,有人仰望着一尺见方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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