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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烤鱼大宴,考卷有疑


  轻舟流水,桃花纷飞。

  李孑在草地上铺了一块毯子,坐在上面吃学院学生们上供来的零食。

  女子分院里有不少都是这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们亲手做的,也有为了这次春游特意出去买的,没一会身边就堆了一堆。

  她吃得不亦乐乎,谁叫都不走。

  桃花林里有人带了木板画纸和颜料画笔挥毫作画,远处的草地上是一群群放风筝的,后面山上有人登高望远,溪水竹排上,有人拿了预感静静垂钓。

  当然,也有跟李孑一样坐在原地不停吃吃吃的。

  程青未走过来在毯子边缘坐下,看着远近玩闹的人群,不由感叹了一声:“每天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变年轻了。”

  李孑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才二十三岁,本来就年轻。”

  “以前是看起来年轻,但心如老朽妇人,现在我觉得自己又找回了曾经未曾嫁人之前的感觉。这一切,说来还要谢谢院长您。”

  对李孑,她满怀感激。

  把她从孤独无望的生命里拉扯出来,重新体会到朝阳初生的美好,恩同再造。

  李孑递过去一个炸果子,“吃吧,你们班上的小姑娘做的,手艺不错。”

  程青未笑着接下来,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她看看李孑身边那一大堆各色吃食,还陆续人偷偷溜过来,把精心准备的吃食放下后转身就跑,“都是一群很可爱的孩子呢。”

  “院长和程先生在聊什么呢?”严箬推着慕青歌走过来,也跟着看向那一大堆的食物,“啧,我说院长您怎么坐在这一动不动,敢情在这等着学生们来上供呢!”

  李孑抬眸白了她一眼,“有想吃的自己拿。”视线微偏,落在慕青歌怀里的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上,挑了挑眉,“你们刚去放风筝了?”

  “是啊,不过我们俩都太笨了,放半天没能放起来。”慕青歌把风筝挂在轮椅旁边,接过严箬顺手递过来的一块糕点啃了一口,“索性放弃了。”

  旁边几个坐着竹排去小溪里钓鱼的回来了,小木桶里居然有不少收获。

  几个人商量着,“要不就在这现烤了吧?柴火随便捡点就够用了。”

  “盐呢?谁有?”

  “我,我,我带了。”有人掏出一个油纸包。

  刚才问话的那人沉默接过,“你怎么想起来带盐的?”

  那人郁闷了下,“我还想着能过来这边抓兔子呢,没想到连个兔子毛都没有。”

  “我去拾柴火,你们谁手艺好?”

  “我来!”

  听见声音的几人齐齐扭头,看见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李孑,“院,院长?”

  李孑低头看了眼还在木桶里左突右冲的鱼儿们,“我来烤。”

  “这些太少了,我再去捉点,拾柴火的,也多两个人去。”说完她就挽了挽袖子往溪边走了,到了溪边伸脚一点,轻松落在竹排上,没溅起一片涟漪。

  溪边众人:“······”

  竹排上本来就有专门用来叉鱼的叉子,不过带这家伙过来的人大概高估了自己的准头,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钓。

  李孑弯腰把叉子捡起来,试了试手感,脚下一用力,竹排荡进溪水中央。

  程青未从李孑跳上竹排就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这会见李孑站在竹排上瞬间到了溪水中央,面上不由划过一抹担心。

  竹排上因为刚才钓鱼上来的缘故,有些水迹,很容易脚下打滑,偏偏李孑还直挺挺站着,看样子待会还准备叉鱼。

  刚破冰的水凉意彻骨,这要是一个不稳,掉进水里可就糟了。

  倒是严箬看了一会李孑悠闲写意的动作,若有所思,反过来伸手拍了拍程青未的肩膀,“程先生,不用担心,院长稳着呢。”

  程青未一愣,转头看向严箬。

  严箬笑眯眯地,眼底果然不见担心,“院长会武,我们只管放心就好。”

  有个当将军的爹,她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没脸了。

  程青未自然也想到严箬的身份和她会武功的事,心这才落了下来。

  这会不止她们,岸边也有不少人看见的在溪水中央握着鱼叉聚精会神看着水面的李孑。

  “是院长,院长这是准备叉鱼吗?”

  岸边人说话的时候,李孑手里的鱼叉猛地插进水里。

  再拿起来,鱼叉尾端现出一片鳞鳞波光。

  “真的叉到了!”

  带着鱼叉过来的那名学子张了张嘴。

  怎么着鱼叉落在院长手里,好像就一下子变得好用了呢?

  接下来,几乎被一叉下去,都会带上来一条鱼。

  众人从刚开始的震惊,逐渐演变为麻木。

  李孑数着鱼捉的也差不多了,这才上岸来。

  一群人蜂拥过来,视线紧紧落在李孑手上,那根普普通通的鱼叉上。

  这鱼叉,好像弥漫上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李孑把鱼叉放回竹排上,看了围过来的众人,“柴火捡好没,烤鱼的架子支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忙跑去办了。

  这么多鱼,两个人拾柴也不够,最后又拖了三个人。

  “院长,我们把鱼处理了吧!”

  也有女孩子自告奋勇。

  李孑点点头,“再多叫几个会处理鱼的,帮忙有份。”她说着,自己已经拎了几条走到上游,蹲下来开始处理鱼肉。

  刚刚突然想吃,只不过是有些想念莫惊澜给她烤的鱼了。

  但这么多人她吃独食不好,索性就来一个烤鱼大宴吧!

  柴火捡好,烤鱼架支在下风口,一群人抱着穿好的鱼肉,燃起火,鱼肉架在架子上,等到半熟的时候撒上细盐,再慢慢翻烤,香气顿时飘散出去。

  李孑伸手撕下来一块烤好的鱼肉吹凉尝了尝。

  溪鱼的肉质很细嫩,还带着一点点微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缺了些味道。

  她烤出来的,总没有莫惊澜烤的好吃。

  团子他们这会丢下班里的玩伴也凑到了李孑身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李孑,等待投喂。

  另一边,程家姐弟俩也凑着一个火堆。程青午本来想给自家姐姐烤条鱼吃,第一次上手,不出意外烤成了焦炭。

  程青未抽了抽嘴角,按住他准备去那第二条鱼的手,“还是我来吧!”

  其他的火堆那也是事故频发。

  学院的学子们一个个毛笔握地利索,伸手就能写出一段文章出来,但到了烤鱼这门手艺上,堪称兵荒马乱不足以形容。

  另一边轻轻松松就把鱼烤好的女孩子们不忍直视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地从一人受伤把鱼给夺了过来,“我来烤吧,院长辛辛苦苦叉来的鱼都快被你们糟蹋光了。”

  有一就有二,慢慢也开始有别的女孩子接手了被男孩子们烤得乱七八糟的鱼。

  等到终于能吃到一口喷香的鱼肉,简直感激涕零。

  “谢谢师妹,你考的真好吃。”

  李孑转折面前架子上的鱼肉,听着看着不远处融洽起来的气氛,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吃过烤鱼宴,男孩子们抢着清理火堆残骸,让给自己烤了鱼的女孩子们去一旁休息。

  程青未走到李孑身边,眼神有些担忧,“院长,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上午的时候女院和男院还泾渭分明,现在一阵烤鱼宴过去,互相之间都已经能说三两句话,她有点担心。

  李孑伸脚碾灭还残余的火星,笑着摇摇头,“青未,你要记住一点。漠北学院和漠北学院女子分院本就是一脉相承,以后两院之间还会有竞赛,我不会让他们之间一直都保持着界限不来往的。而且,我相信自己学生的品格。”

  品性不好的,她根本不会收进来。

  程青未在李孑这一席话里隐隐有所察觉。

  她家院长好像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而最初的落子之地,就是漠北学院。

  想到这,她全身如同被冰凉彻骨的水过了一遍,忍不住颤栗了下。

  随即她发现涌上心头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让她心跳忍不住加速的情绪。

  程青未在原地定了定神,抬头看向李孑的背影。

  那背影一向纤薄,但背脊永远挺直着。

  这会有巍巍远山做背影,那道背影便似能擎起天地般巍峨。

  **

  春游之后。

  漠北学院和女子分院之间已然有了更多的认识。

  以前时候,两个学院的弟子互相之间如同楚河汉界,现在却有了女孩子们组团来旁边的学院里闲逛一番,藏书楼中也渐渐有了女孩子们的声音。

  女院倒是没人进去过,就算是亲兄妹,也只是在门口等候通传,被允许后才会入内。

  李孑对他们之间气氛的缓和乐见其成。

  倒是也有几位先生提出了不满,被李孑给强势压了回去。

  而学院众人,对于他们院长的印象也在这一次春游之后更加丰满起来。

  原来他们院长也会叉鱼,还很厉害。

  也会跟他们一起烤鱼聊天。

  依旧敬畏,但敬畏中,添了几分亲切。

  总而言之,这次春游举办地很好,

  李孑给其中的大功臣胡不为和莫北棠大方地放了两天假期。

  **

  北宁府府衙。

  这一届乡试的主考官是北宁府布政使瞿靖瞿大人。

  乡试过后,离家远的生员有志一同得留了下来,等待春闱放榜。

  北宁府府衙中便进入到了紧张的阅卷中。

  瞿靖坐在首位,翻着手底下一张张糊了姓名的考卷,“今年的生员水平都很高啊,文章都写得不错。”

  他旁边的副手边整理着手下的试卷边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今年光是策论一项,得了甲等的人数就比前一届多了将近五十人,虽说这次参加乡试的人数也比往届要多,但这个比例已经很惊人了,就是乙等,也有不少。”

  瞿靖挑了挑眉,眼底多了几分喜悦。

  手下生员水平高,参加会试考取贡生的也必定会比往届多,万一到了殿试上能被圣上钦点,这对他这个乡试主考官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政绩。

  “哦?那算经一门呢?”

  算经一门往年间都不怎么重视,但瞿靖从户部出来的,在户部时担任的便是核算一职。他自小便对数术之道感兴趣,这次出题,除了策论外,算经的出题他也参与了。

  出题的接过便是,今年算经的题目难度比往届拔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副手探手把算经的试卷拿过来,手上飞快翻阅,突然轻咦了一声。

  他把试卷抽出来,“大人,您看看这张考卷。”

  瞿靖接过来目光往考卷上一扫,视线顿时凝住了。

  “妙,秒啊,没想到这题居然还在另外一种解法。”说着已经提笔开始演算起来。

  副手看着自家大人有沉迷进去的模样,司空见惯地摇了摇头,又接着翻阅手下的试卷。

  翻着翻着,他目光凝重起来。

  抽出来的考卷很快就累积成一沓。

  “大人,您看看这些考卷。”

  瞿靖被叫回神,不悦地皱了皱眉,接过递过来的考卷。

  一张张翻过之后,他眉眼渐渐锋利起来。

  全部看完,他手往桌案上重重一拍,“虽说算经一门每道题只有唯一一个答案,但出现这么多解题思路雷同,其中定然有猫腻。糊名揭开,给我仔细彻查到底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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