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异变
冯千钧检查满地被斩成两截的尸体,二十来具尸体,全部被项述在瞬息间一刀斩断,刀口干净利落。这群活尸却未死,头(身shēn)分离后,断臂仍在活动抽搐,简直令冯千钧看得头皮发麻。
“哎”冯千钧见陈星追进了树林,当即喊道,“别去”
陈星回头说“我得去看看那王八蛋我是驱魔师,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儿等着”
冯千钧马上收刀,要追上去时,却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当即一个闪(身shēn)躲到树丛内,若有异动方便偷袭。
然而来人却是一队晋兵,为首队长打着火把,到这小战场中央,顿时翻(身shēn)下马。
“这里也有”那队长的声音不断发抖,“被谁杀了”
“有什么”冯千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刀架在他的脖上,士兵们未想此地竟还有人纷纷怒喝道“什么人”
“说,”冯千钧冷冷道,“官府是不是早就知道此地异常”
“这些怪物都是你杀的”队长喘息道,“你还看见几只”
冯千钧手腕稍稍一抖,划破那队长脖颈皮肤,鲜血四溅,队长马上骇得全(身shēn)发抖“我说我说别杀我”
冯千钧问“什么时候开始的边走边说”说着朝陈星的狗道“项述,你在这儿等着。”
“一个一个多月前,“队长哆嗦道,“隆中村子里头逃出了两个百姓,去麦城报官,官府里头都不信有这事,怕是秦军声东击西,引开官兵的计策”
陈星沿着项述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下去,进入树林后,林中路通往山腹最深处,转过山坡,底下是一座村子。
陈星“”
这里还有村落
不见一星半点灯火,已到鸡叫之时,村中却弥漫着一股死气。陈星左手亮起心灯之光,右手推开一户人家的门,没有人与尸体,就像整座村子一夜间撤走了般。
人呢去哪儿了陈星闭上双眼,依次面朝四方,忽然感觉到一道闪光。
他现在几乎可以完全肯定,心灯在为他指引项述的所在之地。项述也确实是被心灯选中的护法武神,不会有错陈星心中疑惑越来越多,但这些疑问,只有项述自己能为他解答。
光芒出现在北面,那里有另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村北的高地。
陈星快步上了高地,面前出现了一座陵园,陵园中央被掘开敞着,现出去了棺盖的数十口石棺。中央是个石台,石台前,站着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袍男人,与那漆黑夜晚同为一体。
石台上,躺着一名(身shēn)长近九尺的高大武士,穿一(身shēn)黑铁铠甲,戴着覆面铁盔,四周鬼影憧憧,竟全是站立的活尸
外围乃是一众(身shēn)穿百姓衣着的活尸,内圈则是十余名晋军士兵,看那模样,陈星脑海中几乎是立即浮现出一幕景象这戴着面具的男人在此地不知弄什么玄虚,竟是将村中百姓尽化作了“魃”。而晋军士兵前来查探,也不可避免地被转化成了魃
联系到夜中遭遇的魃,陈星开始猜测,兴许那是它们的巡逻士兵可是万法已归寂,天地灵气枯竭,这面具男又是什么来历他所用的,是什么法术
忽然陈星心念一动,转向陵园另一侧,只见一块石碑后,项述正单膝跪地,观察(情qg)况,朝他连打手势,让他躬(身shēn)免得被发现。
陈星赶忙弯腰,在半人来高的陵园外墙下快步跑向项述。
陈星“他是谁”
项述没有回答,只皱眉观察中央石台上,正在施法的戴面具男人。男人一动不动,光这么站着。四周活尸成群,鸦雀无声,(情qg)形说不出地诡异。
“他想做什么”陈星又压低声音道。
“不知道”项述烦躁地答道,“闭嘴”
陈星的疑惑已经达到了,浑然没有半点驱魔师的自觉,更没想到这个时候来为别人答疑解惑的该是他才对。
“那咱们还要在这里看多久”陈星又问。
项述“”
陈星意识到如果再问很可能要挨揍,只得不吭声了,但他随即又注意到两人藏(身shēn)的那块石碑上有一行朱砂字。他伸手摸过凹陷的字体,辨认出上面是“大晋襄阳王玮”六字。
司马玮这座陵园中埋的是八王之乱中,司马皇族中的楚王
陈星马上将目光投向石台中央,那具浑(身shēn)覆铠、平躺的尸体。如此华丽的黑铁铠样式,绝不会是平民,那一定是司马玮的尸(身shēn)
可是他早已死去将近一百年了尸体还没腐烂
只见施法者双手微抬,司马玮沉重的(身shēn)躯被托得悬空站起,这一刻,四周顿时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气焰,令陈星打了个寒颤,正是俗话说的“(阴y)风阵阵”。唯有(身shēn)为驱魔师的他清楚,那是天地间的怨气在流动的效果,寻常人感受到这(阴y)寒邪祟之气,不知其来处,只能将它描述作“(阴y)风”。
(阴y)风愈发鼎盛,那是方圆百里内,战死士兵与在战火中所丧生的百姓,留在人间的怨气
陈星顿时隐约察觉了这施法者的真正意图他所引导的并非天地灵气,而是襄阳城中一场大战后,所充盈的死者怨气,要将它注入到司马玮的(身shēn)体中,复活这具尸体。
虽然不清楚这面具男真正目的是什么,陈星却知道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只因施法已到紧要关头
“护法,”陈星低声说,“咱们得马上出去阻止他”
话音落,陈星被项述一只手捏小鸡一般捏住了脖子。
“要去你自己去。”项述低声说,“不要暴露我的位置,我也不是什么护法。”
陈星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眼中现出痛心疾首神色,连打手势,示意他看眼前局面已经相当严重,心想你不为了阻止这名真妖人为祸人间,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就在此刻,晋军大部队来了,后面还跟着双手持刀的冯千钧,冯千钧跑上陵园外围,晋军士兵则纷纷打着火把,近五十人声势浩大地冲到陵园外围。
项述马上放开陈星,两人同时朝来人打手势,但已来不及,晋军队长战战兢兢,一声大喊,顿时吸引了面具男的注意力。
“何方妖人”队长明显中气不足,战战兢兢地喝道,“快快束手就擒”
项述与陈星的警告晋军队长没看见,冯千钧却看见了,当即一个翻(身shēn),找掩护躲到陵园外墙后,示意怎么办
项述马上一摆手,抓住要冲出去的陈星,只听陵园中央,石台前那“妖人”一声冷笑,沉声说了句什么,陈星尚未听清,近百只被转化为魃的活尸村民便朝晋军扑来
“冲锋”那队长喝道,带领手下开始徒步冲锋,各自旋刀,疾取活尸头颅,一时腐血四处洒开。陈星一瞥不远处的冯千钧,冯千钧藏(身shēn)围墙后,指指自己,朝陈星点头,意思是他教的。
陈星想起了山崖下被撞爆脑袋的活尸,便停下了动作,忙朝项述说“斩它们的头。”
说完,陈星从石碑后现(身shēn),喝道“妖怪伏诛”跑出几步,才发现自己(身shēn)上没兵器,忙转(身shēn)跑向队长,喊道“借把剑用用”
冯千钧也提刀追了出来,喊道“快退后别添乱”
陈星忽见陵园内有把挖土用的铁铲,心道太好了当即跟在士兵们(身shēn)后,抡起铁铲,一铲拍在一只活尸头上。
项述目光始终停留在那面具男人(身shēn)上,丝毫不在意活尸,下一刻,站在石台前那男人一抬手,项述顿时飞扑出去,先是踏上一具石棺,旋(身shēn),到得陈星(身shēn)边,给了一旁的冯千钧一脚。紧接着单手掀起近两百斤重的石棺盖,朝自己与陈星面前一按。
冯千钧刚一转头,便被踹飞到一旁,陈星则满脸疑惑,抬头只见那黑袍面具男抬手朝着虚空一按,仿佛水纹((荡dàng)dàng)起,手中黑火闪烁,喷出上百枚黑火流星弹,无差别撒向与活尸相斗的晋军卫兵。黑火沾上(身shēn),士兵顿时发出痛嚎,满地打滚。
石棺盖被击中,粉碎,项述受到那巨力震得一震,稍一躬(身shēn),拔剑,化为一道影子,唰地直(射shè)上石台中央祭坛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陈星还抓着铲子,一眨眼间陵园内还剩下自己、项述与冯千钧站着,其余人已纷纷倒地。
“冯兄”陈星喊道,“哪儿来的人”
冯千钧喝道“别碰他们”
黑火一沾上人便开始灼烧,陈星不敢去碰,冯千钧站起,喝道“你背后”
晋军全被放倒,活尸却还留下不少,此刻纷纷朝陈星围了过来。
“发光”冯千钧一刀挥去,斩下两具活尸头颅,喊道,“它们怕光”
此刻项述却一个箭步,已冲上了石台,一剑拖起弧光,“嗡”一声挥去,那面具男马上抬手,右手袖中现出一把匕首,铮地架住项述,匕首上闪烁着淬毒的贝壳色。项述丝毫不给他回手空当,一剑刺向那男人咽喉
“好(身shēn)手。”那面具男人一手始终朝向石台上的司马玮尸(身shēn),另一手艰难应付项述的剑刃,顷刻间已连拆三招,面具男见抵御不住,蓦然飞起,拔高(身shēn)形,竟是飞了起来项述蓦地退后,抬头望向一丈高处,只见那面具男不敢飞远,左手始终朝向司马玮尸体,引导着无形的怨气源源不绝注入这死人躯壳之中。
项述注视那面具男的一举一动,只见敌方右袖一抖,匕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巧的铁弩,弩上现出锋锐箭矢,寒光闪烁,居高临下,竟是要(射shè)杀项述。
同一时间,冯千钧突出重围,跑向被活尸包围的陈星。
陈星“你带这么多士兵来做什么”
冯千钧“他们自己知道路,我有什么办法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
陈星抬起手,大声道“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算多管闲事”
刹那间,陈星手中绽放出心灯光芒,璀璨白光一亮,活尸顿时哀嚎,四下溃散。
那面具男见白光绽放,自己的活尸遭到克制,顿时再顾不得项述,转头望去。
“干掉他们”冯千钧喝道,“快动手”
陈星倒是没有危险了,然而他右手抓着铲子,左手祭起心灯,想用铲子去拍这群活尸的脑袋,奈何被白光一照,活尸便本能地四散奔逃,陈星抡起铲子去拍,只拍了个空。最后变成他追到哪里,活尸便忙不迭逃开,导致他一个也挨不着,陵园内霎时变得一片混乱,犹如狼入羊群,四下鸡飞狗跳。
“打不到啊”陈星恼火地说,正想把心灯停了,冯千钧却跑到土墙前,喊道“赶紧过来我这儿”
于是那场面变得十分诡异,一名少年高举铁铲,左手发着光,驱赶着一大群活尸,把它们赶到陵园西面,活尸拥挤不堪,挤过两面土墙前的狭道,闹哄哄地依次通过,冯千钧喝道“听我号令,冲锋”
陈星开始奔跑,那群活尸被心灯这么一撵,顿时加快速度,冲过狭道的一刻,冯千钧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怒喝一声,横刀肩前,朝前一招俯冲,迎着活尸队伍,运足内力疾奔
刀光一闪,“唰”一声连着斩断近六十只活尸头颅。到得陈星面前,陈星现出震惊神色,冯千钧却手腕稍一转,偏了个极小的幅度,刀刃在距离陈星脸庞不足三寸处,擦着他的鼻子掠了过去,带起一阵凛冽冷风。
陈星“”
冯千钧活动手腕,将刀一甩,环首刀上残余腐血却被甩得干干净净,依旧现出刀锋的一泓冷光。
“好刀法。”陈星刚刚看见刀锋顺着自己脖子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脑袋也要一同落地,心有余悸道,“厉害。”
“承让,占了神兵的便宜。”冯千钧先前毫无准备,被活尸袭了个措手不及,现在知道底细,便不再失手。当即转(身shēn),奔向项述。
项述紧盯着那面具男,这下面具男仿佛有所畏惧,只想速战速决,一扣扳机,六枚暗箭飞(射shè)而去,项述等的就是这一刻,将手中长剑一抖,“叮叮叮”一连六声,竟将牛毛般的暗箭全部挡开
“你”面具男顿时错愕,旋即项述一步跃上石台,旋(身shēn),一剑斩向那面具男左手,冯千钧紧接着冲到,两步踏上台旁石柱,横刀劈砍,斩向面具男脖颈
然而面具男那(身shēn)黑袍却是唰地被撕破,内里空空如也,紧接着布条又是一声轻响,在空中翻滚,恢复原本模样,男人抽(身shēn)而退,面具掉落,现出真容。
项述一剑只斩破了那男人衣袖,冯千钧一刀则只挑开了他的面具,面具当啷掉下,两人落地,陈星跑到石台前,面朝高处。
那男人现出清雍面容,居高临下地打量三人,冷笑一声。
“这又是什么怪物”冯千钧皱眉道。
陈星茫然道“不知道啊,这儿又没人认识他,戴什么面具呢。”
那男人声音尖锐,面色苍白,冷冷道“你是谁”
陈星说“你是谁”
男人怀疑道“你是谁”
陈星“你先说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他在拖时间”项述眼看马上就要出现“你是谁”“你又是谁”这种无意义且无休无止的废话,当即开口阻止,喝道,“别和他啰嗦”
陈星被一句点醒,左手笼罩白光,朝向空中,喝道“死吧”
陈星竭尽全力,心灯之光顿时爆发,迸(射shè),化作无数光点扩散如同星河,那男人却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
“蠢货,我又不是魃。”男人竟是毫发无伤,抬起右手,手中黑火迸(射shè),朝着地上三人当头压下,轰然爆发
陈星不料这妖人竟半点不惧心灯之光,冯千钧与项述则同时转(身shēn),朝陈星扑来,项述先是一脚踹开冯千钧,再单手在陈星腰上一揽,带着他就地翻滚,躲到石台后。三人避开黑火,项述将陈星推到石柱后,转(身shēn)冲了出去。
就在此时,远方终于传来鸡叫,黑衣男人一声狂笑,猖狂道“成了”
紧接着,中央石台上,司马玮尸(身shēn)轰然爆出漫天黑火,从铠甲的缝隙中激(射shè)出来,继而原地一闪,连着铠甲升上天空,化作黑光,往西北方飞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那黑衣男人腾出另一只手,双手一抖,左手弩,右手匕,缓慢落下地来,朝向项述,竟丝毫不将陈星与冯千钧放在眼中,专心对付项述。
“他没有脚,”冯千钧在柱后说,“是鬼怎么对付”
陈星“我不知道”
冯千钧“你不是驱魔师吗”
陈星“关键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啊”
陈星不住思考,他从未在古籍上看到过这种妖怪,项述却一抖长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苍白脸庞的黑衣男子说,“无关紧要,接招。”
黑衣男瞬间冲向项述,挥出匕首,项述马上格挡,这厮竟能飞在空中,如鬼魅一般四处腾挪,匕首翻飞,使出无数虚影,配合左手强弩,项述无论如何斩杀,都只能斩破这妖怪(身shēn)上的黑袍,伤不得他半分。
冯千钧见对方实在不好对付,只得手持长刀,又冲了出去。
一定有办法的陈星接连催动心灯,心想把法术直接按在他脸上灼烧他有没有用心灯在他手中时强时弱,不断变幻,倏然间他发现了一件事
项述手上的那把铁剑,竟是随着陈星催动心灯的阵阵举动,而开始闪烁光芒
项述也发现了,百忙中一瞥陈星。
“剑”项述喝道。
此刻冯千钧已冲了上来,斩破黑衣男下半(身shēn),黑火顿时从袍底喷发,席卷了陵园中心区域。
陈星马上抬起左手,躬(身shēn)朝项述遥遥一按。
下一刻,项述手中铁剑绽出耀眼白光,与黑焰相撞,竟似烈阳融血,将黑焰驱逐殆尽
黑衣男一怔,正要拔高躲闪,冯千钧却在背后踏着石柱跃上空中,一刀当头劈下,将那黑衣男((逼bi)bi)回地面。项述双手持剑,将剑一抡,抡出一个闪耀的光弧,旋(身shēn),错步,反手剑一刺。
黑衣男被那带有心灯法力的长剑刺穿(胸xiong)膛,登时发出惨叫,疯狂震颤。
“为什么,我会被这光”那黑衣男袍底下的黑焰霎时化作白火,朝着四面八方喷发出去,被烧灼成灰烬。
“不知道。”三人异口同声答道。
陈星补了句“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
轰然爆闪,黑衣男被烧成无数光点,一闪消失,黑袍落地,自动起火,竟是熊熊燃烧,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剩下。
隆中山尽头红(日ri)初升,照亮了山腹陵园,满地晋军哀嚎渐止,陈星心中疑惑更甚,抬眼看项述,项述则躬(身shēn),捡起了黑袍男落下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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