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路遇卖身的

　　不过，想一想，子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谁能预测到她会进这棺材铺呢，那人是神仙还差不多。

　　掌柜的一瞅，担心的往子妍脸上看去，却没发现人家露出厌恶的神色。不管这姑娘来干啥，反正有自家老婆子招呼着就行了。他又回到柜台后继续算账去了。

　　自家棺材铺是祖上留下来的营生，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结果到了他这代，儿子女儿都有，人家偏偏不想接手着铺子。儿子成亲领着媳妇孩子进京开了一家胭脂花粉铺子。

　　女儿就嫁镇上的一个秀才，那秀才女婿酸腐得很，没啥大本事，偏偏还看不起他这个卖棺材的岳丈。还让媳妇少往娘家来，说怕沾染上晦气，影响他的前途。

　　这样一来，女儿一年到头，也很少过来，个逢年过节的来了，也是在铺子外站站，唠几句就走了。

　　为此，老婆子不知哭了多少回，让他把铺子关掉，去京城投奔儿子去。可是，他坚决不同意，晦气？女儿那丰盛的嫁妆，是个晦气的东西赚来的。

　　儿子打小吃香的喝辣的，娶媳妇的银子，去京城做生意的本钱，还不都是他们口中这晦气的东西赚来的么！

　　难得有人跟老婆子说说话呢，看把老婆子高兴的，他不禁摇头苦笑。真是悲哀啊，有儿有女的却孤独到这份上了！

　　“姑娘，你真要看？”老妇笑着问。

　　“嗯呢，大娘，不会是你们有规矩，不买的人不许看？”子妍也同样笑着问。

　　一老一小嘻嘻哈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看什么稀罕好玩得物件儿呢。

　　“没规矩，没规矩，就算真的有，老婆子我今个也会为你破了的。走吧，就在后院呢。”老妇笑呵呵的说完，招呼着子妍往一个小门走去。

　　穿过小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院子，很大，两边搭着棚子，中间露天的。

　　哇哦，原来都摆在这里啊！看着眼前两排棺木，子妍停下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俩婢女也跟着停了下来，香荷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春桃却捂着嘴往后退了退。

　　棺木的形状都是一个样，一头大，一头小。不同的是棺木的板材，有薄有厚，木板得纹路也不全一样。

　　“大娘，你就住这铺子里，不害怕么？还是习惯了？”子妍头皮有些发麻的问。

　　“小的时候看见啊，的确是怕，吓得我都不敢自己睡，一闭上眼睛啊，这东西就出现了。后来，嫁了我家老头子，他说啊，这玩意也没什么好可怕的，就跟水桶啊，粮仓什么的差不多，就是个装东西的物件。

　　只不过，水桶里装的事水，粮仓里装的是粮食。食肆里，旧的桶用来装泔水，马桶当然是装污秽之物的。

　　没装人，就是个大木头匣子。其实，装了尸体的，也并不恐怖。人终有一死，人死如灯灭，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这一说的，真要是有的话，那些冤死的，屈死的怎么不回来报仇呢？

　　你看看，很多做了坏事的反而比好人活得更长久。就是常说的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虽说这样，多数人还是愿意做个好人的，谁喜欢死了还被人唾骂呢。

　　恐惧，有时是来自己内心的。你看，这口棺木，是最便宜的木料，柳木打的。是西村的一位老太太定的，她今年快八十了，重孙子都成群了，平日乐善好施的，看着吧，她百年之后，送她上山得人，那定然是很多的。

　　这一口，是镇上一个放印子钱的定的。他为人刻薄，对自己的子女也很吝啬，更别提对旁人了。可是，他却舍得定制这么一副金丝楠木的寿材。

　　他死后，也是要躺在这木头匣子里，长眠地下的，尸身多年后亦是一样的会腐烂，棺木也是会腐朽的。

　　所以说呢，棺材就是个木匣子而已。”老妇摊摊手，笑着对子妍说到。

　　“就是个木匣子而已。”子妍重复着这句话，慢慢的往前走去，一口，一口的看过去。然后站住，就站在院子中间，这时候的她，身边都是棺木，但是却再没有头皮发麻，浑身发冷的感觉了。

　　这样场面，旁人若是进来，肯定觉得很诡异。

　　好一会儿后，子妍慢慢的转身，笑着对老妇说；“大娘，我终于做到了，我不怕这东西了。”

　　老妇笑着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香荷一脸沉思，春桃则是一脸的茫然。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看见棺材不会害怕么？这小姐她没病吧！

　　离开寿材铺子，守在外面的那俩同样是一脸的疑问。

　　走了一段路，子妍发现春桃似乎有意无意的在避开自己，走路都故意的落后好几步。稍微一想，子妍就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她也不想跟那丫头解释。

　　只是刚刚之所以那么做，她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让自己的胆子再大些，让自己再坚强一些。不然的话，孤身一个人在这个古代，还能够挺多久？

　　心里有一个小晴牵挂着就够了，暂时不想再与别人羁绊太深，那简直是找虐啊。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围着一堆人。难道有耍把戏的？子妍兴致勃勃的也挤了进去，看见的却根本不是什么耍把戏的。一个少年头插草标，跪在地上，身边一个躺着的人形，蒙着白布。

　　少年面前摊着一张纸，子妍上前看，上面的意思就是，祖孙二人很远得地方来投亲，结果投亲不遇，老人身染重症不治，于是做孙子的就卖身葬爷爷。

　　子妍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倒是有想买回去做小厮的，但是嫌贵。人牙子手上买个十来岁的，也就是三十两银子而已。这少年，要卖二百两。

　　“真敢要价，二百两，我能在牙行挑五六个不错的小妞了，养活个两年，长开了，看着还行就收入房中，一点都不会亏的。”

　　“听说，他之所以要卖二百两，是要买一口棺木，然后再雇人买马车把爷爷送回老家安葬。这么一算，可不是得卖二百两才够么。这小子，真是死脑筋，人死了在野外找地方埋了不就行了么，干非得送回老家去不可，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子妍身边的俩人议论着。

　　“老王头，你家傻姑不是嫁不出去么，干脆你出二百两，既做了善事，又有了养老送终的女婿。”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去去去，有那二百两银子，老王头自个娶个小寡妇，晚上多折腾几回，别说一个儿子了，两三个也不是问题，二百两，省着点用，养活儿子都够了。”

　　有些忍哈哈大笑起来，把子妍气够呛，这都什么人啊，这么自私没人性，这小子多可怜啊，竟然还拿这事儿当笑话说，怎么就笑的起来呢？

　　子妍瞪着眼睛往人群里看去，想看看笑得都是什么样的人，就跟一双眼睛对上了，眼睛的主人没有哄笑，他的神情也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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