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除夕
这大概算是个好消息了。
章骞自打入了队,就封闭式训练似的,一开始季晓还会问问梁予衡有没有收到电话,讲的什么,后来也就淡下。
没想到,现在了解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只能道听途说了。
不过,看起来他没辜负自己。
姥爷是个实战派,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第二天,季学亭还蒙头在被子里的时候,梁予衡就被逼着来敲门拜师了。
季晓开的门,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秦女士上班去了。”期末考试之后学生放了假,教师还得继续完成培训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任务,季晓说了句废话,而后才道,“季学亭还没睡醒。”
梁予衡扭头看了看自家的门,想必现在回去老爷子还是要唠叨的。
季晓瞬间懂了,侧过身来:“要不你先进来坐坐,我去把那家伙揪起来!”
“没事。”话虽如此,人已经进了门,梁予衡补充道,“我等他吧。”
家里冷,季晓拖了个小太阳出来。
小太阳这个东西对于梁予衡来说还是挺新奇的,像是南方人特有的,插了电暖洋洋的,上头还能撑着杆子挂上将干未干的衣服。
“南方人愣是在家里玩出了篝火气”。
这是他第一年在槐隅过冬时候的感受。
季晓看着他坐下来就不客气地锤了季学亭的房门,里头人暴躁地骂了一句,然后在听见亲妹说有人要来行拜师礼的时候,甚为矜持地表示知道了:“为师一会就出来。”
梁予衡叹为观止。
季晓陪亲哥演完戏就回过头来问他喝不喝咖啡。
季学亭喜欢喝咖啡,之前上学秦女士老怕他喝多了伤神经,还会管着。
上了大学也管不上了,爱喝不喝,季学亭就带了好些回来,美式的速溶,当饮料喝。
季晓纯粹就是想浪费某人的东西,气气他。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梁予衡怎么会不知道,很是配合道:“那就来一杯吧。”
季晓给自己也泡了一杯,听说好咖啡还是要豆子慢慢磨的,但是学生时代能讲究什么。
别说,还挺好喝。
杨虹总说不加奶糖的咖啡就是刷锅水。
可是作为乳糖不耐受选手,季晓觉得单纯的苦才顺畅。
仿佛清苦这两个字就该是连在一起的,但凡加了点其他的,就不适用。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杯子,餐桌前季晓面前摆着季学亭的笔电。
她在申请扣扣号。
季学亭连夜加密了几个文件夹,终于肯出让自己的笔电给亲妹。
季晓起得早,看了一个电影转到了桌面上的企鹅上。
梁予衡从旁看着,界面正停在昵称这一项。
季晓词穷,手指停了很久,刚好瞥见输入法皮肤上一点浅绿的植物:“这是什么?”
男生凑近看去看:“谷芽什么的吧。”
“就叫谷芽吧。”季晓这个人也文艺不起来,楞想也是困难,随遇而安就是,不想手指刚敲出一个全拼那边季学亭的门就开了。
“你俩干嘛呢贴那么近!”
犹如惊雷一般,季晓手指一抖,昵称已经确定。
“古牙”。
高冷、生僻、遗世而独立。
季晓咬咬牙:“你有病吧!”
梁予衡还端着咖啡,这会儿退后拉开了距离抿了一口:“在申请扣扣号。”
季学亭绕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忘记刚刚质问的内容:“哎,季晓,你这网名,听着就刚,该选男号。”
“滚!”
吵吵闹闹中,扣扣号终于申请好了,加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季学亭。
至于第二个。
梁予衡的网名叫“give”,给予。
季晓觉得,怎么都比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古牙来得有点意思。
好友列表里就这两个人,季晓甚至都不晓得还能加谁。
不过这一次,她老老实实把号和密码都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做完这些,某人已经洗漱好了坐过来,季学亭十足端了一下架子,问了一句:“古时候拜师要准备什么来着?”
“啥?”季晓转头。
“不是要给为师行拜师礼吗?我来了。”
“咳!”梁予衡呛了一口。
季学亭眼皮子一跳,瞬间就扣住了亲妹的手脖子:“这是什么?你偷我咖啡?!”
“能得你!喝你一杯咖啡怎么了!”季晓抽回爪子,“喏!给你也泡了!”
“……这是我的咖啡。”季学亭强调。
“对,我泡的。”
兄妹俩又开始了车轱辘,梁予衡适时打断:“那个,小季老师……”
“你才小鸡!”季学亭张口就咬人。
季晓拍他:“你聋啊,人说的是季!”
季学亭不依不饶:“我早餐都没吃!秦女士说今天有人照顾我来着……”
这有赖于昨晚石头剪刀布输了,秦家一户,遇事不决猜丁壳,永远是上乘之选。
“……”季晓后槽牙突、突地疼,“行,给你买!大爷!”
外头白茫茫的,是落了一夜的雪,梁予衡起身:“我去。”
季学亭立刻换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过来,我要看看你这学期的数学卷子。”
男生立在玄关,这边又催了一声:“快点!”
季晓觉得亲哥现在那嘴脸实在不能看,换了鞋子顺便把男生往里头推了推:“没事,我给他买个冰冻馒头去,你不懂。”
门带上,梁予衡兀自吸了口气,坐了回去。
季学亭做贼似的往楼下瞧了一眼,边等着亲妹从单元门出来边问:“黑皮小子后来都没找过我妹了?”
“没。”
其实人家魏尧也算不得黑,比不得兄妹俩,可也没到能打入黑皮的程度。
多多少少带了点偏见。
季学亭眼前的男生平平淡淡的语气,不像是扯谎,这才放心下来:“那其他人呢?有没有打扰我妹学习的?”
“没。”梁予衡掀起眼皮,“小……季老师,你短信问过很多次了。”
“你不懂,我妹好看,成绩又好,这种女孩子学生时代最招人了。”罢了,季学亭不忘提醒,“你喊我亭哥就是,总之别喊季。”
百家姓招谁惹谁了。
不过,老师提了意见,梁予衡自然从善如流。
“亭哥。”
“嗯。”季学亭应声摊开他的试卷看起来,嘴巴也不闲着,“我妹高中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盯紧点,小姑娘这个阶段心思最重了,你跟她待一块时间最多,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就要告诉我,这不算打小报告,这是关爱未成年少女的身心成长。”
“知道。”
两个男生达成协议。
进入正题之前,季学亭突然又看过来:“对了,你对我妹,没意思吧?!”
“……”
季学亭平常气质都是半拽不正的,唯独看人的时候,极其专注,尤其是现在有意探查的目光,梁予衡转着的笔没来得及停下,被食指一杠,落了桌子。
季学亭挑眉。
梁予衡笑了:“亭哥,你希望呢?”
男生的坦诚布公有时候直接就略去了试探,没什么讲究。
季学亭搭了胳膊在椅背上:“你要是没意思,也不会答应帮我看着我妹。”
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也靠回了椅背。
季学亭顿了一下继续:“但是,你也挺招人的,所以,我对你就一个要求。”
“嗯?”
“高考结束吧,如果你能确定自己心意,再说。”季学亭叩叩桌面,“在此之前,你俩就这样,别随便跨步。”
“……”
季晓回来的时候,正听见亲哥为人师表的鼓励:“其实这个数学啊,万变不离其宗,你基础挺好的,也就是这一块薄弱了一点,倒也不是刷题的事,咱就用这一本数学书讲题,我保证你数学不下一百四十五。”
季晓啃着蛋饼准备回房,被叫住了,季学亭:“我刚刚决定了,这个寒假呢,我牺牲一下,给你俩把高一下的数学都给补了吧!”
“……”季晓瞪他,“你脑子里塞蛋饼了?”
“呲!怎么跟哥哥讲话呢!”
梁予衡倒是跟着附和了一句:“亭哥讲题挺到位,寒假提前学也能减轻下学期负担。”
我自己可以。
季晓如是想,然而碰上两双眼,蛋饼都差点卡了喉咙:“……行吧。”
于是,这个寒假成了三人行。
季学亭一带二。
除了坚持将讲课时间挪到了下午,他还真是尽心尽责。
“别以为他多好心。”季晓对梁予衡说,“姥爷给他偷偷塞学费了。”
这酸酸的味道,梁予衡插兜跟着往小店去:“这也是他应得的。”
“被秦女士知道得打死他。”
“别了,他要是不收,我爷爷才过意不去。”
小店因为过年,所有的南货都摆进了铺子里头,外边都是成堆的烟花山。
年味十足的时代,过年总是少不了烟花爆竹的。
两个人挑了对联福字,又力所能及地各自端了一箱子烟花回去。
季学亭搓着手等在单元门下,见得人回来伸手就把亲妹怀里的箱子给怼到了男生怀里。
梁予衡冷不丁被压了一道,差点没站稳,被季晓扶住了。
“你干嘛!”
季学亭嘻嘻一笑:“梁予衡你先上去,我跟季晓办点事儿!姥爷他们等着贴对联呢。”
“嗯。”
季晓没得反抗就被亲哥拖到了一边。
“季学亭你神叨叨的干什么……这是?”
面前的小盒子没拆封,上边的图季晓却认得清楚。
季学亭仍旧是老样子,晃了晃就抛进她怀里:“今天年三十,赏你了。”
“你……你拿姥爷的钱给我买手机了?!”
“怎么说话呢!我能拿姥爷钱吗!”季学亭揉她脑袋,“行了,上楼!”
季晓扯他袖子:“那我亲眼看你拿了的。”
“老人家给还能真跟他拉啊?!给他买茶了!”季学亭把她爪子往下扒拉,“滚滚滚!”
“那你哪里来的钱?!”
“你到底要不要!”
“你别是偷的吧?!”
“还我!拿来!”
“不,”季晓藏到身后,“你偷的我也要,反正判刑也到不了我头上。”
季学亭气得差点脑梗,丢了句法盲先上了楼。
两个男生一起贴好了对联,姥爷指挥着季晓锻炼下胆子,命她下去放了炮。
两家人的年夜饭就正式开始了。
饭吃到快结束,梁予衡跟季学亭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两个人又同时挂了电话。
秦女士笑着端了杯子:“来,新年快乐!吃完你们三个下去把烟花给放了,买那么多,不怕受潮浪费!”
姥爷呵呵端了白酒:“是的哦,赶紧放了去,大过年的,去操场上放,都放完!我跟家瞧瞧~”
饭后,几个孩子果真是被打发了下楼。
不远处的夜空被一道道礼花染得绚烂,一中操场上也已经有些人在放孔明灯。
季晓走在最后,掏了自己的新手机出来。
手机卡是饭前季学亭刚刚给她装上的。
可是现在,它已经开始闪烁。
前边两个男生手里都抱着烟花箱子,想腾出手都难。
攥着手机,荧光落在脸上,季晓眨眨眼,有些微的雾气。
——不该有人知道她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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