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
克渡港口是通往邻国最便捷的水路，每日港口货物的吞吐量巨大，途径此条航线的船只无数。码头上每日人来人往，最近冰消雪融开了春，更是要比之前热闹多了。
负责w区域的码头经理今天脸色却不太好。
他神色匆匆地穿过人群，推开自己临时办公室的门，里面赫然坐着一位陌生白人面孔。
对方姿态优雅，文质彬彬，眉骨深而高，却没什么压迫性，眉眼间挂着点笑意：“来了？别太急，喝口水再说。”
经理哪里敢喝他给自己倒的水，忙摆手拒绝了，毕恭毕敬道：“您要的人，我已经带到门口了，我就不往上报了，她是……想要逃跑？”
尤里斯拂了拂衣袖沾上的灰，笑了笑：“不该管的，就不要管了。你说呢？”
k1这家跨国公司成分复杂，崛起极快，经理并不想在一把手这里留下坏印象，很快就闪身出去了。
一个黑发西裔女人被绑住双手推进来。
推她进来的壮汉力气很大，她整个人面朝下，直直栽在地上，扬起了不少尘土。
尤里斯走过去，单膝跪下，轻柔地拨开她面上一缕发，不无惋惜：“你还没想好吗？”
黑发女人仿若未闻，没有半点反应，瘦到凹陷的面颊似乎了无生气。
尤里斯直起身来，右脚踩在她的头上：“你以前当检察官的时候，不是照样在帮lora吗？你以为现在你还有选择吗？你不会不知道，他们给你注射的是新货吧？怎么样，最近想要吗？啊。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找到你吧。”
听到某个词，女人忽然剧烈地挣脱起来，在地上狼狈又暴躁地扭动。
但最后，她还是归于平静，唇角微勾：“想动她们两个，还是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吧。”
d国。
塔肯小屋的规模跟名字不太一样，它藏在沙漠深处，距离最近的绿洲要165英里，离坎城要237英里。
九个人分成三个侦查小组分别占住了西北与东南方向，潜伏在两个视野最好的观察点。
安静的频道里传来麦克咬牙切齿的声音。
“真想告他们诈骗，占地2x4英里，三十多间砖屋都是分散的，还小屋。呸。”
这次任务在文化和地理情况都极特殊的d国，目标人物出没的地点又是在沙漠，被他们挟持的平民是对手公司的管理层人员，这帮人都是武器精良、手段耸人听闻的亡命徒，各国榜上有名的国际要犯，对手公司综合考量后，不情不愿地向gu3提出合作。
任务落在了海外经验最多的b组头上。
前期的准备会议就开了两周，找专家调查当地情况、分析卫星地图和中转站、协调后续支援力量，b组核心成员共9名，几乎都是泡在会议室里的。
时曜比成员的睡眠时间更少，但面上也看不出来。
坦白说，连熟悉他的麦克都无法判断，时曜既没有显出过多的紧张，可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偶尔还开开玩笑。
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行动。
麦克虽然抱怨，但情况总体都在他们做的预演推测内，他踩点也踩的很顺利。
负责配合他的突击手克里叹了口气：“物资在西边。我看他们喝口水都得跑十分钟。”
地形复杂，有时也不是劣势。
尤其是b组常驻成员，配合早已形成天然的默契，在复杂的地方，可转圜的余地反而更多。
“3点37分，c2负责清理。听到请回答。完毕。”
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冷不丁在频道里出现。
“c2收到。完毕。”
路克清亮的声音都低了两分，他这次是离中心基地最近的人，需要负责打开突破口。
目标人物年龄56岁，是当地家族式组织的首领。家眷及部下日常的活动或训练，都在塔肯小屋内解决。
——当然，如果有试图逃离的人，也会在‘小屋’内被解决。
被绑架的高管是从坎城，被带回这里的。
当外人进入，下场只有一种。
这时候，如果能被一枪解决，反倒是最幸运不过的事了。
经这些人之手，能留个全尸都算他们当天大发慈悲。
行动在昏昏欲睡的午后开始。
各个出口的守卫首当其冲，训练营附近的精锐是第二批，突击手克里差点被偷袭，但对方还没靠近他，就被神出鬼没的一枪爆了头。
被溅了一脸的克里：……
频道内，克里的声音再次闷闷地出现。
“谢谢队长。很准。完毕。”
倒也不用那么准。
时曜懒散地低声笑笑：“举手之劳。完毕。”
跟以往不同，这次他的位置在边缘，负责远距离协助。
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确，只有一个人的安排，没有同步给其他成员。
说新也不是太新，说旧也不旧的行动组‘新人’，夏醒言。
打从一开始，她的声音就没有在频道里出现过。
但也没人会在正事上多嘴，亚伦怎么安排，自然都有他的道理。
撕开防御的口子、攻陷、对准目标。
当寂静被撕裂后，所有的流程都开始变得熟悉起来。时曜让麦克打前战，就是为了确定他们放置装备的地方，先解决大部分重火力，剩下的行动才有可能开展。
声响开始变得吵闹起来，家眷区的人无头苍蝇一样，四下逃窜哭喊，其中一个还被麦克一脚踹进了屋子：“待在里面！”
这时候暴露在外才是最危险的。
围起来的低矮建筑群，仿佛自成独立岛屿，此时北边家眷区，靠里的第三间屋子，一个留着厚重胡子、穿着朴素的男人，被人缓缓推了出来。
交火短暂地停下。
所有人都能看见他腰上抵着的枪口。
挟持他的人也穿着跟他类似的衣物，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只是看不清脸。
“我们只要一个人。拿到就走。告诉他们。”
首领听见身后的人这么说，便用当地土话快速道：“t203，北边库存充足！”
——砰！
——砰！
几乎是同时间，首领脚边砸下两枚127x99毫米的子弹，溅得尘土飞扬。
身后挟持他的人开口，用的竟是首领刚才使用的当地土话！
——“最好别玩这些。我刚刚跟你说的，你以为是玩笑？倒计时三分钟。要开始了。”
黄沙蔽日，一阵狂风猛然间吹来，早已习惯了这个天气的首领没吭声，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对方掩面或是躲避的瞬间，那个时候便是正确的时机！
他简直无法忍受，这次算计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卑劣、柔弱的族群，也敢踩在他头顶撒野？！
可腰间的感受不会骗人。
黑洞洞的枪口依然死死抵着腰间，没有半分要松懈的意思。
他阴鸷的目光向上望去，手下们比出一个手势——
意思是，人已交出。
背后的女人似乎也看懂了，把他后颈处的衣物猛然一收，铁一般无法挣脱的力气将他拖回了屋子。
这间北边大屋，是他平时来找女人的地方，布置并不华丽，但墙饰密密麻麻一层，都是带着当地特色的兽骨、木制工艺品之类的玩意。
“你身上绑的那东西，你自己也逃不过去——现在扔出去，还可以捡一条命。”
首领被拽到墙角，依然不死心，用带有口音的英语试探道：“我的主间有十公斤黄金，你可以跟你的同伴装上车带走。”
“嗯嗯。”
背后的人敷衍道：“闭嘴。”
首领面色难看，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数秒。
现在离三分钟还有多久？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不报数了？
正在焦灼的沉默中，他突然看见有一道影子从窗边掠过。
是营里过来的手下——首领瞥见了对方的衣领边上标识，那是他最精锐的特别部队之一。
他心下有了底，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等什么。
这个女人自然也在等她的同伴撤远。光听声响，陆地巡洋舰至少已经从北门开出去五英里。
三、二、一——
首领满意地听见侧门处有人破窗而入，四人小队很快就把他们团团围起来，将墙角变成彻底的死角。
任她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声响在他们头顶上方爆开！
屋顶被直接开了个洞，有人抓着空隙边缘，犹如一道魔魅般的黑影，飞身而下！
来人身上卸掉了大半装备，行动速度轻而迅疾，点水般而过，借着其中一人的脖颈，双膝成厉剪之势，绞杀只在一秒间，对方迅速断了气。
在其它三只枪口齐齐对准他的瞬间，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烟雾在屋中散开，所有人视线都被影响，一片模糊中别说对准目标了，想看清任何东西，至少需要先找到护具戴上。
但没几秒，他们就听见了窗口传来一阵异响，等能看清的时候，两个人连影都没了。
首领气得胡子直颤：“废物！！我养你们不如养一群狗！”
跑到了死角处，夏醒言拉住他，就近躲到了一堵残墙掩体后。
“等等，有个东西没弄好。”
她从裤兜里摸出把袖珍剪刀，先是飞快退了几大步，确定自己远离了他，才撕开外面套着的长袍，对准腰侧的设备，上面还闪着倒计时，她挑出其中一根蓝线，剪下，倒计时便瞬间停在了00:23。
风沙漫天，吹得万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夏醒言把绑在腰间的东西卸下来，刚松了口气，抬头看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夺过她本来准备扔开的东西。
时曜个子本来就高，站在面前几乎把她视野挡了个完全，面上晦暗不明。但是夏醒言察言观色一把好手，打眼一扫，就能感觉出来他工作时的状态，跟平时绝对不同。大概是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神色淡漠却又压迫感极重，黑色的战术手套从废弃的装置抚过，蓦然用力，夏醒言眼看着它的外壳变形——
她心里一咯噔。这破塑料，也太不禁破坏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辆跟沙漠同色的陆地巡洋舰，在他们面前潇洒地甩尾停下：“上车！”
他们不是从坎城开车来的，自然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两架直升机早在约定地点低空盘旋，等上了飞机，b组的人才彻底放松下来，兴奋地聊起来。
今天的任务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其中神来之笔，自然是夏醒言的装家属行为。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到北边内屋蛰伏，把首领从床上拽下来的，让他们寻找的时间大大缩短。
“yan，恭喜啊，首战告捷，比我当初好太多了吧——”
“是啊，还以为队长会让你观摩为主呢，我们还猜你是不是就在坎城等。”
“多亏了你我们才这么快，不过你们看到救出来的人了吗？是个女高管哎，情绪还挺镇定的……今天运气真好，做什么都快！”
老队员七嘴八舌，没一会儿就讨论起对手公司这次还不得狠狠受挫，要以后遇到了，该怎么嘴上打击一下他们。
只有路克悄悄拉了拉夏醒言袖子。
“yan，你怎么跟队长分开坐啊？出什么问题了吗？”
夏醒言拉下面罩，瞥了他一眼：“队长不是得跟副队长一起复盘吗？”
路克蹙眉，一想也是，麦克、周行岳、解救回来的高管，跟队长都在一架飞机上。
但……明明就是有问题！
路克虽然缺乏一些粉红经验，但只是缺经验，不是傻。
刚刚他开车接上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夏醒言不知道他想的这些弯弯绕绕，也没兴趣。
她想睡觉的。身体已经觉得累了，大脑疲乏到极点，可闭上眼睛，依然有许多画面在眼前交替闪过。
其中最深刻的一幕，就是那一晚。
她在他床头的相片里看到了师傅。很明显，是lora更年轻时候的照片。
时曜几乎没有任何掩饰。她问了，他就答了。
寥寥几句，语气淡然，他说母亲很早就离开了家，说有自己的事要做，她走的那天，自己还去送了。
夏醒言能看见，他的眉目轮廓被光影勾勒，流淌出了极淡的哀伤，他让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有时我会想，那天我要是不爱面子，拖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会不会成功。但是我不能。她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这么无能软弱的人，不够格做她的儿子？所以就让她走了。
她都忘了那天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还好，很快b组就接到了新的任务，他们都投入了繁忙的前期准备工作，那天的夜聊也变成近期最后一次闲聊。
忙碌给了夏醒言一丝喘息之机。
现在这个借口也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路克却没话找话，凑过去问她：“刚刚你们还挺顺利的吧，新盛的空中支援去的还及时吧？”
新盛就是gu3的同行，也是常年跟他们争一二的公司。这次两边说好了，一个出陆地力量，一个出空中火力支援。不然光靠b组在前面拼命，一不小心就得全员折损。
夏醒言本来有点乏了，闻言都没忍住‘哈’了一声，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
“什么空中支援？”
刚才那个状况，说急也是真急了，不讲她逃不出包围圈这件事，光是炸弹到时间，都够在场所有人喝一壶的。
至于她本人，他们就算良心发现，过来给她收一下尸，也未免能拼齐。
路克听着，脸色骤然变了，没等夏醒言说完，就急促道：“炸弹？！怎么回事，做的道具吗？”
队长绝对不会把风险推到他人身上，这点他可以确定。
可现在是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夏醒言有几秒没说话。
确实是道具——他跟她单独策划的时候，把所有预案做了一遍又一遍，包括把那道具做到最逼真，光在这上面砸了小十万。
但她没用。
换成真的了。这东西要做个简陋版的，并不难，甚至于在d国的市场小摊都能买到原料。
路克还急切地盯着她要个答案，夏醒言不好装傻，淡声道：“那老头跟那些装备天天打交道，精得跟鬼似的，用真的更方便吧？”
本来想的是，实在不行直接剪线停下就行。
可当时四个人围着她，就算剪了，也难逃一死。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如自己解决。
路克瞳孔地震，意识一时之间被震飞了。
怎么会有这种……疯子。
夏醒言把薄毯盖到脸上，重新闭目养神后，听见路克轻声道：“yan，这样不太好。”
其它人聊天的声音很大，但路克的声音依然十分清晰。
夏醒言没睁眼。
“你可能是第一次跟队长出任务，你不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肯定会很自责。之前有一个我们那边的队员，对他有点误解，差点失误回不来，被罚了半年反省，只能训练。但我看他失眠了很久，一直在复盘那天我们的错误，为什么那个队员会受伤——”
“我要确保成功。”
夏醒言一把扯下毯子，直直望向路克，干脆截住了他的话，面色微冷。
麦克从没有这么如坐针毡过。
他真的满脑袋问号。
新盛的高管竟然是辛西娅。
在回gu3之前，时曜还是教官的时候，他们就打过交道。那时辛西娅是主办方的管理高层，负责那场演习的幕后调控。
之前麦克还奇怪过，亚伦在那场演习里早早被‘击毙’退出了，怎么还一直被各种借口叫到幕后去帮忙，设了一大堆陷阱给后来的学员，把大家整得哭天抹泪。
现在看来，辛西娅看中的……不止是他的能力啊。
坦白来说，辛西娅算是扔到大街上非常瞩目的长相，她是混血，五官明艳大气，多年浸泡在这一行里的经验，又给她的美增添了两分英气。
即使刚刚逃出生天，她也依然镇定自若。亚伦不回复她，她就找周行岳问，他们这次的行动怎么会配合的如此完美，武器考量、找的专家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个老头——最后绕了个圈子，真正想夸的人，自然还是指挥官。
但让麦克如坐针毡的，并不是辛西娅在，而是亚伦本人。
他们并不是没有出过危险受伤的任务，甚至也有过队友牺牲的时候。
可即便是那时，麦克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好像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静默，保持了绝对的静默。
仿佛在静待一场风暴的酝酿，身上的所有装备都卸了下来，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此以外，上了直升机后，他只下达了一个命令。
——先去新盛。
新盛跟gu3一样，总部在一栋大楼内，顶楼也有足够两架飞机位置的停机坪。
麦克心里嘀咕，他要是辛西娅，他也多想。
所有耗尽体力的队员跟着一起等，就是为了先把她送回自家大本营——明明回他们gu3不用绕道的。
难道他之前猜错了？
yan……真的没有竞争力？
麦克都没注意到，自己疑惑打量的眼神，已经引起了辛西娅侧目。
还是周行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等飞机到了新盛楼顶以后，悬停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新盛的副总□□，带着几个手下在等待了。
辛西娅刚被他们挖角过来不久，出差时出了这档子事，差点要被媒体捅漏了，如果真走漏风声，那新盛的股票估计会直接跳崖，一个负责安全的顶级公司，连自家管理层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他们还开个什么？关了算了。
直升机停稳后，辛西娅本来要先下，麦克刚好坐在靠边的位置，帮忙的手都伸过去了，却被打断了。
男人率先跳了下去。
螺旋桨旋起的风力强劲，将他沾了灰尘的黑色衣角微微掀起。
时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神色平静，没有等任何人。
虽然作战装备卸干净了，但作训服军靴都在身上，卷着硝烟和血的味道。
□□看着他首当其冲，微微皱眉，思虑几秒，还是伸出了手。
商业感谢还是需要的，何况身边现在还有记者。
时曜走到了合适的距离，突然一脚正踢踹中他腹部，将人踢出去两三米远，那一脚看上去没怎么用力，却让□□感觉内脏似乎移位了，又狠狠绞在一起，能从他嗓子眼出来。□□虽说常年坐办公室，怎么也是一百九十磅的人，他躺在地上呲牙咧嘴了没几秒，就被人拽着领子，从地上拖起来，像拎鸡仔似的。
时曜拧过□□的后颈，把人狠压在栏杆上，轻声道：“一开始，你们就没打算支援，对吗？”
都在这行待了那么多年，缺乏空对地的火力支援，是多么致命可怕的一件事，□□绝不可能不知道，对接加文的时候，白纸黑字签完，还诚恳地表示，一定会做他们强有力的支撑。
□□哼笑了声，因为整个面部已经变形了，声音也有些奇怪：“因为相信你们的能力啊。据新盛这边传回来的卫星信息，你们在需要空中支援前，就已经撤出小屋了吧。我记得只剩一个了？那不也在死亡率允许的正常范围吗？”
“是吗？”
时曜失笑，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usp□□，上膛、端之顶在了他后脑勺，温声道：“我也相信你的能力，我数五个数，你试一试能不能逃开。”
本来待在座位上看戏的人也傻了，一个接一个跳下来，冲到近处。
“队长队长！别冲动！”
“队长你先把枪放下再说吧，啊？！”
“队长你还有我们呢，冷静点！”
“亚伦！”
辛西娅也有些诧异，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飞机。
□□脸色变了变。
这个疯子别是真敢开枪吧？！
□□：“你……我们也会给经济补偿啊——”
时曜眉间之前仿若有轻淡的雾气，此时散的干干净净，只剩凛冽的寒气。
他用枪口在□□的后脑勺轻点了点，甚至有些亲昵的意味。
“你也在死亡率允许的范围内吗？”
b组组员虽然下来了，但也就是象征性地喊一喊，停在几米之外，也没有再继续。
他是个偶尔会滑到临界点上的人，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的真掉下去。
就算队长铁了心要掉下去——那他们怎么可能管得住！
两架直升机上，除了飞行员以外，各有一个人没下去。
一个夏醒言，一个周行岳。
他们没下去的理由也很简单。
很累。
以及，时曜发疯最好不要插手。
众人也没猜错，时曜也不可能跟新盛的人真动手，转身拂袖而去后，接下来压力来到了苦逼的他们身上。
来时的欢声笑语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眼观鼻鼻观心。
甚至于连坐姿都调整板正了。
按规定来说，完成任务后也不能立刻回家休息，得回gu3先去报个道，才能离开。
要不是这样……
组员们心照不宣地想，他们完全可以从直升机上跳下去，自行迫降。
到了熟悉的gu3楼顶，麦克收到了指令。
“你先带他们进去，结束了各回各家，假期3天。”
时曜低头，把战术手套在掌心拍了拍，掸掉灰尘。
看他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麦克也放心了，简单整了下队列，便准备领着他们下天台。
“夏醒言留下。”
时曜头也没抬，淡淡道。
队伍最末，有人背影一顿，停下了脚步。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b组组员互相对了个眼神，同情油然而生。
这次队长的发泄对象，看来是新成员了。
太惨了。
夏醒言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摘掉帽子，解开有些松散的皮筋，将长发重新束了一遍。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纤长的脖颈，洁白细腻，和劲瘦又伤痕累累的手臂形成对比。
“还看什么，都不想回家了？！”
麦克吼道。
话是这么说，等组员们鱼贯而入跳到安全通道，他也探着头，不无担心地看了最后一眼。
亚伦这人，再生气应该……不会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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