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虞谦和费了一点力气，才把所有的购物袋给塞进汽车后备箱，而这还是建立在他的车是越野车的前提下，要是一般轿车，估计是塞不下的。弄好之后，他把车开到宿舍区，在符厘楼下停下，然后开始把东西从后备箱又拿出来，往楼上搬。
这回倒不是他一个人干活了，符厘和沈乔心也跟着拿了，但问题是……她俩都是随手拿了一个购物袋上楼，之后再没下来过。
虞谦和：“……”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他沉默的提起购物袋，左手八个右手十个，侧着身体在楼梯间里移动，前后跑了四次，总算把东西搬完了。他最后把东西放下，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女孩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拿去。”
虞谦和回头一看，符厘拿了一颗巧克力球和一个果冻，递到他面前。
虞谦和不知道这算什么，感谢礼物？还是其他？他一向对这些零食不感兴趣，但还是伸手接过，期间无意碰到了女孩的手，肌肤细腻嫩滑，且有着正常人的温度。
“谢谢。”虞谦和低声道。
符厘没回他，走回去跟沈乔心一起拆购物袋了。
虞谦和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宿舍门。他没离开，就站在走廊里，手搭在围栏上，一边想着事，偶尔分心听一下屋里的情况。
基本上全是沈乔心的声音——
“这个床单被套是怎么回事？美羊羊图案是认真的吗？我朋友家小学三年级的孩子都嫌弃这玩意！”
“我的天，水杯也是美羊羊？！！”
“这些裙子又是什么鬼？全都是一个牌子的，就这么敷衍了事，多逛几家店都不愿意？！”
“……算了，我早该想到的，外勤部这些土直男的审美根本靠不住！符厘你先将就着吧，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再带你重新买。”
门外走廊上吹风的虞·土直男·谦和：“……”不知道说什么好，店铺是沈乔心推荐的，粉色也是她建议的，他全都照做了，结果她却对此不满。
屋子里，沈乔心吐槽归吐槽，但手上就没停过，铺床单套被套，摆放各种装饰物，很快这间原本单调空旷的宿舍，就被她摆弄成女孩子的温馨小屋。
将装满了巧克力和果冻的收纳筐摆放到靠窗的桌子上，沈乔心站在原地，将房间仔细打量一遍，而后对符厘说，“暂时先这样吧，缺的东西以后再添。”
符厘对这些不怎么挑剔，点点头，“嗯。”
沈乔心拖了椅子坐下，视线落到装衣服的购物袋上，忽然来了兴趣，“符厘你把这些衣服都试一下让我看看，我帮你挑几件还行的出来。”
她一边说着话，先把房间窗户关上，再拉上窗帘，然后起身走到客厅里等着，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把房间门给带上了。
符厘剥了一块巧克力喂进嘴里，这才从购物袋里拿了一条裙子换上。
其实虞谦和有点冤，逛服装店的那会儿，符厘一直在吃巧克力，她就只试过一次衣服，之后导购小姐推荐了一堆‘这个很适合你’‘这款也不错’‘这是新上的，走得特别好’，她回一句‘都拿上’，照单全收。
这种情况，虞谦和也不能说什么，直接刷卡结账，然后去下一家店。
符厘换上的这条裙子，是两件套，里面一件淡粉色吊带裙，外搭白色/网纱刺绣罩衫，比较宽松，长度略微高过膝盖。她此前在商场里已经看到过很多女孩穿着这类比较清凉的裙子，并不觉得伤风败俗，反而很好看。不过这会儿穿在自己身上，还是稍微有一点不习惯。
沈乔心在外面问，“符厘，好了吗？”
符厘扯了扯肩带，又扯两下纱袖，迟疑两秒，回道，“好了。”
沈乔心推门进来，看清楚她的样子，眼中不掩惊艳——女孩的身材出乎意料的好，脖颈修长，锁骨精致，手臂纤细，双腿笔直修长，一身肌肤更是白得有些晃人眼，再加上精致漂亮的五官，整个人美得不像是人间的生物。
之后符厘又把其他的衣服都试了一遍。
沈乔心看完全程，手摸着下巴，总结道，“我大概明白虞谦和那个土直男为什么会买这些裙子了，虽然它们本身看起来很一般，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件有点辣眼睛，但架不住你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小仙女，所以他就觉得裙子没问题，于是都买了。”
外面又一次躺枪的虞·土直男·谦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十一点半了。
沈乔心天不亮就被电话叫起来去出任务，到晚上才回来，忙了一整天，中途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她能在符厘这边折腾了这么久，全凭一腔热情支撑着，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之后，她对符厘摆手，“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找你。”
她说着话，一边往门外走，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女孩叫她，“等一下。”
沈乔心停下步伐，回头看符厘，“怎么了？”
后者几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手给我。”
沈乔心不明所以，过了两秒忽然想起符厘之前给虞谦和零食的行为，不由得失笑，一边把手递了过去。然而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符厘并没有给她巧克力和果冻，而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条手链，细细的银色链条，坠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坠子，通体澄澈透明，不知道是玻璃还是水晶做的。
“这是我的剑符，记得一直带着，不要取下来。”符厘声音一贯清冷，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链给沈乔心戴上。
沈乔心觉得有些新奇，抬起手凑到眼前打量了一下，发现坠子居然是剑的造型，难怪叫剑符。小剑看起来十分精致漂亮，她伸手摸了摸，手感很好，但无法具体形容。
“谢了啊~”沈乔心跟符厘道谢过后，打着呵欠走了。
外面的虞谦和本来也准备一起离开，但是被符厘叫住了。
“你的。”她说着话，递了东西过来。
虞谦和低头看去，果然是跟沈乔心一样的剑符，不过沈乔心的是挂在了手链上，看起来很精致，而给他的，就用一根红绳穿着，差别待遇十分的明显。
不过虞谦和不在意这些，而且他知道符厘的身份，从她手里送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从符厘手里接过剑符，说了谢谢，跟着沈乔心一前一后下了楼。
……
凌晨四点半，即便是市中心也没什么人了，但看起来依旧是一副灯火璀璨的繁华样子，不过也有例外的地方——豆芽村，它坐落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整个村子仿佛还处于上个世纪，建筑低矮破旧，且杂乱无章，小巷纵横交错，狭窄的地方稍微胖一点的人都挤不过去，最宽也不过容一辆轿车通过。
白天的时候，从城市上空俯视，这一片区域就仿佛是光鲜亮丽袍子上的补丁，破旧丑陋。当夜色降临，城市的灯火亮起，这一片又成了被光明所包围的黑暗，犹如白纸上的墨迹，格格不入，十分刺眼。
然而这个小小的地方，居住人口却十分的密集，大多是来这个城市谋生和发展的外来务工者，也有刚出校门的穷毕业生，几乎都是被低廉的租金吸引而来的，此外还有那么一些因为特殊原因躲进这里的人。
三教九流，人间百态。
夜深之后，大多人都入睡了，城中村里已经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
狭窄的街道，两侧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一层又一层，风吹日晒之后松动了，一阵风吹过能卷走很多，余下的勉强粘贴在墙上，哗啦啦的响。
头顶的路灯大多数是坏的，有的是自然损坏，也有人为导致的，没人修理，就这么一直到如今，一段路间隔很长，才能见到那么一点光亮。
其中一盏昏暗的路灯下，一间老旧平房，屋里罕见的亮着灯，红光透过窗户和门的缝隙透出来。一个年轻的女性站在屋外，背靠墙壁抽烟，香烟一明一灭，袅袅烟雾升起。
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脚步声，深一步浅一步，杂乱无序，一点点向着这边过来。
女人熟练的吐了个烟圈，微微眯起眼看过去。
脚步声更近了，一道模糊的轮廓显现出来，穿过光与暗的交界处，呈现在女人眼中。那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挺着怀胎几个月一样的啤酒肚，脚步踉跄，摇头晃脑往这边走来。
女人记性不错，一眼认出来这是曾经光顾过的‘客人’。她随手把香烟丢在地上，脚碾了几下踩灭掉，而后迎了上去。这短短时间里，她已经由原本的面无表情换上了笑容，语气熟络亲切，“王哥，今天这是喝多了吗？”一边说着话，伸了手去扶着对方，“走，我扶你进去坐坐！”
男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随着女人走进了屋里。
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偶尔有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
“王哥有一阵没过来了，是把我忘了吗？”
“怎么这么猴急……”
“王哥你轻点儿，再咬脖子估计就破皮了……”女人原本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些压抑的怒气，下一刻，声音陡然拔高，变成痛苦的尖叫，“啊啊啊——”
恰逢此时，婴儿刺耳的啼哭声从隔壁传来，“哇——”
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一时之间分辨不清，吵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过了没多久，只听一声怒骂，“旁边的，能不能管管你家死孩子，天天夜里都哭哭哭哭哭！还有那个女的，叫你妈个头，小声点会死吗？！一个两个的，能不能让人睡一天安稳觉？！”
之后是短暂的争执谩骂声，不堪入耳，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没什么用，发泄一下情绪罢了，完了倒头继续睡，毕竟第二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黑夜中，只余下轻微的响动，像是在啃噬什么东西。
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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