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柯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从屋里到玄关,从地板到墙壁,猩红的印记溅的到处都是,有几滴甚至飞上了天花板的吊顶。
“爸!妈!”
前面的青年回过神后想都不想的冲进房内,连带着也把她拽进了眼前的血腥世界。
柯岚感受到了恐惧,与往常不同,这恐惧不是来自于未知,也不是关乎于己身,恰巧相反,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结果,才更加害怕。
“别去了,你不能看,求你了。”
青年自然听不到她的哀求,他逆着血泊的流向快速的穿过了客厅,然后停在了卧室门口。
卧室里的杀/戮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与柯澜动起手来的干净利落不同,卧室里的男人正将手中的菜刀一下又一下的砸进失去生息的尸体里,他像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在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时脸上还带着神经质般的笑容。
柯岚认得这张脸,它出现在民兵团的序列里,并且被画上了大大的叉。
卧室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具趴在地上,一具挂在床边,看姿态是在逃命时被追砍致死。
青年像是完全被眼前过于残忍的画面撷取给吓呆了,他浑身都在颤抖,嘴唇上下碰撞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哟,你回来了呀,小猫咪。”行凶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来的有点晚,害得我不得不搞点娱乐活动。”
“……为什么?”柯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父母的尸体,眼眶红的要渗血,“为什么啊?!”
“因为我高兴。”男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你了。可惜你一直在郑冒那个莽夫手下干杂活,我请了他好几顿酒才套出你的住址,好在很值。”
柯澜看着男人,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孩子,哀嚎起来总是格外动听。”男人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溅到脸上的肉沫,“我本想当日就来上门拜访,可恨郭振天那个老家伙手伸的太长,这也管、那也管,我不得不收敛一点。”
疯子。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柯岚一下子抱住了青年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儿想将他往后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诚则灵,她的手指竟然破天荒的碰触到了青年的躯干,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后者都纹丝不动。
“……是我召来的……你?”柯澜喃喃自语,“你也是民兵团的人……”
“哈哈,天真也是你的可爱之处。”男人笑的猖狂。“你以为我们真的信郭振天爱与正义的那套过家家?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比起规矩森严的东区,西区可钻的空子更多。”
“走啊……走啊!”
柯岚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拎着剔骨刀越走越近,而青年却呆在原地,任她怎么扯也扯不动。
“是这样啊……”她听到他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柯澜!走啊!”顾不上去管这到底是不是梦,柯岚几乎喊破了嗓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走啊!”
近在咫尺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剔骨刀,细长的眼里鼓动着凶光。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青年犹自呆立,雪亮的刀锋已经距离他的肩膀不足半尺,就在男人以为要轻易得手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说出的下半句:
“……我明白了。”
柯岚心下一凛,本能的放开了青年。情势,在霎那间逆转。
柯澜上前一步,撞进了男人的坏里。他的冲劲很大,直接把对方撞倒在地,剃骨刀也在青年的钳制下震脱在地。
接下来,柯岚目睹了一场生死搏斗。
不同于日后的训练有素,柯澜此刻的动作野蛮又无章法,他不知道如何借力打力,不知道哪是要害哪是弱点,他所拥有的唯有本能与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决心。
理所当然的,他杀不死男人,可男人也奈何不了他。
在又一次将青年踢飞后,男人瞥了一眼已经被踹到床底的剔骨刀,恨恨的吐了一口血沫,向对着窗户跑了几步,一把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柯澜没有去追,男人一消失他就像是撒了气,颓然的靠着墙壁滑落到了地上,把头埋埋进了膝盖了。
柯岚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他。怀中的青年在微微颤动,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愤怒、痛苦、悲伤、绝望……最终所有的情绪混合成了仇恨。
不知不觉中,二人脚下的血迹消失了,依靠的灰白墙壁上慢慢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柯岚楞楞地看着屋内的转变,感觉到一只手拉着她站起来。
柯岚抬起头,柯澜正拉着她的手往墙边走,他眼眸低垂,脸颊干净,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轻轻的牵着她走到墙根,将一支笔塞进了她的手心,然后罩着她的手,一笔一画的在空出的墙面上书写:
“快、跑。”
快跑?
快跑!
柯岚猛的回头看他,却被青年用力向左一推!
“噗呲。”
利刃刺入软物的声音近在咫尺,柯岚从床铺上滚落,而原本躺着的位置已经插/上了一把匕首。
“警惕性不错。”来人点评了一句,不紧不慢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柯岚扶着床边缓缓起身,惨白的吸顶灯照亮了李槐那张自带森森鬼气的脸。
“你果然在这里,也不枉我跟了云照一路,”李槐手腕一转,用匕首挽了个花,“那家伙脑子不错,可惜身手太差。”
“先生不会让你来杀我。”柯岚抢先他一步下了结论。
“柏先生给我的命令是接应柯澜。”李槐挑起了一遍的眉毛,“但是,你——是柯澜吗?”
柯岚的心跳加快了一拍,面上仍不露声色,“你跑过来给我这么一份见面惊喜就是为了说梦话?”
谁知李槐凝视了她片刻,说道:“像,真像,难怪之前没人看得出来。”
“你在犯什么病。”柯岚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若是这屋子里有一个病人的话,那也不是我呀。”男人吐着蛇信,对着青年发出了“嘶嘶”声。
他知道了?
柯岚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哦?我能有什么病?”她微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李槐把玩着匕首,也笑了起来,“或许是双相情感障碍?或许是精神分裂?亦或是……两者兼有?”
他知道了。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单人床,柯岚的目光穿过眼前的对手,落在了被床单挡住的墙上。
“你说的对,我不是他。”她干脆的说道,“但是……我会成为他。”
话音未落,她一只手撑在单人床上,整个身体腾空,对着李槐一脚踢出!
“啪啦。”
柯岚的左脚准确的踢中了李槐的右手,匕首飞旋出去,扎进了床头柜。趁着后者后退,她一只脚蹬住床板,以此为轴心再接一踢!
柯澜的身体在此刻成为她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仅仅几个回合,就逼得李槐一退再退。
“你会成为他?”
用红肿的手腕擦了一把嘴角,李槐突兀的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恶心的笑话?”
“先生让我来接柯澜,我接不到他,也不会去接一个冒牌货交差。”
柯岚抿了抿嘴唇,看着男人乐不可支的样子。
“再说了,柯澜那个家伙没有醒过来,是被你杀掉了吧?”
“你在说什么疯话。”她眯了眯眼睛。
“不不不,”李槐摇了摇手指,贪婪的神情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就算是双重人格,也是有主次之分的吧?”
听到当初故意让安德斯产生的误会,柯岚陷入了沉默。
见她不反驳,李槐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原本的柯澜是主人格,所以他能控制这副躯体。可你苏醒以后他就没出现过,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只能得出你变成主人格这个结论了吧?”
“而主副人格的替换,不也是一场谋杀吗?”他舔了舔自己的拇指,“你杀了柯澜,我再杀了你,就算先生回去问起,我也算交差了吧?”
这是彻头彻尾的谬论,可柯岚却不想反驳。
“是吗?”她微微颔首,“那我们便各凭本事吧。”
说完她纵身一跃,抓起李槐的衣领把他狠狠的抡到了床头柜上,抬手就去拔匕首却被后者一抬膝打中了腹部。
自腹部蔓延的痛感鲜明又尖锐,李槐用足了力气,逼迫柯岚脑海空白了几秒,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男人趁机去拔匕首,却在半路就被一只手卡着喉咙按回了原地,而已经到手指边的武器也被人一把夺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槐。”
占尽优势的青年嘴唇一勾,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随便就可以捻死的蚂蚁。
“我以为你也能算是个聪明人。”
他语调不高,语气不重,就连语速也不紧不慢,偏偏听的后者汗毛倒竖。
李槐知道,有一种疯狂是极度压抑之后的风平浪静。而他,只从一个人身上领略过冰层之下的毛骨悚然。
“你是……”男人眼里的神采被瞬间点燃,“柯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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