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难心安坐
他说的话是当年与陈景去东岳大帝那里听道时,遇到了吴蒙山神以法术阻道时的情形,当时吴蒙以法术幻化出吴蒙山,陈景坐在大红虾身上直入直出,毫无阻碍,破尽吴蒙法术。
然而一直以来,无论他怎样都无法学会,在经过了数百个日夜的思索,他终于想通了,自己不是河神爷那般的人物,自然就学不会河神爷的精妙法术,那又何必练呢。
所以,大红虾一直以来都不会什么法术,最多也就会一些本能的御水法,但是却一门心思的吐纳元气,量变到质变,竟是将全身气血炼化,凝炼了某种不知名的星辰煞气于身内,心动之间却也能触动天地,力气大增。
赵玉妍心中微惊,才知道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虾妖,正要再御剑符斩杀虾妖时,大红虾身体在空中猛烈弓弹,这一弹的力量居然将虚空都搅的隐隐生波,在他身上的虚幻的山影也在大红虾一抖之下消散,化为一张失了灵气的符纸飘落下来,显然符法已经被大红虾破去。
大红虾身体一轻,在虚空之中又一躬身,弹起,仿佛在水中,速度之快,竟是让站在一边的李樱宁无比震惊。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大红虾与贝壳有什么厉害的,现在才知道自己比之相差甚远。
赵玉妍这些年来被赵玉帛带到青丘山,学得了许多玄奇法术,尤其是认得了那位高人,她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而那人对于天地间的事竟是了如直掌,她一看到赵玉妍时,就能将赵玉妍的生平说了来,这次来这里,就是她的指点。
她的符法竟超忽寻常的敏锐迅捷,挥手间又是一道法符挥出,符化为一团白云,她一步跨上,在大红虾扑到她身上时间不容发的扶遥而上天空。大红虾一纵数丈高,却是不会腾云不会架雾,根本就追不上,落在地上之时,赵玉妍已经自怀里拿出一只玉刻的鹤,这鹤栩栩如生,鹤冠上自然的红色,只见她朝玉鹤嘴里吹出一口丹气,这鹤身体就像充了气一样的澎胀起来,鹤身一寸寸的焕发生机,竟是活了过来,最终脱离赵玉妍的手,引颈清鸣一声,声传九天,在赵玉妍头顶盘旋了三圈便朝河神庙前的大红虾俯冲而下。
这鹤自高空冲下,就如一支离弦箭,转眼已经到了大红虾的上空,飞的近了才发现这鹤竟是比大红虾高得多,几乎有神庙那么么大。那玉白如剑的嘴朝大红虾的身体啄下,速度之快不亚于飞剑,大红虾却也不惧,凭着一对大红虾钳抵挡着。
自天空中看下去,一只巨大白鹤,冠如血,身如白玉,神俊非凡,宛若仙鹤。而它的对面则是一只大如象暗红巨虾,挥动着一对巨钳子朝仙鹤横冲直撞,一只巨钳上夹着一把剑,仙鹤则翻飞轻盈,或以爪抓,或以尖嘴啄。
虾鹤相斗,一时之间竟是不难分高下。
李樱宁有心相助,却根本就无力,别说站在空中云端的赵玉妍,就是地面上与大红虾相斗的玉鹤他也无挥剑能力。他心中不禁想道:“若得河神庙前听道的诸位妖灵在,岂有这女子立足之时。”
虽是如此,他也仍是拔出剑来挡在河神庙门前,回头看神庙之中,三点香火光芒在黑暗之中分外醒目。他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已能视物,看向河神像,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今天的神像失了往日里的静谧,仿佛笼罩着一层凡俗间的喧嚣。
陈景此时确实处于喧嚣之中,心神跳动,这情形象极了当年初得河神位受河前村人怨时感觉。他压不下这些声音,压不下那些呈现在心中的景象,便也不再压,而是认真去听,认真去看。
画面和声音顿时清晰了许多。
只一会儿他就明白了,这是因为议论他的话都带着自己的情绪在内,若是他不成神明的话,这些声音永远也听不到,这时一股脑的出现,映在他那敏锐如湖面的心中自然如狂风一样的掀起了波涛。
关于这种事他从来有听闻过,以前只知道神祗不可惹人怨,知道人间香火对于神祗有着莫大的好处,只是一直对于信仰香火的作用和应用不多,直到现在隐隐间明白了。
“这些人是没有信仰的,至少信仰的不是我。他们在谈论我时,心中都有着情绪在内,这些情绪透过无尽虚空传导而来,影响着我情绪,或有怨念强烈的还能在我的心中生成幻象。”
陈景用那纷乱的思绪抽出一丝清明思索着,只一刹那间,他便豁然贯通了始没,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感觉。他感觉这个天地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一直在变化着的,这其中或有天地众生的改变在内,这天地默默地承受,默默的融合。近千年来,仙道难成的原因或许也在这里,因为天地在改变,而大家所修行的法诀都没有变化。
然而本不当如此,天地的变化是极其缓慢的,所以陈景觉得是千年前的那场令仙神消失大劫让天地剧变的,以至于天下间的修行之人根本就没有适应与改变的时间。
“那这个天地又是经过了多少大劫的天地呢,又是被多少大神通者改造过的天地呢?”陈景心中问着,至少他就知道有许多传说,至少知道天地初成时并没有神祗,并没有这种敕符,而现在天庭都消失了,敕符却不消失,反而融入了天地,成了天地间的一种规则,能通过信仰来成神祗敕符。
想到了这时里,陈景不禁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却像是将所有混浊都吸入胸腔之中,虽然喧嚣满心,厌烦满耳,荒唐满眼,他却坐了下来,非是身体坐下,而是心坐下,就像是一个人坐在那闹市当口,任由无数的人围观,指指点点,谩骂、侮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修行之人也不例外,无论是谁,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勇敢向前走。
颜洛娘出身于河前村,随父亲打鱼为生。然后几次三番要被献祭到河中,死里逃生。但是在她还没有长大之前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倒下,而她还在守孝期内,父亲葬下不过三天就被村中族长逼着嫁人,当她以为一切都的苦难都将在自己面前发生,并要吞泥伴雪水一样咽下时,她的机缘终于到了面前。
她随广寒宫主而去,然而,若是冥冥之中有一张纸,有一根笔在记录着颜洛娘的人生的话,会发现她的出生到成长从来都伴随着血和泪,即使是她穿着一身素衣缟服来到河神庙中,随着广寒宫主踏云而去后仍然只是另一个血泪的开端。
颜洛娘或许并不觉得自己命运有多么的悲苦,因为即使是她现在站在风雨之中,面临着那些夺她生命压她手中师门重宝的人,面临着未知的九宫八卦阵,并未见半分悲苦神情。
风雨之中的颜洛娘,头顶一盏上下都散发出着青光的青灯,青光笼罩着她,让她即使是衣衫破烂也不见狼狈。
九宫八卦阵已经生成,整片东陵山都处于法阵的笼罩下,那些为了颜洛娘手中琉璃护魂灯而来的人虽然有很多并没有陷入阵中,但也没有离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九宫八卦阵起的正是时候,在他们看来,正好趁乱夺宝。只是在经过前面的试探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动手了。
大家仿佛都有了一种心中照不宣的默契,都似在等待着某一个契机。可以猜测得到,这个契机必定是九宫八卦阵攻击颜洛娘之时,没有人会认为颜洛娘会在九宫八卦阵下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认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惨烈搏杀,而他们出手之时就是颜洛娘与东陵五圣两败俱伤之时。那时各凭本事各凭手段从颜洛娘的手上夺得定魂灯和广寒剑,如果有可能的话,东陵五圣中第二圣手中九宫八卦阵的阵旗更是要顺手夺走。
风雨依然潇潇,只是从最开始的飘忽诡异变成了混乱一片,混乱成了雾,透着无穷杀气的雾气雾风,眼前一片朦胧,即使是颜洛娘在琉璃定魂灯的灯光笼罩之下也无看透迷雾,但是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头顶灯光垂下,照着她那越来越安静的神情,安静中却有坚毅的心如灯光一样在风雨之中纹丝不动。
九宫八卦阵迟迟不见发动,在这大阵中迷雾深处,东陵五圣之中的大圣张正凌站在那里看着雾雨之中唯一的光明——颜洛娘,他的旁边是第四圣白无涯。第二圣发动九宫八卦阵后还没有回来,第三圣去抓那只突然出现的洪荒异种蛇狐去了,第五圣则是去准备夺颜洛娘的青灯去了,只是去了好一阵子,现在都还没有动手。
“他们想鱼翁得利!”第四圣白无涯突然开口说道,他本是山中妖灵,偶然的机会成了神祗,只是却又被人逐走,他本以为要死了,却又机缘巧合之下活下来,并法力大涨,后遇到了张正凌,一起来到了这东陵山,成了东陵五圣中的第四圣。
张正凌笑道:“他们这种想法如何瞒得过我们,凤娇也是看出来了,所以现在都还没有出手。”他所说的那个凤娇就是东陵第五圣,也就是那个说要去夺颜洛娘定魂灯与广寒剑的娇艳女子。
“那我们怎么办?”第四圣白无涯问道。
“安静而长久的等待总是会让一些人失去耐心的,在这天地中,人人都是猎人,个个都会是猎物,比的就是谁更能耐得住这种诱惑与等待。”张正凌缓缓道:“不过,凤娇一向没有什么耐性,这次能够忍这么久已算难得了,她马上就要忍不住出手了。”就在他的话音才落,在颜洛娘的身后不远处的雾雨之中,一株红色的小苗自石缝之中长出来,转眼长成一尺,开出一朵小红花,在雾雨之中显得无比的妖艳。这花乍看上去,极似一只小巧的凤鸟。
花开一瞬,谢去。往前行二尺,又一朵小红花在泥土中成长盛开,正是同一朵。这花开的无声无息,却像是并不敢进入到了灯光之中,而是在灯光边缘花开花谢,不断的变幻着方位。
再一次的消失之后,东陵第四圣的白无涯突然说道:“凤娇忍不住了。”
他话才落,一朵娇小鲜艳的红花开在了颜洛娘的裙衣下,红花的花冠上浮现出一张小小的人脸,人脸上有笑容一显便又隐去化为一个小小的人,背有双翅,翅如花瓣,身体纤弱,差不多布偶一样大小,只是看去却是柔弱娇艳,又如精灵。她嘴角似无比得意的泛起笑容艳丽之中带着一股子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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