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四章 打赌
“太皇太后......真是那两个女子杀的?”
这件事上,方先生早有怀疑,但是燕北郡王不说,周彤不说,他便也将这事埋在心底。
太皇太后是开国的皇后,除了太祖皇帝,没有人能废掉她。
无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谁,只要这天下还是姓周,即使杨家没了,她也还是太皇太后,受周家子孙香火供奉。
因此,不但方先生不敢提,就是李永基也不敢问。
这世上的很多事,是永远没有真相的。
“亲眼看到的人全都死了,不过,那几个所谓的后晋余孽居然全都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卫,却只有她们二人不是,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杨锦程笑着说道。
“有意思,的确很有意思。”方先生附和,这件事怕是永远也没有真相了......真相早就有了,太皇太后就是死于后晋之手,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周氏皇朝世世代代也都知道,会记载到史书之中。
杨锦程笑得越发恣意,或许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也或许,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笑过。
“老方,该我问你了,你来到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杀我?论智计,我不输于你,论武力,我远胜于你,燕北郡王派你过来,该不会就是想要保住我的性命吧?”
当年,大相国寺之变,若非方先生相助,杨锦程早已身首异处。
“就是要保住你的性命啊。”这一次,方先生没有否认。
“哦?燕北郡王居然不想让我死?有意思,那他为何没有派个武林高手来呢?”杨锦程来了兴趣。
“武林高手只能救你一时,却不能助你谋反。”说这两句话,方先生坦然自若。
杨锦程一怔,如果没有方先生,他或许也能说服韩广和严化,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展迅速,这两年来,方先生不仅是他的伙伴,更是他的智囊。
在京城的时候,杨锦程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那些幕僚、死士们全都没有了,一直追随着他,不离不弃的,却是这个半路上认识的方季唯。
“燕北郡王想让我起兵?为什么?那他为何又要阻拦杨勤呢?”杨锦程呆若木鸡。
方先生哈哈一笑:“你是聪明人,你说呢?”
杨锦程静坐一刻,窗外的纷杂似乎没有了,四周一片寂静,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有心中的千军万马呼啸而过。
良久,杨锦程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原来我才是为他人做嫁衣掌的那一个,哈哈哈,他算准我不会死心,又担心以我一人之力,难以驱使中原军,所以就派你过来助我一臂之力。中原军反了,秦王才能有理由出兵,秦王出兵,杨勤必会蠢蠢欲动,这大周、这天下,就乱了,而他要么火中取栗,要么坐山观虎斗,看准时机出手,只要他要得不多,便能稳操胜券。老方,你这个主子啊,可真是个人精,人精啊!”
方先生没有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谁也不是天生就是人精的,如他那般的出身,如他那般的年纪,原本应该是个养在绮罗丛中的富贵公子,吟吟诗,打打猎,闲来无事闯点无伤大雅的小祸,他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啊。”
笑容在杨锦程脸上凝住,然后渐渐淡去。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有十三岁,又瘦又小,羞涩得像个女娃娃,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他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出,如你所说,他的确就应该是个含着玉匙出生的闲散公子,一生一世活在父兄的羽翼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小年纪就把所有人全都算计了,算计了我,算计了韩广严化,也算计了秦王。所以啊,龙生龙凤生凤,燕王的儿子,又怎会被轻而易举养成废物呢,说起来还是我们杨家见识短浅,处事又不留余地,不怪他,我不怪他,如果他没有派你过来,我还是会反,只不过没有这么快,没有这么容易而已。”
方先生微笑:“公子通透,公子实是杨家唯一的明白人,只是可惜了。”
“没有什么可惜的,这是因果,真的,是因果。我不瞒你,燕王的确是被我们杨家杀的,他是死在战场上的,但是杀他的却不是鞑子,而是我们杨家派去的杀手,一支冷箭,就要了他的性命。乱军阵中,真的是暗杀的好地方。所以燕王的儿子整治了我们杨家,这也说得过去,对吧?”
笑容重又回到杨锦程脸上,这一次,他笑得更加轻松。
“不仅是儿子,还有女儿,郡王爷是双生子,他还有一位孪生姐姐。只是大郡主没在长在燕北,所以不为人知.这位大郡主不是普通女子,这也是一位奇女子。”方先生说道。
杨锦程微微挑起眉毛,长叹一声:“原来如此,可惜了,我没有机会领略这位大郡主的风采......难怪燕北郡王这样一个自幼被杨勤养在笼子里的小孩子,竟然轻而易举就从杨勤手里逃出去,还能养出一支军队,我先前还以为这都是李永基的手笔,还曾纳罕,李永基什么时候有这般魄力了?却原来是姐弟一心。”
说到这里,杨锦程脑海里浮现出一抹俏丽的苗条身影,那个小姑娘,他曾经和她说过话,那个行刺太皇太后的小杀手,现在想想,她的年纪和燕北郡王差不多。
可是这些已无从可考,杨锦程只能感慨:“说起来我们杨家就是根基太浅了,见识也太浅了。你看看周家,无论是周铮还是燕北郡王,都是良才美质,有些东西啊,是骨子里的,真的是骨子里的。”
方先生没有说话,小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稍顷,方先生笑着问道:“你说要和我打赌,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而且跑出十万八千里。”
“哈哈哈,老方,你可真会打比方,跑出十万八千里的不是跑题,那是跑马,不对,那是行军打仗”,杨锦程又愉悦起来,他笑道,“赌,当然要赌,我就赌就我们上路的,是杨锦堂还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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